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暑假,我们上学的学生都开心极了,再也不用天天去学校上课、去生产队支农了。小狗、三儿、冬冬、秋天我们几个又可以整天呆在一起玩了。平时在学校,由于不同年级,除了早上去学校有时可以走在一起,白天基本上不在一块玩,下午上课有时候老师拖堂,放学也凑不到一起。 但是暑假也是农村的农忙季节。生产队要搞双抢,抢收抢栽,我们的事也多起来了,姐姐已经十岁了,早上在家做饭以后,白天有时她也去农田里帮妈妈割谷、插秧,给妈妈抢工分。大妹妹在家带小妹,我早上洗衣后上午出去砍柴,下午太阳太大,在家带妹妹,同时也写暑假作业。晚饭后要出去寻猪草。 下午是我家最热闹的时候,刘月红、范大双范小双、四九都跑到我家来做作业。 我家住在我们村的最前面,右边是一口池塘,名字叫双堰,那时堰塘里的水就象我们现在自来水一样,干净、清澈、明亮,堰塘的对面就是我奶奶的家。平时我们上学我的两个妹妹就送到奶奶家她带。 我家的稻场很大,稻场挨着池塘的地方种了三排树。我们家搬过来都好几年了,树已长大绿荫成林。稻场过去就是菜园,菜园面积也很大,夏天里菜园里种的有长豆角、辣椒、茄子、韭菜、土豆,还有红苕、大蒜、南瓜、白皮瓜。菜园过去就是生产队的农田。我家屋后是一片竹林,大的竹子直径有15公分左右,小竹子也就小拇指粗细。 越过前面的农田,大约走五到六块梯田的样子,有一个小堰塘,面积不过100平方米,但水很深,里面种的有藕,它是我们生产队全队人饮水的池子,春夏秋冬都不准任何人在那里洗衣、游泳。 再往前走约三里路的右前方就是一个很大的湖了,湖的名字叫付沉苑。湖里夏天有野藕、野菱角、野鸭,还有猪子可以吃的一种水草,叫蔜片草,长在湖底的。湖属于公社所有,湖干涸的时候公社就派人去涝鱼。但公社很少干它,一般都是到秋季的时候因为生产队抽水灌农田把水抽干了,那个时候湖周围的附近的农民就跑去抓鱼。 我们生产队农田的正前方是另一个大队的田,那个大队叫新岗大队,靠近我们的队是新岗4队,村子叫邓家嘴,我伯母的娘家就是邓家嘴的,新岗4队靠近湖的地方是一块旱地,有时它们种油菜籽、有时种小麦与棉花,但每年夏天他们都会种很大的一片白皮瓜与西瓜。 每天下午,最先来我家做作业的是大双与小双,离我家最近,四九的家最远。月红有时来有时不来。 我们把桌子搬到靠双堰的树林里,大家一起讨论暑假作业难做的题目。其实与其说讨论,倒不如说是他们都到我家来抄作业。四九每学期课没有上完,书的前面几页跟后面页早没影儿了,哪还有暑假作业题目。大双跟小双都比我大一岁,下午作业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她们就先帮我家做饭,四九趁机就跑到双堰里去凉快一会。有时大双跟小双热的受不了,也下去堰塘里泡一会,然后回家把湿衣服换了来帮我家做饭。 不想做作业的时候,我们也玩跳洋房子、跳绳、过嫁嫁的游戏。跳洋房就是地上画一个有点象汉字的“革”的格子,跳房子的人拿一个废瓦片丢在自己最前面一格,然后单腿跳进去把瓦片捡出来,瓦片丢进去的时候不准压线,人单腿跳进去的时候不准踩线,从最前面一格谁先跳到最上面一格就是赢家。跳绳简单,谁跳的个数多不踩绳谁就是赢家。 最有趣的游戏就是过嫁嫁了,过嫁嫁就是大人结婚小孩模仿玩的游戏。一般都是人多的时候,我们先找好谁当新郎、谁当新娘,谁抬轿,谁当医生。那个时候我们先把力气大的人选出来抬轿,一般情况下都是秋天当新郎,小双当新娘,四九与小狗抬轿,我当医生,冬冬与大双就各找一个小木盆子翻过来扣在地上,然后用一截木树枝敲打助兴。我们抬轿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我们找来两根竹棍,上面绑一个小木块,小双就坐在木块上,四九跟小狗抬着走,另一种是四九跟小狗两个人对面互相交叉型手抓对方手腕,小双骑在手腕上,但那个时候如果时间长了四九与小狗的手就松了,然后小双不经意的时候就坐到了地方,引的我们哄堂大笑。