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李浩然微微张着口看着这个女生，不禁有些触动，这么件小事她都像受惊的小鹿似的。他上初中时，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勾搭他，两人在学校后山约会时，人家才十五岁，胸就让少年萌动的他尽情摸了。　　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那个暑假，和以前暧昧的校花约他一起出去旅游，他在旅途中还摆脱了处男之身，上大学他也交过两任女友了。　　但是这个女生思想怎么跟小学生似的？还是生活在古代？　　他忽生出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缠绵悱恻的温柔，他轻声说：“顾西，别怕，我不说了。我就是觉得冒犯了你，才想负责的。你和你小男友分手，我就和你在一起，我好好教你。”　　顾西摇头说：“李老师，不用负责，忘记这件事吧。”　　“你小男友有那么好吗？”　　“什么小男友？他又不小。你怎么能劝别人分手呀。”　　“我是怕你小男友介意你不清白而抛弃你，那你不是很可怜？这事因我而起，我也不好意思扔下你不管。”　　“他不会的……”顾西颦眉，低声喃喃，却又想到如果真被他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你走吧，我进去了。”　　说着，毅然转身进了J大校门，李浩然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仰头看了看校门口的路灯，等心中的那种缠缠绵绵心旌神摇不能自己的感觉渐淡，他才步行回去。　　他回到宿舍时已经熄灯了，不过对大学里的男生来说，熄灯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在外头通宵打游戏的都不少。　　王朗看到他这么晚回来，不禁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留宿在外面呢，呵呵。”　　“不会的。”　　李浩然很快去洗漱完，上了床，撑着脑袋发呆，忽然说：“阿朗，你睡了吗？”　　“快了。”王朗说。　　李浩然说：“我……好像栽了。”　　“什么栽了？”　　“我应该真的爱上她了。”　　“什么？”王朗坐了起来，今天钱鑫和人约出去打通宵游戏了，而另两个室友钱鑫和周宁昨天没有睡好，现在已经睡沉了。　　王朗说：“真的爱上？有多爱？交往了吗？”　　李浩然说：“就是比从前的都爱，我就是想见到她，见不到她浑身难受，见到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面酸酸涩涩甜甜绵绵，让人魂不守舍。”　　“怎么玄玄忽忽的？”　　“是。还有，她说她有男友。”　　“那怎么办？”　　“凉拌。”　　王朗道：“男人没守住炮是寻常，这种最后的防线失守，那你真药丸了。”　　李浩然懊恼地抚头：“当时干嘛就一失足就陷到这个坑里呢，不贪新奇就不会了。”　　王朗奇道：“唉，这种爱上，感觉好不好？”　　李浩然悠悠道：“既极乐销魂又好生痛苦，偏偏还上瘾这种感觉。”　　……　　星期三上完课，顾西就接到李浩然的电话说等她吃饭。顾西还在为昨晚的事心中有疙瘩，又觉得发生那种意外对不住陆放。　　“我……我今天还是不来了。”　　“你怎么了？你有什么好别扭的？你学习就是这么半途而废的吗？”　　“不是，我今天自己再复习一下你讲的知识点和技巧好了。”　　“你要躲我呀？”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昨天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想静静。”　　顾西挂了电话，李浩然不禁捏着拳头重重捶在桌上，心情烦躁在网吧转了一圈，最终把几个兄弟拉出来喝酒，醉酒微薰回到宿舍。　　这时刚到熄灯时间，李浩然又掏出手机打过去。　　“你听着，你别和我闹别扭好吗？你出来见我，我负责还不行吗？我要对你负责……”　　“你是谁？”　　听到手机中的一个男人的声音，李浩然打了个激淋，问道：“你是谁？哦，她的小男友是吗？你藏头露尾的……他妈的顾西的手机怎么会在你的手里？！顾西呢？”　　那男人一派淡定的口气说：“哦，我刚从S市过来，肚子饿了，她在给我做夜宵。”　　“从S市过来，你不是J大学生？”　　“当然不是。你叫……”陆放看了看名字，“嗯，李浩然是吧。