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的皇宫是天下间最具豪华的宫殿,无论是建筑还是布局,都给人一种宏大严整的感觉,各座宫殿精致美丽且排列井然有序,放眼望去有种极尽的奢华震撼。 凤天的开国皇帝赵毅称帝之时已年过半百,打了半辈子的江山在做了三十天皇帝之后将皇位交给了独子赵长明,于子登基的第二天仙逝,享年六十三岁,赵长明称康燕皇帝,追封赵毅为觞先皇,与其妻也就是赵长明的生母孝贤太后合葬于东郊皇陵,其后赵长明拥有了长达五十余年的辉煌统治,被称为凤天史上最长寿的皇帝;康燕皇帝在世时育有十三子、二十七女,去世之后将皇位交给了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当时年仅十八岁的赵宗德。 皇帝只是一个称谓,从古至今人们争夺的只有那万人之上的无上权力,可又有谁能够知晓那份权力背后的阴暗?皇位只有一个,若是有点聪明有点手段的人都能坐上去,那也就不那么吸引人了;好听点说,皇帝是主张天下间生杀大权的人,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不好听点说,那就是一个打着皇帝名头为天下臣民服务的人,一边想着对子民好的同时,还得提防着个别心怀不轨的人对自己不利,时时刻刻忧国忧民,先人后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不可否认,凤天王朝这位坐拥先祖先父打下来锦绣江山的元德皇帝就是这样的一个帝王,非同寻常的幼时经历,使得赵宗德拥有比别人多出来的几倍历练经历,也使得他能够成为一个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的一代明君,作为凤天王朝第三任皇帝,赵宗德秉承着忧国忧民,先人后已的宗旨,行事从来都是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也是凤天王朝有史以来是难得的一位集皇权与神权与一身的明君。 郑阳领着赵天凌到御书房的时候,赵宗德正在案上批阅着奏折,认真严谨的模样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赵天凌阻止了高启隆的通报,悄悄地站在了一旁,注视着龙案上那个已是不惑之年的人,年轻有为、身材高大的赵宗德如今已年过四十,除了眉目间的那一丝疲惫似的老态之外,依旧如年轻时那般洒脱自然,二十多年的皇帝之位并未磨灭这位明君的意志,相反的现下的赵宗德相比年轻时更显得气势非凡、霸气显露。 当回忆来势汹涌地不让人有一丝一毫招架之力的时候,人类本性的脆弱也会在那一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赵天凌静静地遥望着那个端坐于龙椅上的王者,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孩时的记忆如洪水般侵袭而至,第一次惧怕打雷躲在那人怀中的情形、第一次生病那人寸步不离悉心照顾的情形、第一次要离开皇宫那人万般不舍的情形……一幕幕一件件,就仿佛是昨日之事,又仿佛已过去千百年之久。 父与子本就是生命的一种牵绊,却从来没有过像眼前的人给予自己的父子之情,浓而不腻、重而不厌。 从重生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刻,不论是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赵天凌始终都会告诫自己,你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反抗的孩子,即使是那一把握在自己亲生母亲手中的匕首对着自己的时候,面对母亲那张魅力而又陌生带着明显的狐疑与举棋不定神情的那一刻,仍旧假装懵懂的面对着一切,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口,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个人的生命,甚至还会牵连许多无辜的人,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即使生命受到威胁;可是当看到那人为了国事而忧心烦恼之时,那些所谓的理智、所谓的沉默就统统变成了废物,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也就是这句看似寻常实则意义重大的一句话,让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寻常的路。 赵天凌时常在想,如果当时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的兄弟,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呵斥教训?怒目以对?又或者是以妖处决?一个未满六岁的孩童,在看了关乎国家大事的文字之后,给予最有力的说法,不是妖物又为何?若非那人对自己的宠爱,又怎能有如此之大的圣恩? 有时候就连赵天凌自己都很困惑这份不同寻常的父子之情,可是谁又能解释的请世间最复杂的情感?有时候一根针一根线也能串起一个故事,情理之事谁也难以说清。 正当赵天凌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龙案上正批阅奏折的赵宗德却突然间打碎了茶盅,双手捂住胸口咳得无法停止,赵天凌一惊连忙飞身过去搀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赵宗德,焦急的转向一脸惊慌失措的高启隆以及众人,急道:“太医、快去传太医。” “凌儿?”已渐渐陷入半昏迷的赵宗德半带疑惑地看着搀扶着自己的人,脸上露出一个慈父般的笑容笑着安抚惊慌不已地赵天凌,“莫慌,父皇无碍。”紧接着便双眼一闭彻底地昏了过去。 “父皇。”赵天凌只觉手下一沉,尚未感觉力气不够就要抱着赵宗德一起跌坐地上之时,一旁的郑阳及时伸出双手帮他托住了赵宗德,随后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御书房内的龙榻之上。 郑阳看着赵天凌一脸心痛焦急的模样,不由得劝道:“七皇子不用担心,皇上洪福齐天不会有什么事的。” “郑阳。”