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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牛春珍的纪念册刚好写了一句“愿同学的友谊天长地久!\"突然另一个酒桌上传来了哭声,原来是冯进军喝多了酒,正在那趴在酒桌上,开始小声哭泣,慢慢变成了嚎啕大哭。  冯进军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具说也是大学落榜后委曲求全来银行学校上中专的,同窗两年,我与他话不多,但从平时他与同学的语言中可以分析出他那高傲的性格,张扬的个性,以及对别人的无视。但去年无意中我发现他偷看陈青青的日记,可以想象到他那桀骜的性格里也有不自信的一面。  在这个世界上,人有很多种,一种就是像我这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与其说是单纯倒不如说是无知的人,另一种就是像冯进军那样貌似强大给人力量却又内心不自信的人。冯进军为什么哭,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不喝白酒,从来不知道喝醉酒以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从今天酒桌上的情形我在想,是不是冯进军爱陈青青很深,要分离了,突然触景生情不能自制,而像鲍云长这样的帅哥,喜欢他的女生多了,他反倒淡看一切,什么都无所谓?  最后同学们把冯进军抬回了学生宿舍,一切归于平静。我躺在床上,回忆这两年的学生生活,感觉自己一直活在高中时代被老师与同学仰宠的日子而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这两年来我做了什么?全是毫无意义的事,逃课,不思上进,不参与学校的活动,甚至读了两年书后与同学的毕业合影照没有,当父母知道我学习成绩不好的时候我还以不想上这个中专为由博取他们的原谅,我有点后悔,可现在已经毕业马上要离校,后悔没有意义了。而且毕业后别人都参加了工作,我还要来这学校参加《会计》课的补考。  我不喜欢《会计》课,算帐的事婆婆妈妈的,什么成本核算、缴税、利润等,很头痛的事。我在想毕业后去银行上班了,做我的信贷工作,算帐的事有会计部门处理,与我没有多大关系。所以我的会计课是那么的差,但也就是这门不及格的会计课程害我没能留在武汉。  上个月我去找了高处长,把想留武汉的事跟他说了一下,他说一星期后回我的话。昨天我去找他了,他告诉我,他本来想把我要到他们部门去做会计的,要人事部门来我们学校调阅了我的档案,知道我的《会计》课程没有及格不能拿到毕业证的时候,回去报告了高处长,建议他不要录取我,所以我留武汉的事泡了汤。  离开武汉,去实习。我收拾好行李,打起背包,按照学校的分配要求,坐上了去荆门的火车。  火车上,我回忆两年武汉校园的生活,觉的收获甚小,专业知识上,我感到所学的东西模糊一片,有关信贷的课程没有什么概念,副课上更是一蹋糊涂,高等数学不知道怎么抄及了格,大学语文还没有我高中时学的扎实,政治经济学里的资本问题的论述让我只是认为工作中的劳动果实没有平等的分配,会计更是抄不及格。我在武汉的两年只能说混了两年。唉,我感觉来的时候一个行囊,走的时候一个包包,只是包包里多了十个日记本,日记本上面记载着我在武汉两年来的生活。我打开包包随便掏出了一本翻开看了看,发现日记也只是像流水帐一样记录着我早上跑步、冲冷水澡、上课、逃学、与同学的交集,还有鲍云长与牛春珍的约会等等,无意义。我想到了好友鲍云长,他去实习的路上想什么呢?  班上唯一留武汉的名额给了牛春珍,她直接去了一所大学的财务处实习,鲍云长回到了老家的地市银行实习,正如他所说,他哪里来哪里去,在学校与牛春珍的恋爱只是他在武汉两年学业的一个美丽的插曲。但是我想,他离开武汉,离开牛春珍后,心里会不会有痛?还有那个陈青青,我觉的她是很有理智的一个女生。  但是在武汉还是有很多生活给我难忘的记忆。赵万军开始来武汉的时候,没有去过中山公园,他让我带他去公园瞧一瞧,周末的时候,我去找高处长借了一个自行车,我载着他,沿武珞路过武汉长江大桥,上江汉一桥,穿过利济北路,拐过航空路十字路口,一个多小时才到公园大门口,只为节约几分钱的车票钱,但进了公园,除了看到几颗我们乡下看不到的景观树,然后就是小孩玩的一些设施,公园最里面是动物园,可是进去观赏动物又要花钱,所以我几次进了公园一次也没有参观过动物园。  夏天的晚上我跟鲍云长去蛇山吹风,有时玩的晚一点,在山径上穿越的时候,时常看到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隐在密林深处,他们偎依在一起,我知道他们是在真正的谈恋爱,他们躺在草丛中亲密的行为让我想到香港电视中那些尺度比较大的镜头,我觉的那都是一种流氓行为,思想上不能接受,但有一次我们甚至看到一对恋爱中的男女过份亲热的行为,我指着那个穿长裙弯腰抱着树不断喘息的女生,而她后面有个男生又抱着她的腰的时候,小声问鲍云长:  “喂,云长,他们在干什么,我觉的那个男的好象在□□那个女生,你看那个女生在叫喊!”  “蠢逼,走,别人在推车,管那么多干什么?小心别人凑你,快走快走。”鲍云长拖着我快速逃离那个地方,同时我听到那个男的在骂我们:“格板板养的,没有见过啊看么逼看?”  “什么什么推车啊,你说清楚一点?”我快步跟在鲍云长的后面,声音更小一点的问道。  “你别以为生活在武汉这样的大城市就很好,那也要看什么样的人在这过日子,当官的、有钱的生活在这里还好,但一般工厂上班的工人生活在这,能分到房子是很困难的,除非国企条件还好一点。一般单位条件差的,工人都只能住集体宿舍。你看每天晚上那么多谈恋爱的年轻人,就是工厂里没有房子,很多人住在一个集体房间里什么也干不了,就只能躲到山上来干了。”鲍云长嘿嘿的笑着说:“你知道推车是干什么吗?就是~~,你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的,嘿嘿。”  “那,这是流氓行为,公安局抓住他们了,他们要坐牢的。”我觉的鲍云长的笑声听上去有点□□。  “坐什么牢啊,这些人,说不定结婚证都拿了好多年,因为没有房子,才跑到这样的地方做这样的事,你觉的公安局会跑到这来抓人吗?以前听说派出所无意中抓到过一对,可把他们带到派出所后,那对男女拿出结婚证,要派出所的人给他们提供房间,搞的那些工作人员哭笑不得。唉,你啊你,真的是乡巴佬,城里的很多事你不懂。”听到鲍云长说我的时候,我觉的自己真的是乡巴佬,他一个县城来的小子,却懂的那么多的事,我很佩服他。  我也常常想到学生食堂一个给我打菜的女生。我们的食堂只有一个,在胭脂山后面,早中晚三餐,我们都去那里就餐。食堂面积很大,象学校操场旁的那个大会议室一样。食堂的一头摆满了就餐的桌椅,另一头就是学生打饭的窗口,一排有10个孔,左边三个孔是老师专用打饭的,右边七个孔便是学生打饭的了。每当开饭的时候,全校学生1000多名便蜂涌而至,排队打饭,所以食堂打饭因学生插队造成打架的事情经常发生,有时去迟的学生打饭的时候甚至买不到菜。  食堂给我们打饭的都是四十以上的中年人,听声音是本地的,可这群人里却有一个女生,看上去二十左右,个头不高,短发烫头,手指特白皙细腻,眼睛水汪汪的,但它看上去有点象电视里的欧州人稍微有点凹陷进去,很多男同学觉的她那是一种异类,可是我觉的她的眼睛看上去是特别的美丽,所以每次我总是远远的望去窗口,看她站在几号窗我就排几号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的自己碗里她打给我的的菜比别人的多多了,有一天中午在食堂,王家福把他的饭碗搁在我手上说:  “刘春生,从今天开始,我的饭一起由你打!”  “为什么啊?”我很郁闷。  “你个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打菜,那个女生给我们打一勺子,给你就打两勺子,我好久就发现了。”  “有这回事吗?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那就等会瞧,今天我还是打自己的,你打你的,出去后我们看是不是打的菜不一样。”王家福说完拿回了他自己的碗。  “那,今天还是我帮你一起打好了,要看那个女生是不是给我面子,两个碗都会打两勺子菜。”我说完抢过他的碗。  临到我们打饭了,我从窗口把两个碗一起递给了那个女生,她接过碗,抬头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看旁边的王家富,打菜的时候,真给我们每个人打了两勺子菜。而从那以后,王家福去食堂吃饭,享受着跟我一样的待遇,这样的待遇我们一直持续到毕业。  在武汉,还有一件事让我无法忘怀,五月的一个晚饭后,我与王家福去蛇山上数火车轨道上的格子,这时远远地我看到一列货车鸣着汽笛,隆隆地从小东门方向驶过来,我与王家福马上跳出了轨道,爬上山坡,这时有一对年轻的情侣,他们拿着相机,迎着落日,在和风中互相拍照留影。看到远方驶来的火车,我以为这对情侣会像我们一样远离轨道,可正当火车驶近的时候,那个女生突然靠近火车头,高举着手,对着阳光,我马上明白,这个女生是想在火车驶来的时候抢镜头,把自己与行驶中的火车头合影在一起,可谁知火车驶来的时候带着巨大的气浪,把那个女生往后掀翻在地,待火车驶向长江大桥后,我看到了那个男生跪在躺下的女生旁大声哭叫,我与王家福便飞奔过去,才发现原来那个女生往后躺倒的时候后脑落在一块石头上死亡了。  虽然这个女生我不认识,可她死的时候那张美丽的面孔,让我很长时候夜晚都失眠,那个时候我想到了自己在松西河游泳时的险情,我感悟到,人生其实很脆弱,脆弱的像天边的一片云。人的生命在生活的过程中,很多的时候始于无知、无畏与无助,终于瞬间的嘎然而止。无知的时候便表现出无畏。人的生命在不知情要结束的时候,对事物毫不了解的情况下的无知表现出无畏是一种勇敢,对事物的发生有一定的认识知道有危险的时候表现出无畏我觉的是一种愚蠢,但是我想我游泳的时候差点淹死算无助吧。  