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的女朋友，叫着要对她负责，这样的做法我不认同。我会视之为挑衅，记住，下不为例。”　　“你他妈的装什么蒜？！我管你是J大还是S大的，你以为我怕你呀？”　　陆放看到顾西端着夜宵出来，直接挂了电话。今晚7点半时，他告诉她说不坐明早的早班机，而是要坐晚上的飞机过来，她就在学校便利超市买了些菜，又把他的宿舍打扫了一遍。本来他在十点半左右到达学校，她想回学生宿舍的，但是被他拉着来做夜宵，顾西半推半就。　　她做了一碗鸡肉香菇面，放在他面前，就甜甜地看着他。　　陆放先喝了一口汤，吃了两口面，说：“有进步。”　　顾西捂着脸笑：“真的？”　　陆放又吃了两口，忽睨着她说：“刚才，有个李浩然打电话给你，他谁呀？”　　“李浩然？”顾西吃了一惊，暗想他这么晚打电话给她干嘛，又想起之前的尴尬事，脸色微有点怪。　　“他……他是D大数学系的，是我请的高数家教。高数课，老徐那种大课讲法我理解有困难，我就找了人给我补习了。”　　“哦。我的女朋友需要别的男人教吗？”陆放搅着面，眼睛也没看她，云淡风轻似的说。　　顾西一愣，又想了想，有几分商量的眼神看着陆放，说：“那……我用你的钱请来家教教我，那也算是你教我，李浩然就和你公司的程序猿老师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就怕人家不是这么想的。　　顾西又说：“李老师还是非常牛的，高数教得很好，我最近数学跟上学校进度全靠他了。D大数学系也是全国有名的，他当年高考数学满分哩，理综291分，也是牛叉的，不过语文只考了105分……”　　“你倒是很清楚呀……”　　“当然要搞清楚，我不能乱花冤枉钱请半桶水的人教我，我好好学习，不让你失望。”　　陆放支着下巴，微微眯眼看她，说：“我让你好好学习，也没说让你想这种办法。”　　“那我有什么办法？”　　陆放却跳跃地问：“他……帅不帅？”　　顾西想了想，又看陆放，笑道：“没你帅。”　　陆放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有丝笑意，又专心吃完了面。　　吃完面，他把行礼的东西取出，又拿着商科的教材再看了看。微微消化后才去洗漱，他动作很快，十分钟搞定，出来却见顾西已经拿着一床被子在布艺沙发上躺下了。　　陆放说：“你进屋里睡吧。”　　顾西摇头：“你去睡吧，你累了一天了，明天又要上课。”　　“我不是瓷器，没那么脆弱。你去睡床。”　　“不要，你别打扰我睡觉。”　　陆放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一把打横抱起她，进了房。　　陆放把她放到了床上，但是偏偏这一幕像是和夫妻恩爱那周目的种种场景重合，陆放不禁怔愣住了。　　陆放俯在她上方，深深地看着她，心跳加速，再想起何家豪逆袭他的三周目中发生的种种，那对他来说就还是不到三个月前的事，他不禁五味陈杂。　　顾西也乱成一团，这样的暧昧，面对喜欢的男人，她浑身发热。　　但是半晌陆放没有动作，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顾西又觉得是自己太荡漾了，人家陆大仙可是正人君子。陆大仙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如果他会伤害她，早下手了，因为她的力量怎么可能反抗大仙呢？　　顾西忽又想到他要是真的兽性大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得先做一下心理准备。　　“陆哥哥，你，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你的原形？”　　“……”　　“我保证不会被吓到！”　　“顾西，你这‘聪明劲’是一脉相承。”　　“有没有毛呀？还是有鳞片？”顾西说着探出手去摸进了他的腹肌处。　　陆放瞪大了凤目，顾西也瞪大了眼睛，顾西惊叹道：“光滑的？！陆哥哥，你果然是高级大仙呢！”　　陆放一多汗，忽问：“那你有毛还是有鳞片？”　　顾西愕然睁着眼睛看着他，说：“我是人，我怎么会有？”　　陆放不禁逗她：“我不信，有些女人身上毛像猩猩似的。”　　“我没有！不信你看，是不是没有？”顾西拉开衣服露出白腻腻的纤腰肚子，想了想，却又不好意思地说，“腋下也是有点毛的，不多的，呵呵。”　　陆放哭笑不得：“傻瓜。”　　顾西拉拉他的衣角，说：“陆哥哥，别小气啦，变给我看一下嘛！”　　“不变。”装高冷回应。　　“难道你没毛和鳞片？你不会是花仙吧？茶花大仙？蝴蝶仙？