昨夜里新房内发生何许事情，很快便在李府下人中间明地、暗地传着，丫头们、家丁们的流言蜚语一下、一下直戳着长孙清音的心窝。 “二公子昨晚就出城了。没有随行人员，李府的下人们讨论着，他应该是往雁门……”小兰一面为长孙清音打理着发髻，一面是说着打听来的状况。 “别说了，小兰！”长孙清音一夜未眠，脑子里重复着李世民与哥哥的话，一夜兼在思虑着往后的日子自己该如何处之？ “儿媳清音见过父亲、母亲。”长孙清音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仍是端庄地前往李府正厅拜见、奉茶。不论李世民怎样的恶言相向，为了哥哥的仕途，为了报答舅舅的抚养恩德，自己只能忍，固然对于公婆她必须得孝敬、恭谦，这是自己在李家可以立足的唯一依靠。 “父亲，请喝茶！”“母亲，请喝茶！”长孙清音恭敬地奉上媳妇茶。窦氏吃力地接过，身子的虚脱无力已然更加的沉重，可是二郎怎出这一出闹剧，虽在意料之中，但窦氏对于长孙清音仍感百般内疚，纵然今日身体明显不适，仍不顾李渊劝阻还是来到正厅喝这杯媳妇茶。茶水饮毕后，窦氏将早已准备好的媳妇见面礼，打赏给长孙清音。 长孙清音接过窦氏给的碧玺玉镯，明显感到四周的讶异之色。尤其一侧的李建成夫人郑蔺，脸上明显泛着异色甚至是妒忌。长孙清音即刻明白看来此物甚是贵重，想必李渊、窦氏对自己的处境是尤为怜惜的，在这样的认知形成之后，长孙清音不经为自己之后的生活松一口气，未来竭力的讨好公婆应该是自己在李家得以立足的必须手段，只不过瞧着窦氏的脸色，可能时日无多了吧。 众人寒暄一阵过后，李渊便以窦氏需要休息为由，让众人兼退下。 “大嫂，请稍等！”长孙清音，跨出正厅大门之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郑蔺和李建成。 “大嫂，清音欲把这碧玺玉镯转赠与您！”一边说，一边把刚才窦氏给的玉镯拿出来，欲递给郑蔺。 长孙清音此举让建成夫妇甚感差异“弟妹这是何处此言，母亲赠予弟妹的东西，且能随便赠予他人呢？”郑蔺略作惊讶的说着，建成在一侧静观两女子的状况，并未有所言语。 “嫂子，清音得知此镯子乃李府一直传家宝之一，本应传给长嫂，只不过母亲现在可怜清音不被丈夫怜惜，才赠予清音，以示安慰，可清音万万不敢觊觎李府……”长孙清音甚死恳切地向郑蔺表明自己的心意，眼眶更似有泪水打转儿。 “弟妹言重了，你的心意嫂子也明白，只不过这玉镯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弟妹放心，嫂子不是善妒之人，以后我们妯娌之间相处更应多多照应才是。”郑蔺听着长孙清音的话，先前却有不爽利的心情也有所缓转。“弟妹，我和你大哥有事先走一步。”语毕之后，郑蔺和李建成继续前行。 “这个长孙清音虽然不受二弟待见，倒是一个非常会察言观色的角色，母亲的病情日渐凶险，以后李家的事务要靠我们操持，她倒是分析的明白、透彻啊。”郑蔺慢慢地与建成说着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二弟未入洞房便离开，这长孙清音未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 夜里，长孙清音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未眠，外面突地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更是将她惊起即刻起身掀起帷幔“小兰，外面有何事发生？” “小姐，您赶紧更衣吧，李府丫头来报，夫人仙逝……” 次日清晨，李府早已是白帐围绕，一片肃穆，长孙清音协助郑蔺打点着各项事务，接待着前来哀悼的各路亲友，脸上更是一片伤心之情。 “建成，你母亲的丧事你可得好生操劳，世民这个不孝子若不是幸得有清音这个识大体的儿媳妇替他尽孝，否则他日后有何颜面见你母亲啊？”李渊眼眶微肿，眼底尽是血丝与建成商议着窦氏丧事的各项事宜。 “建成，你是否派人去寻二郎？”李渊忆起李世民方走几日，应该能追回。“父亲，孩儿想现在让普通的家将去寻二郎，料想他也不会再信。