我们在荆门县人民银行信贷科实习了一个月,一个女信贷员带我们到荆门石化厂搞调研,后来银行又把我们下派到沙洋镇实习了一个月,我们的实习生活就结束了。  我从沙洋镇直接坐长途车回到了高岗镇,在家等上班的通知。这段时候我突然感到家里的温馨与亲切。现在,有空的时候我便度步到屋前的田野上、湖边。前面的湖还是那样的湖,只是湖边的那个抽水的机房与两年前不一样。过去的时候我们队的一台机器,因为生产队工作的需要,总是被社员抬去抬来。要打谷的时候,它便落在了生产队的稻场上,田里要灌溉的时候,它便被抬到了机房,年底生产队干堰塘要吃鱼的时候,它又到了塘界上。现在湖边的机房里已装上了一台电机,还有配电柜。  湖水依然清澈到可以见底,现在正是夏天,有很多的人在这钓鱼、游泳、捞猪草、踩藕带,摘菱角,但是他们的面孔都不是我年少时代的那些玩伴。  如去年一样,我也帮家里人去田里割谷、插秧,但是这次真的没有见到过郑月红了,只有秋平天天陪伴着我。张小狗也在家里种田,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应该都属于青年了,可是现在我与张小狗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们总不在一个调上,无法勾通,甚至我觉的他脑子可能有问题,我记的年少的时候与他一起去偷瓜,他把自己的嫂子当成妈,我就觉的他与众不同。  有时我也去姚丽红家玩,但我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总觉的没有什么话可说,我有时想,我与她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维系在儿童时代的一种亲情关系里。我不敢在她面前说我爱你,我也不想在她面前说我喜欢你。但是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对我的一种喜爱,可是,我也没有亲耳听她说对我说过一次喜欢我的话。  我的小姑父家确是有钱了,他现在不仅只给镇上的百货公司供应丝绸布匹,周围镇上的小布匹摊贩都来他这里拿货,他自己早也在镇上摆了一个最大的布摊。听别人说,他一年前就是我们镇里的第一个万元户了。  上高中时教室里从没有讲过话的同学,在这个暑假我们都走动起来了。我们串门到就读中南财大的赵万军、骆铁家,就读中国人民大学的刘玉梅家,就读中国政法大学的钟声家,就读江汉大学的陈香君家,就读民政学院的蔡群家,还有考上技校的胡长坤、恩施师范的徐孝云等,我们一起去二中教过我们课程的老师家玩耍。但是我们没有与班长杨雨润还有熊大卫来往。张丛源与邹海峰早已分配到南汉县供销社上班,他们没有时间一起串门。  已到九月中旬,姚丽红上学去了,同学们也上学去了,我还没有接到上班的通知,只好一个人天天呆在家里,无事的时候,我便背上一根钓杆,去前面的湖里钓鱼,但我钓鱼的技术总没有我妈妈的技术好,只要她出门钓鱼回来后,我们家总能吃到鲜美的大餐。但是我很会钓刁子鱼,只要我出去,回来总有三五斤刁子鱼。  太无聊的时候,我便去镇上的文化馆借书回来看。现在我不喜欢看历史撰记,喜欢看小说了,这个时候我把《三国演义》、《水浒传》、《风神演义》认真的看了一遍。有的时候我去镇上的小摊贩上找些小印刷厂印的小册子,比如《三字经》、《增广贤文》、《民间对联》、《民间歇后语》,这些都是在书店与文化馆里找不到的。  现在生产队双抢早已结束,农活也不再很忙,我不用帮家里洗衣做饭,爸妈吃过饭后参加生产队的会议,讨论分田到户的事,有一天爸爸参加完会议中午回来,对说我:  “春生,今天镇上的邮递员找到我们生产队来了,他说有人委托他找你,你现在去镇上的邮电局找那个邮递员,他说他姓李。”  听完爸的话,我立马朝镇邮局奔去。镇邮电局在南大街上,人民银行的隔壁,我从开始学会写信的时候,就经常跑去那里寄信。  不到一刻钟我就找到了邮电局的老李,他问我:  “你是刘春生?”  “是的。”  “跟你说吧,不是我找你,是隔壁人民银行的田主任委托我找你,他知道我天天送报纸到你们那个大队。我今天正好去你们大队送信,便问到你,有人告诉我你是四队的人,我就找去你们队了。”  “我不认识银行里的人,他找我干什么啊?”我小心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去过隔壁银行找到田主任问一下吧。”  我退出邮电局大门,转身就进入了银行里面,我对柜台里的一个女员工说找田主任,她说帮我去楼上办公室找一下。不一会,她带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是刘春生吗?”田主任问我。  “我是!”我仍然很小心的回答。  “你是银行学校今年毕业的学生吗?”  “是的!”  “那你毕业那么久了怎么不到银行报到上班呢?”田主任提高了声音,但一直面带微笑。  “我没有接到上班的通知,去什么地方上班啊?”我说。  “是这样的,我们县银行人事股的梁股长前几天来我们这了,他说接到荆州市人民银行人事科的通知,今年从省银行学校分了两个应届毕业生到我们县银行上班,但时至今日只有一个学生报到,并且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班,还有一名学生没有来,后来他通过地区人事科查到这名学生叫刘春生,是高岗镇成岗村的,所以梁股长便委托我查找这名学生为什么没有到银行报到。”田主任对我解释道。  “我真的到现在没有接到任何上班的通知单,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上班。”我感到事情不妙,心里着急起来,心里想,我是不是会计考试不及格,学校没有给我发上班的通知单。  “你还是去问问隔壁邮电局那个送信的老李,他是专门给你们大队送报纸和信的,上个月有没有学校通知你上班的信,你应该可以去他那里查的到。”田主任看我脸急的都发红了,安慰着我说道。  我马上又转到邮电局,找到送报纸的老李,迫不及待拉着他问道:  “李师傅,你帮我查查上个月有没有我的信。”  “名字叫刘春生,是么?”李师傅看着我开始翻出他的送信记录,边查找边说:“我的印象中好象上个月有你的一封挂号信。看,这不,我查到了,是7月25号送去的,你们大队的王书记收的信,这有他的签名。怎么啦,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收到这信吗?”  “是啊,如果我收到信了还来这查这封信?你可知道这是一封什么信吗?这是我们学校寄给我的上班通知书。”我几乎快带着哭腔说话了。  “不要急不要急,信应该还在他手上,你可以去你们大队找王书记要这封信。”李师傅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只要提到刘春生的名字,我多少都有点印象,我给你们大队送的信不是很多,以前每个月送的信中都有你的一封,平信,并且每次你家应该都收到了,现在这封信是挂号信,签收你信的王书记肯定知道它的重要性,所以王书记一定会把它保管的很好的。”  不等李师傅说完,我便像风一样的跨出邮电局的大门,向家里跑去。我觉的没有了上班的通知书,肯定去不了银行上班,我这两年的书就白读了。  回到家我把去见李师傅的经过讲给了爸听,他比我更急,拖住我便往大队部跑去。到了大队部,只有广播员一个人在,他告诉我们王书记回家了,我们又赶到了王书记的家,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的客厅里抽着老火叶子烟,吞云吐雾。爸很客气的叫了一声:  \"王书记,你好!”  “老刘啊,你今天怎么来我家了,有什么事找我吗?”  “也没什么大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就是一个月前你是不是收到过我儿子春生的一封信?”  “什么信?那么久了,是什么信,我记不得了。”  “是一封我儿子的挂号信,邮电局的老李送来的,你在信件签收本子上签过字的。我在邮电局看见你亲笔签名了。”  “你儿子的挂号信?老李还让我签名字了我想想,要不,你去我儿子那问一问,他喜欢看报纸,一般我把报纸带回家他都拿走了,如果有你儿子的信,我一定当时夹在报纸里,他带走了。我儿子住在学校后面的。他现在应该在家,你去找他吧。”  “我知道王老师的家,我们快去他家吧。"我拉着爸就走。王老师是王书记的儿子,我在这学校上学的时候他也在这学校教一年级。王老师本人也才小学毕业,当时我就听说他是凭他爸关系进来的,很多学生笑他上课的时候在黑板上经常写错别字,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就想,像王老师这样的人在这教书只是误人子弟,但谁让他是我们大队王副书记的儿子。  我们火急火燎的赶到王老师家,他正躺在自己家大厅的躺椅上看着报纸,我冲到他面前轻轻的叫了一声:  “王老师,你好!”  “你,你是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从躺椅上仰起身看着我。  “我是刘春生,我来问你一个月前是不是收到过我的一封挂号信。”  “你的挂号信?什么挂号信?我没有见过。”  “你没见过,王书记自己才说是你拿来了,他要我们来找你要的,你又说你没有见过?”我爸的声音开始带着怒火了,他一下冲到王老师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躺椅上揪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你要说清楚,那么久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王老师身体跟我一样很瘦小,爸抓起他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他一下被爸的行为吓住了,声音变的弱小起来。  “刘春生,就是我们大队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亏你还当过老师,你说你到底见过刘春生的信没有?”