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五皇子

“殿下。”小依有些激动地抓住赵天凌的手，神色焦急，“小依不太会说话，但是殿下，你不是别人，你就是七皇子赵天凌，所以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　　　　“小依。”赵天凌眉眼俱笑，明眸动人，语气更是十分认真，“我从来都不曾想过，我不是赵天凌，换言之，我就是赵天凌。”　　　　小依闻言微怔，松开了抓着赵天凌的手，似是松了口气，面上笑得开心，“殿下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了。”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轻轻摩擦着手腕上的纱布，赵天凌脸上的表情平淡，带着些漫不经心。　　　　小依立刻收起笑意，一脸严肃的样子，“殿下，已经查到了，无殇说，是三皇子的人。”　　　　“赵天洛？”赵天凌的唇角扬起一抹嘲笑，在烛火摇曳的暖光下一双漂亮的眸子看上去有些模糊的清亮，“有趣，居然栽赃嫁祸给他，看来这人的手段似乎并不怎么高明。”　　　　“殿下打算怎么做？”　　　　“旁观。”　　　　赵天凌只是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却似乎并没有说出她实际的打算。　　　　先旁观，后怎样？还是、只是旁观？小依的心里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呆在赵天凌身边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在面对这类问题时，知与不知也只是赵天凌是否想要让她明白的事而已，所以当下小依也不再追问什么，只是告知了赵天凌出宫多时的容妃会在封山赏花节提前结束前赶回来后，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退下了。　　　　待永和殿中真正安静下来，赵天凌打开手中的墨盒取出了里面的药丸，以食指与中指捏着举至眼前，平静的眸子先是淡而如水，接着忽然闪过一丝光芒，没有任何犹豫的，忽地将药丸落入掌心微一用力，再翻开手掌时，一簇褐色的细粉便顺着玉白的手掌落了下来。　　　　————————————————————————————————　　　　晨曦微弱的阳光初露，窗外的树叶绿意盎然，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安静的永和殿外一派平和的景象。　　　　当赵天逸踏入永和殿的时候，赵天凌刚好穿戴整齐，正披散着一头如墨的长发坐在窗边，神情看着有些慵懒，眼神却十分的明亮，清晨的阳光似是带着淡淡的雾气般笼罩在她的身上，恍惚中带着些朦胧的美，赵天逸似乎看直了眼，就着进来的姿势半天未动。　　　　“五皇子。”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音，赵天逸微微一怔连忙回头，却见小依笑弯了一双大眼，恭敬地朝他弯了弯腰，欢快地朝着里面走去。而前一刻还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赵天凌此刻正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些疑惑地神色，眉头亦皱着。　　　　赵天逸怔了怔，连忙跨了进去，笑道：“七弟昨日睡的可好？这永和殿较为偏僻，也没来得及为你准备几个宫人。”　　　　“五哥很早。”刚起床的嗓音微微有些暗哑，却依旧好听，赵天凌收起疑惑的表情，脸上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意，“五哥是来同天凌一同去见父皇的？”　　　　赵天逸点头，立在赵天凌的面前，身姿挺拔，居高临下，“父皇醒了，召见我们几个皇子去他的寝宫，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五皇子稍坐片刻，待奴婢为殿下打理好。”小依不动声色地将赵天逸逼后两步，将手中的茶水放于桌上，待赵天逸坐定，便又拿了一柄木梳走到赵天凌的身后，仔细的梳理着她的头发，手法熟练自然，不消一刻的工夫便为赵天凌梳好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型，额边垂下的几律发丝将原本就柔和的五官衬托的更加好看。　　　　“殿下真是好看。”小依双手握着木梳退后了几步，面上笑得灿烂，语气有些得意。　　　　赵天逸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对面的赵天凌，勾起嘴角笑了笑，“这丫头的手艺倒是极好。”　　　　赵天凌闻言眉梢轻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立在桌边，淡淡地开口道：“五哥，可以走了。”　　　　对于这个从小比其他皇子与自己更为亲近的人，赵天凌的心里总有着一份熟悉的感觉，自然亲近、毫不陌生，只是这份感觉也只限于昨日之前，而昨日之后的赵天逸，赵天凌却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思对他了。　　　　