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接触到了除我妹妹以外其他女生的身体。我到现在都在想,人很多与生俱来的本性其实就是人潜意思里存在的,不需要大脑去深思熟虑,甚至有些事你做过以后回忆的时候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当时那么在做。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人有时就跟一般的动物的本能完全没有什么区别。玩过嫁嫁的游戏时候我做医生,就是所有的游戏都完成了,然后结婚生子,医生去检查女生有没有怀小孩。游戏中我的职责就是摸摸小双的肚子,甚至有一次她脱了裤子给我看下面,其实那是我们一点也不懂女生怎么怀小孩,怎么生小孩,可是游戏中却又知道检查女生的肚子大不大。但游戏只是游戏,纯真的年代必然是纯真的思想,就是有时突然冒出来的一种想法也是跟□□完全不沾边的。我们开开心心的做游戏,开开心心的享受我们的童年时光。我们没有什么欲望,我们只是按照大人们结婚的过程重复我们的简单快乐。 那个时候起,我对女生也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神密与渴望,虽然没有目的性,记的有一天晚饭后,我坐在我家的树林下,拿着课本对着堰塘看书的时候,月娥挑着一担吃的水回来经过眼前,我无意中看到她裤子右边没有扣扣子的地方裂开露出她那雪白的我们看不见的女人的地方,心里有一种微妙的冲动。七十年代女性的裤子都是右边开叉钉扣子的,我在想,她家一定跟我家一样穷,有时候没有内裤穿了。后来我每天都想月娥来挑水,每天都没有内裤穿,每天外面的裤子裂隙的地方没有扣上,虽然那时我才七岁。 晚饭后我们天天去游泳,有时在旁边的堰塘游,有时在前面的湖里。记的有一次,我在家做晚饭,月红的弟弟月武来找我,说去前面的湖里游泳,那时他才6岁,饭做好以后,我们就一起去了付沉苑。我们脱光了衣服,□□的站在湖边,月武说: “我先下去了。”话音没有落扑嗵一 声,他就扎进了水里,但是不到两分钟,我就看到他在水里忽起忽落,两只手象划桨一样,一会儿头也消失在水中,我马上感到他扎到了水深的地方,快要淹死了,我想都没有想直接跳进了水里,划到他落水的地方,站在水里,用力把他托到了岸边。我在下面喝了多少口水,不知道,只是幸好那个地方水也不特别深,托他的时候我能站到底,上来后我只是有种想吐的感觉。 回家路上,我在想,如果他淹死了或者我淹死了,怎么办?心里害怕的不得了。记的前一年,就是我们游泳的同一个地方,一个男孩在这游泳淹死了,他的爸后来是我们公社的武装部长,他的姐是我上班的同事。 晚上我们有时在双堰的堰界上搬一个门板搁上两条板登躺在上面乘凉,拿着一把芭扇摇啊摇,大人们给我们讲故事,我们看着天空数星星。但有时偶尔嘴馋的时候想到去前面邓家嘴偷瓜回来吃。这个季节西瓜没有熟,白皮瓜早熟透了。 那天晚上四九来我家说: “春生,我有点想吃瓜了,我们去邓家嘴偷瓜回来吃好不好?” “就我们两个人吗\" “我已经约了三儿、小狗、大麦、秋平几个人。” “好吧。”我喜欢人多的时候一起去邓家嘴偷瓜,并且我家里人也喜欢吃瓜。那个时候生活真的很穷,能吃的东西好少。 我们六个人都提着布袋,越过湖边小路,很快就到了新岗四队种瓜的地方。那天正好有月亮,天空是那么蓝,星星也在空中闪烁,有风在徐徐的吹。新岗四队的瓜地是用扎栏围着的,这并不防碍我们的进入。好象不到九点钟,我们每个人都偷了一袋白瓜,钻出围栏,要走的时候,守瓜的人发现了我们,他们一个人一个手电筒,在瓜地里乱晃动,同时也大呼小叫的。小狗象个苕货一样,偷瓜偷到了守瓜棚的地方去了,别人电筒一照,就发现了他,一下就把他抓到守瓜棚去了。我们隐隐约约听到了别人审他的话。 \"你他妈的胆子不小啊,偷瓜偷到我们这来了,快说,谁叫你来偷瓜的,你叫什么,什么地方人?” “我叫张小狗,对面成岗4队的人。” “你一个人来偷瓜吗?胆子蛮大的啊!谁叫你们来偷瓜的啊?” “不是,我们一共来了6个人,一起来偷瓜的,还是春生、四九、秋平、大麦、三儿。”小狗有时老实的象猪一样,听到他说话恨不得一个人上去踢他一脚。 “他们的人呢?叫你偷瓜的是谁,你不说清楚,今天晚上就把你捆在这里。”其实小狗说那么多名字,别人也不认识我们,但是我们感觉到小狗吓的比狗一样趴在那里。 “我不知道,可能他们还在瓜田里,要不,我带你们去找。可是,可是……”他的话让我们都吓出了一身汗,真他妈的苕蠢货。 “你以为别人都象你一样苕,也许别人早跑了,说说你的爸爸叫什么,妈妈叫什么?” “我的爸爸是张代表,妈妈叫吴小红,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停了一下,他突然说出一句话来:“是我妈妈叫我来偷瓜的。” “不认识,不认识你妈吴小红,你爸是做什么的,妈妈是做什么的?”缓和的语气中听出别人对我们偷瓜的小孩抱一种谅解的心理。 “我爸是成岗大队农代会的张代表,我妈是成岗4队的妇女队长。” 唉,说小狗傻,其实我们有时候觉的他一点也不傻,知道把他爸爸跟大嫂抬出来凑成一家人讲给别人听。但是我们觉的他说的话又好笑又吃惊,而我们怕他真的带人来找我们,就很快闪人了。 后来别人怎么放了他,我们不知道,大约半小时后,他两手空空的来到了湖边,我们都在这等他很久了。我们只责问他为什么把我们名字说出来,其他的他爸爸嫂嫂怎么成了一家人不关我们的事。他很老实的说: “我好害怕,怕他们捆我,不放我回家,我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们反正跑出来了,也不想再责怪他们,后来我们每个人匀了一点瓜给他就回家了。 暑假期间,庚妈的女儿姚丽红跟她的弟弟姚大双、姚小双来我家玩了很多次,我跟我姐上街去玩路过她家的时候也去她家玩。 住了不到半年,熊大伯一家也搬到六队去住了,家里恢复了原状。 转眼到了9月份,我们也上学了,一样的支农,一样的批林批孔,一样的上课。 今年秋天的雨水特别的少,农田里一样需要灌溉,付沉苑的水白天黑夜的在抽,十月中旬有一天傍晚的时候,湖里的水终于见底了,这个消息不用说,湖周边社员都知道了,于是,大家都拿上可以抓鱼的工具去湖里抢鱼了。 我看到我们队里的人都拿着鸡罩、赶箴子、鱼网往湖边跑,于是我在家找了一遍,想了想觉得每天吃饭后有时候去堰塘里用淘米的筲箕可以漥到鱼,于是拿着家里最大的一个筲箕也去了湖边。 我拿着那个大筲箕,下到湖里,还没有走到有水有鱼的地方,公社召集的捞鱼的管理人员就到了。他们拿着话筒,站在湖的四周,喊着话。看到那些人,那个阵势,想到跟刘业华一起偷藕的事,我整个人崩溃了,我拖着满是泥巴的裤子,在管理人员的监视下,马上又走回了岸上。我看到四九、大麦、小麦、秋平走在我的前面,我们象劳改犯一样排成一队,沿着湖边的田梗,朝公社的社部走去,那个时候天微黑了。 走到社部,我们把所有捞鱼的工具都堆在了一个房子里,然后公社的一个干部跟我们训话,这个时候我看到小孩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人群里,四九及其他人一个也不见了。我在想,我们去社部经过我们队的时候,他们都肯定溜回家了,只有我一个小孩那么老实的拿着一个大筲箕到了社部。 那个公社的干部训了我们几句,除了把捕鱼的工具没收掉,然后还要把抓到的鱼都丢在前面的一个大木盆里,就把我们放了,我回家的时候快十点钟了,我爸妈早就在家等的不耐烦了,见我回家,没有了筲箕 ,爸把我骂了一顿: “你知道这筲箕多少钱吗?我用两块钱去买的,你鱼没有跟我抓回一条,一个筲箕就没了。”那个时候,两块钱,我知道可以供我上一学期的学。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