赵天凌头也不抬,“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若是谁敢走漏了半点风声,必定严惩不贷。” “是。” 郑阳刚领完命,高启隆便带着一名年老的太医来到龙榻前,顾不得行礼便连忙卸下医箱替赵宗德诊脉,不知过了多久,太医老气横秋的脸上连连出现举棋不定的神色,来回在几人身上看了一遍之后,这才起身对着赵天凌道:“殿下不用担心,皇上只是疲劳过度,下官只需开些凝神静气的药方给皇上服用即可。” 赵天凌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的高启隆,点了点头,太医得到许可似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提着药箱头也不回地便退下了。 赵天凌坐在龙榻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注视着赵宗德沉睡后仍旧疲惫不堪的脸,刚要开口询问一旁的高启隆,忽然一阵带着剑气的劲风袭来,就在那一瞬间无数个念头自脑中闪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在那一阵剑气生生逼近的时候,他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那么直直地向后倒去,幸而一旁的郑阳眼明手快,在赵天凌倒下的那一刻伸手托住了他,一个旋转将人搂在怀中跳离原地。 “胆子不小,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端坐于龙榻之上。”尚未等一众人等反应过来,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个令人眼前一花的水蓝色身影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天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突然冲进来的人,那人身材欣长,一身水蓝色的华服似是沾染了水乡气息般飘飘然,从外表上来看,倒也是个俊朗秀气之人,剑眉星目、潇洒帅气,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叫人一眼便能瞧出是个豪爽直率、光明磊落之人,单看这人的气势与穿着打扮,赵天凌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只是还未等他开口,那人便打断了一众人尚未说出口的话,率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只见他高昂着头,完全的一副门缝里看人的气势,故意斜着眼睛看着赵天凌,趾高气昂道:“男人是这世界上最自豪最潇洒之人,身为男人若是不会武功,那跟女人有什么区别?男子汉大丈夫生来便是战场厮杀、马上英雄的男儿好汉,一生武学修为仗剑在手,小可行侠仗义,大可保家卫国,若我凤天王朝人人都像你这样一副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模样,何来守卫太平盛世之说?” 赵天凌闻言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似乎很是赞同这种说法,可是却又在下一秒忽然间笑起来,淡淡地笑容衬托着如皓月般的容颜,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笑什么?”那人见赵天凌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窘迫之意,反而一脸坦然知晓的神情,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解地开口。 “笑三皇子您明明一个浩然正义、心无邪念之人,怎么就偏偏非得装作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皇子您是个双面人呢。”话到嘴边不假思索便溜了出来,待惊觉之时已为时过晚,眼见赵天洛剑眉直拧,双目圆瞪下一秒便要火山爆发的模样,小依立刻窜到赵天凌的身后,怯生生的缩着不敢出来了。 赵天洛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小依的右手,直直地将人拖了出来,故意拧着一双剑眉瞪着如临大敌般的小依,怒道:“刚才不还是伶牙俐齿的吗?这会儿知道怕了?知道我是凤天的三皇子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来说我,胆子倒不小啊。” “殿下、殿下救我……” “三皇子……” 面对一脸可怜兮兮模样瞅着自己的小依,赵天凌一伸手便阻止了想要开口劝阻的高启隆与郑阳。 转而对着有些疑惑地赵天洛笑了笑,下一刻便突然出其不意地右手成拳攻向他的面门,在对方惊觉向后退让之时陡然间伸出左手去拉被吓了一跳的小依,可是却被反应过来的赵天洛一个反手用剑柄隔开,赵天凌微怔,紧接着又不假思索地一个转身直逼赵天洛胸口,赵天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的兴奋,索性丢了配剑徒手挡住了赵天凌的攻击,就在这一来一往间,两人已夹杂着慌乱不已的小依打了不下于十个回合,向来以武制胜的赵天洛面对赵天凌生涩却又强而有力的攻击竟未能占得半分便宜,心中犹如得到一本旷世武学那般激动不已,忍不住提起体内七分内力聚于右掌,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之情与赵天凌的左掌相碰,然后两人均被对方的掌力所震开,可是却又双双平安落地站稳,且两人均是衣衫未乱、神色平静,生生地让人以为方才那场比试只是一场幻觉,所不同的是,前一刻还被禁锢在赵天洛手中的小依此刻又回到了赵天凌的身后,只露出一双乌黑大眼,仍旧怯生生地看着此刻正笑得神采飞扬的赵天洛。 “三皇兄好功力。”赵天凌仍旧看着赵天洛,眼波微动,脸上表情淡然,语气却是十分认真。 赵天洛顿了顿,眼中疑惑重生,在对着赵天凌打量了一番之后,似是一瞬间反应过来般,爽朗的声音透露着丝丝的兴奋之情,“你是、七皇弟赵天凌?” 