依孩儿之间，待母亲丧事料理妥当之后，建成亲自去雁门将二郎寻回。” --------------------------------------------------------------------------- “姐姐，也不知晓父皇在此巡边为期多长时间啊？这雁门关可真够无聊的。”杨广的御驾到达雁门方才两日不到，杨昀已经对边塞风光没了兴致，心心念念着洛阳的繁华，大兴的巍峨，甚至是晋阳的热闹来。 看着一大清早便喋喋不休抱怨的杨昀，阿宓觉得甚是可笑之余，更想起母亲去世前的自己，也许当年的自己面对这样的境况，也会和昀儿一样的想法吧。 “昀儿，父皇巡边应该会在这里耽搁月余，这才两天你就这模样，接下来的日子可难熬”阿宓一面说着，一面为杨昀整理着紊乱的发丝。 “不过姐姐倒也想看看这边塞风光，不知可否让二哥安排，明日成行？”阿宓顺着杨昀的想法，安排着明日的事情，再不让杨昀丫头出去活动下筋骨，她怕这丫头一时兴起会把这雁门行宫给拆了，以求娱乐。 “这有何难，让阿孩安排，裴愔带队，独孤盛、萧铖、虞世南随行。”听到阿宓的提议，杨昀咻地起身，手舞足蹈地说着，异常激动。“虞世南昨日也到雁门，姐姐正好再看看，他是否能符合父皇择驸马……”杨昀瞥见阿宓脸色不对，只得悻悻然收住口风。 ------------------------------------------------------------------------------- 雁门关以北的风光果真有着明显不同，山坡上不再有高大的树木，取而代之的是漫山的荒草，阿宓坐在马车内透过窗户看着这塞北风光，竟是满心的苍凉。 “姐姐！”杨昀骑马往回来到阿宓的车窗前“独孤盛建议在前面休息一下，大家喝点水、吃点干粮，你可同意？”阿宓点头应承着，并没有答话。 在裴愔的照料下，这次外出的行程准备真可谓一应俱全，阿宓看着杨昀狼吞虎咽般吃着各式她喜欢的糕点，不仅感叹裴愔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眼光也不由地往裴愔所立之处望去，一袭白衣，与那黝黑的宝马相称着，在这塞外耀眼的日光下，裴愔是异常夺目的，外表硬朗，眉间的英气也是这官运亨通、意气风发之人才有的。 “姐姐！你盯着裴愔看啥呀？是不是发现昀儿力荐的这个郎君还不错……”杨昀寻着阿宓目光所在之后，便悄悄在阿宓耳边耳语着，嘴里的糕点还未下咽但仍支支吾吾说过没完。 “表哥，我们来玩会儿游戏如何？”杨昀酒足饭饱之后，不想前行，便向萧铖提议着。“仍凭公主吩咐！”萧铖虽为皇家亲戚，但礼仪上甚是一丝不苟。 “公主想玩儿什么？“独孤盛倒是积极的参与杨昀的谈话“赛马？射箭？可行？”不过目光却盯着阿宓，关注着二公主的想法与动静。 虞世南与裴愔则在一侧交待着什么，似乎并未完全知晓此处的事宜。 “我想不如作诗吧！”阿宓的声音让大家些许惊讶，二公主一日以来几乎未曾有过声响，难道对这样的游戏竟然起了兴致。 阿宓缓缓往杨昀、萧铖身侧走来，“我们以雁门为题作诗，不得说战争、不得有荒凉，如何？” “姐姐，作诗这个也行，可是千百年来写雁门的诗，怎能不荒凉，没有战争？我可做不出来。”杨昀拉着阿宓的手抱怨着“表哥，独孤盛，你们能应对吗？” 只见独孤盛搔头弄脑毫无方向，而萧铖更是陷入思考没法答话。 “南思洛河水，北想雁门关。稻粱俱可恋，飞去复飞还。” 片刻之后，裴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惊醒着思考的各人。 “裴兄此诗扣题之余，字里行间虽未有塞北的苍凉，但却以飞禽之往返南北的迁徙行径明朗的展现出雁门的特征，且能不扣题呢？”虞世南深入浅出的评着裴愔的诗句：“看来四大才子，所谓文采最佳者，小弟实则远逊于裴兄！” “二公主，不知裴愔的劣作能否符合呢？”裴愔对于阿宓提出这样的作诗要求甚感讶异，一个年仅十三的女孩子，怎能这样的立于世外？ “裴首领所做之诗，应题切意。杨晞佩服。”阿宓诚恳地回答着，没想到裴愔竟然和自己一样，会注意这塞北上空往返的飞禽，这世间原来也有人的想法是和自己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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