爸又把他一下扔到了躺椅上。  “我想想,我想想,刘春生,是不是?刘春生的信~~~”王老师说话开始吞吞吐吐了。  “你她妈的,这信不是在你这就是在你爸那,这是一封挂号信,你爸收信的时候签名字了的,如果你说没有,老子今天再去找王书记,把他拉到镇上的邮电局去对质。”  我跟爸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王老师叫到:  “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封信。”  “信呢?快点,信给我们。”  “信、信、信我上茅厕擦屁股用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把我上班的通知书拿去擦屁股了?你不是骗我的吧?王老师!“我跟爸听到他的这句话当时震惊了,我的心刷的一下凉到冰点。我追问了一句:”难道你没有拆开信封,看到这是我上班的报到通知书吗?”  “知道,我拆开看了。”  “私拆别人信件这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还有王书记,你要赔我的上班报到通知单,你要陪我的工作单位,我现在上不成班了,我要去告你。”我激动的到了语无论次的地步。  “即然你拆开看了这是我儿子的上班通知单,你为什么还要拿去擦屁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爸怒不可遏的又抓住了他的衣领。  “当时我想、我只是想,刘春生一个地主崽子,为什么可以去银行上班,我爸是大队书记,我是贫下中农的儿子,为什么我要在乡下现在连书也不教不成了,去种田,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想,我教不成书,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听到王老师这句话,我死死的盯住他,恨不得上去把他一下子撕掉。我爸用力的踹了他一脚,把他一下子踢倒在地,然后坐在一把椅子上叹着气说:“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然后他看着我说道:“春生,我们现在去找大队的李书记去,看他怎么说。”  在李书记的家里,爸爸把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讲给了他听,李书记问我爸爸有什么想法,爸爸说:  “现在什么事都不讲,首先刘春生怎么样才可以去银行上班,这是人生大事,如果他工作丢了,那我就跟王书记没有完,去政府部门告他。”  “要不,明天你要春生去高岗镇银行问问那个田主任,刘春生还可不可以去银行上班,怎么才可以到银行上的了班,可以么?我现在马上去王书记家找他谈谈,你儿子的这事说真的可大可小,如果你真去告他,肯定赢。但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能不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李书记说的话很有道理,我觉的先去镇上的银行问问田主任,还能不能去银行上班。  第二天,我找到了银行的田主任,他听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后,觉的我在跟他说故事一样,这样的事他感到不可思议,现在乡下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田主任马上给高岗县银行人事股的梁股长打了一个电话,把我的事情跟他复述了一遍,最后梁股长要田主任告诉我,只要我再去银行学校补一个上班的报到通知单就可以了。  听到田主任问出的结果,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我马上回到家把这事告诉了爸爸,爸说:  “去武汉补通知单的费用谁出?还有你迟上班一个月的工资哪个补给你?这事我还得找李书记汇报一下,看他有什么意见。”  爸爸比我更着急,话没说完,他立马去找李书记去了。  我一个人在家里想,现在什么时代了,党的三中全会都开了好几年了,地富反坏右也全摘了帽子,全国都开始搞改革开放了,高岗镇上也有了个体户,但乡下怎么还有人的思想停留在过去的模式里,披着贫下中农的衣服来炫耀自己的光荣,发泄对别人生活改变的不满?  嫉妒、对新生制度的不理解、感觉自己无能却又无法改变自己的现状,这就是王老师拿我的通知书擦屁股的原因。我除了对他的愤恨,同时感到他的无知、无奈与可怜。  晚上,爸爸回来告诉了我他与李记书、王书记在一起协商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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