一个多年不见的兄弟，不但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任由她荒唐行事，更甚的是在混乱之后陪着她荒唐，赵天凌想象不出一件摆放在其他皇子眼前无人会如此行事的事，他赵天逸凭什么如此？　　　　此时的赵天凌穿的是一件镶着淡蓝色细边的白色绸缎华裳，腰间是一条白色的大带，大带上束着一条白绫穗绦，一件透明的白色轻纱外罩，眉目如画、眼波流转，如墨般浓黑的长发垂在肩上，轻盈贴合的衣裳衬得她身材纤细、腰肢盈握，本就漂亮的赵天凌在晨光的笼罩下更显独特。　　　　只是若能隐去那不甚明显的探究目光，此情此景或许就可以用静默如画来形容了。　　　　赵天逸的眼底略过一丝亮光，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点头说了声好，便起身与赵天凌并肩向外走去。　　　　小依呆在原地朝着两人的背影喊道：“殿下记得回来吃饭。”　　　　那姿态，俨然一个宫外不谙世事把永和殿当作是自个儿家的小姑娘。　　　　当赵天凌和赵天逸两人到了寿康宫外殿时，其他的皇子似乎都早已到了场，不动声色的环顾了四周，首先撞入视线的是一脸灿烂笑容的三皇子赵天洛、其次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神色冰冷的二皇子赵天浩、再来是面上淡笑眼神柔和的四皇子赵天佑，最后则是那个满脸鄙夷之色的六皇子赵天峰，不在的只有他国游历尚未回宫的太子。　　　　无视赵天峰明显鄙夷的眼神，赵天凌正要开口，忽闻一声不甚尖锐的声音从内殿传来，一句皇上驾到，连忙同身边的人一同跪了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　　　　交叠在一起的声音哄厚有力不高不扬，在这不大的寝宫里形成了一阵小小的回音。　　　　负手走进来的赵宗德神色严肃，皇帝得天独厚的气场与威严仿佛与生具来般令人臣服，大病初愈的刚毅脸庞上竟只带了些许微不可见的病态，身姿挺拔、步伐沉稳，看着倒像是头日未休息好的样子。　　　　赵宗德沉声让众人起了，转身坐于龙椅上审视着一众皇子，虎目精锐。　　　　气氛有着些许的紧张，皇上不开口一众皇子也只能低垂着首立在下面不敢有所动作，然后许久的沉默之后，赵宗德忽然开口。　　　　“凌儿回宫已有些时日了！”　　　　面对赵宗德非疑问而是陈述的语气，几个皇子都有些哑然，尤其是赵天凌，她本以为赵宗德醒后召来他们第一件事应该是问清宫中动乱之事，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清楚高启隆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宫中的近况事无巨细的汇报给赵宗德，包括她只身去乌莲圣山、包括取药失望而回、更包括二皇子赵天浩在宫中为过的只手遮天行为，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赵宗德在醒来了解一切之后至少会先向赵天浩问罪，可结果却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父皇，天凌回宫已一月有余。”虽奇怪赵宗德的打算，赵天凌仍旧不露声色，面对赵宗德的问题回答的诚实淡然。　　　　“一转眼竟已十多年过去了......”赵宗德眼神飘忽，似是陷入了回忆，“十一年前为救你性命迫不得已送你出宫，每每想至此心中甚觉难过，幸得十一年后你成人而归，倒也不算辜负了朕与你母妃的惦记。”　　　　“父皇，此番宫中......”　　　　“太子如今也该回宫了吧？”赵宗德忽然转向身后的高启隆。　　　　高启隆在一旁垂首，“回皇上，太子携家眷本应在今日回宫，却因路上有事耽搁所以便推迟了一天，现正在沁水镇的一家驿馆休整，待明日便会启程回宫。”　　　　赵宗德点头看向赵天凌，“凌儿，这个时辰你的母妃也该回来了，出宫之前你先去看望她吧。”　　“出宫？”赵天凌皱眉。　　　　“父皇是要七弟去接太子吗？还是让儿臣去吧，七弟刚回宫不久还需多加休息，儿臣也是许久未见瑾儿了。”一旁的赵天洛连忙开口，语速又快又急。　　　　“你不用去。”赵宗德抬眼沉声道，继而又看向站在赵天凌身边的两个人，“明日一早由四皇子五皇子连同七皇子一同前去沁水驿站将太子接回。”　　　　被点名的三人立刻领了命，赵天洛即使还想自请出宫，无奈赵宗德已经有所决定只得有些不甘的作罢。　　　　“佑儿、逸儿，在宫外好好照顾你们的七弟。”赵宗德突然嘱咐道。　　　　赵天佑与赵天逸应了声是，两人同时将目光看向赵天凌，前者心中暗自思讨，后者表面平静无一丝波澜。　　　　一旁的赵天峰看赵天凌的眼神愈发仇视，而赵天浩则仍旧冰冷毫无情绪。　　　　“行了，朕还有些乏累，你们先下去吧！”赵宗德闭眼按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神色有些疲累。　　　　即便满腹疑虑，几个皇子仍旧不敢多加询问，只得称了声是便相继向外走去。　　　　几人中赵天凌年龄最小，遵循着礼让谦卑的道理，所以她走到了最后面，在所有人都出去之后，赵天凌正要跨出门去的左脚却因为赵宗德的一声凌儿而收了回来。　　　　“这件事是朕嘱意他做的。”尚未等赵天凌站稳回身，身后的赵宗德突然开口道。　　　　而赵天凌却是愣住了，微微睁大了双眼转身不解地看着赵宗德。　　　　已经是温暖时节了，但那一刻，周围的风，竟夹杂着丝丝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