总不会是蜘蛛精吧……”她想起家乡的那座山上，他最初出现的地方有的东西。　　陆放戳了戳她的额头，说：“少胡思乱想，给我好好睡觉，还有睡觉的时候你不许乱动，不许靠近我，否则后果自负。”　　陆放心里骂着时空之神，然后无奈地在一旁躺下，他买的是双人床。　　顾西心如小鹿撞，虽然他没做什么可她心底却紧张而甜蜜，大仙果然是对她好不会伤害她，不过她反而辗转反侧。　　“还不睡？”突然听他说。　　“我……我一时睡不着了。”　　“少胡思乱想。”　　“我……也没胡思乱思。”　　“还说没有？”　　“有一点。陆哥哥，我问你，你不是说我是你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吗？你怎么懂那么多？”　　“我……在原来的世界学习经历过。”　　“哦，还有你的假学历能让人辨不出真假，你能不能给我也造一个。”　　“哼，给你造假，你能真的提高技能吗？我什么都可以照顾你，唯有学业，我能帮你的有限。”　　“我也就这么一说，你说的也对，你能拿着假/文/凭去忽悠是因为你比真的还厉害，我拿着剑桥博士都没用……”　　“也别妄自匪薄，顾西自然顾西独特的地方。”　　“陆哥哥，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最后一个，你问吧。”　　“你，你在大仙的世界里有没有恋人呀？你活几百上千年，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　　顾西叹气：“人的寿命比大仙短多了，我死了之后，咱们的尘缘是不是就了了？我陪不了你一生一世，我死了之后，你把我的骨灰带到大仙的世界，一百年后你爱上了别的姑娘得给我上香，我是原配，她是继室……”　　顾西说着说着又难受，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忽然一个庞大的热源靠近来，她被搂进了怀里。　　陆放揉着她的脑袋，温柔地说：“别胡思乱思了，你虚岁二十岁，什么死不死的。还有什么原配继室，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顾西听了却是高兴，轻轻转身说：“陆哥哥，如果让你选择，成为一个长生不死天上地下最厉害的大仙和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你会怎么选？”　　“我已经选了，你还问我？”　　“呵呵。陆哥哥，我很开心，不是能过公主的生活，不是有最漂亮的衣服，也不是因为不用担心交不上学费，也不是不用担心生活费不够。不能过公主的生活我也过了十几年村姑生活也将就，没有漂亮衣服地摊货也能遮挡身体，交不上学费感谢国家的助学贷款，生活费不够还是能去兼职打工赚点的。但是如果见不到你，我该找什么替代呢，所以我高兴你来见我。学校里好多人都不乐意我和你在一起，但是他们越不乐意，越要惹我，我之后想想就越开心，那说明你真的在我身边，大家都看到了，不是幻觉，是真的……”　　陆放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情意绵绵，想起两人的羁绊眼中还流下热泪，温柔抱着：“当然是真的，小傻瓜。”　　顾西说：“陆哥哥，我长大成人那一年，妈妈告诉我说，我长大了，以后就要小心男人骗我，男人都很坏的，如果没结婚被骗了会成为破鞋被人耻笑。要是怀孕，就要一个人带孩子养孩子了，那些男人玩玩就拍屁股走人才不会怪我。台湾言情小说里也是，男人老是要和女主女配做不和谐的事，还有我中学的男同学长得不错就花得很的。你是大仙，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心底好得意的，世上的女人真可怜都被那些坏东西摧残，就我能和陆哥哥高雅的人物在一块儿……”　　陆放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以前可也当过她口中的“坏东西”，而现在他如此“清心寡欲”根本就是没有办法。时空之神给的药还没有去掉猛性，不然给她服了，他早把她吃拆入腹了。未重生的真少女，没谈过恋爱的少女，天真呀！　　不过，陆放听她说这些少女心事也觉得有趣，就像记忆中的那幸福的周目，他生病了，她在医院陪他，晚上她说起小时候贪嘴偷橘子的事。　　陆放抱着她，苦念清心咒，他有神力之后，对于欲望的控制还是有点办法的，不然她躺在他身边，他绝对会放浪形骸。当然，他这种控制都是治标不治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