赵天凌微微一笑,将比试期间被扔到地上的青龙佩剑捡起来递给赵天洛,看了一眼仍旧躲在自己身后的人道:“小依自小便在天凌身边照顾,在山中长大养成的性子不似宫中的宫女,难免不会有些过于活泼,只不过她从小便是这样,虽然聪明机智却也口无遮拦,向来快人快语,但却没有丝毫对三皇兄不敬的意思,三皇兄一向待人仗义,还妄这次也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刚来便得罪了两名皇子的丫头。” “两名皇子?”赵天洛闻言挑了挑眉,眼底藏着一丝笑意,“这丫头该不会刚进宫就得罪了咱们凤天王朝最不能得罪的六皇子了吧?这样说来,她还真是又大胆又幸运啊。” “三皇兄说的极是,那天凌再次就先谢过三皇兄不予追究小依过错之情了。”赵天凌微一颔首,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天洛说。 赵天洛笑了笑,转向一旁的高启隆,语气透露着浓浓地担心,“高公公,父皇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如此严重?问了太医也只说是疲劳所致,可是再疲劳也有个限制,父皇这样分明就是得了其它什么病症,我可是父皇的皇子,你难道还想瞒着我不成?”话说到最后,赵天洛的语气中已经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丝怒意。 年迈的高启隆浑身一怔,连忙跪倒,“三皇子明察啊,并非老奴对殿下有所隐瞒,而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严令太医之内所有人不得说出皇上的病症,违令者必重罪严惩的啊。” 赵天凌闻言皱了皱眉,对身边的郑阳与小依投以一个眼神,聪颖的两人便心领神会地将一众不相干的人领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门,屋内瞬间只留下了赵天洛、赵天凌、高启隆与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赵宗德四人。 “高公公。”赵天凌上前扶起高启隆,无视他疑惑的表情,淡淡地开口,“父皇乃一国之君,他的身体更是关乎社稷安危,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高公公这些平日在旁照顾父皇饮食起居的大小宫女太监,恐怕到时也难逃干系,个人安危是小,株连九族是大,这件事孰轻孰重,高公公可要仔细掂量掂量,告与不告,全凭高公公说了算。” 高启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芳华少年,清丽绝伦的脸庞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中不禁暗暗惊讶,这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稚嫩单纯的孩子吗?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这人分明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跟十多年前的七皇子毫不相干的人;眼前的人,除了眉目五官之间仍旧有着十多年前的影子之外,其他的哪还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黑色眸子,给人的感觉总是若有若无地透露着一丝凌厉,还有那令人捉摸不清的笑容,生生的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高启隆,没听到七皇弟的话吗?还是你真的故意瞒着我们什么?”赵天洛有些生气地皱着眉头。 “二位殿下……”高启隆正欲再次跪下,却被一旁的赵天凌一把拉住,与对方相视片刻,终究是叹了口气沉沉地开口,“三皇子、七皇子,并非老奴有意隐瞒,而是此事关乎重大,皇上曾亲口嘱咐老奴切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就连七位殿下也不能透露半分,老奴也是迫不得己才不能对两位殿下据实以告的。” 赵天凌闻言紧皱双眉,面色如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父皇要如此?” “皇上得了不治之症。” …… 八个字、三个人,沉重的语气、震惊地心情,一时间三人都没有再说话,压抑地气氛在宫内弥漫着。 高启隆哀愁地看着眼前两个芳华正茂的少年,不由悲从中来,低声继续说出不愿成真的事实,“太医说,若无可治之法,皇上最后只剩下三个月的命。” “胡说八道,父皇乃凤天王朝的天子,神灵庇佑,哪有那么容易就、就……”愤怒地赵天洛上前一把揪住高启隆的衣领,急切地说着,可是越说到后面,就越无法再说出口。 “有可行之术对不对?”悲痛不已地赵天凌几乎是瞬间便整理好了思绪,只是听似平静地语气中仍夹杂着丝丝地颤抖。 高启隆看着赵天凌,眼中毫不掩饰赞赏之色,“有,但这也是皇上隐瞒此事的原因?” “什么方法?”赵天洛迫不及待地问。 “乌山雪莲!” 高启隆虽奇怪赵天凌怎会知晓这个,但也没有细加揣测,而是向一脸奇怪的赵天洛解释道:“诚如七皇子所说,能够救皇上的的确是这乌山雪莲,不同于那些普通五年开花的雪莲,乌山雪莲五十年出土、五十年开花,一旦花开便会成为当世灵药,可治天下间所有的不治之症,同时也能让那些江湖人士功力大增,所以一株雪莲,却足以让天下间所有的能人义士前去哄抢;二十天之后便是雪莲盛开的日子,而早在两个月以前就已经有许多不明人士前去采摘雪莲,却多数与自己人失去联系,皇上先前派出去寻找雪莲的人也了无音讯,怀疑可能是被什么人在半路拦截杀害了,直至今日共派出去十批锦衣卫共三十六人,却每一个都像人间蒸发了般消失无踪,除了出发前十多天飞鸽传书回来的信笺之外,十天后均失去联系,唯一留下的信息是最后一批被派出去的锦衣卫中一个叫孙望的锦衣卫队长飞鸽传书回来的信息。”高启隆说着,将一直藏于身上的笺纸拿出,递给了赵天凌。 “圣安客栈?什么意思?”赵天洛疑惑地看着笺纸上的四个字,不解地嘀咕。 “边境杨国境内的乌莲圣山。”赵天凌想了想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杨国的盟友南夏被贬公主所开的圣安客栈,就在乌莲圣山脚下方圆十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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