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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位于靖王府内院,与外院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沈姝晗静默的坐在床边,双目微闭。    屋子里,很安静。  只偶尔从御寒的暖炉中传出“噼啪”一声。    炉火烧得很是旺盛。    沈姝晗起初还没有什么感觉,坐的时间一久,不由便觉得有些闷热,她想要把喜帕掀开来透透气,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作罢了。    她记起喜娘先前嘱咐过,喜帕一定要等新郎官来揭,否则会不吉利。    沈姝晗想着,不禁为自己也遵循起这种忌讳苦笑了一下。    过去的她,想掀便掀了,并不是一个对这些心存畏惧的人。    因为对前世的沈姝晗而言,皇帝那一道赐婚的圣旨就已是晴天霹雳,既踏上这条路,她又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吉不吉利?    她还记得,当宫里前来宣旨的公公将明黄色卷轴交到她手上时,也将她对日后的期盼击得粉碎,深秋的天,她跪在冰凉的青石地面上,看着那公公一脸笑意的对她道喜,她想要动一动唇,却发觉浑身都僵冷的难以动弹。    皇命不可违,那一刻,为了自幼疼爱她的爹爹,为了将军府一门的平静生活,她妥协了,顺从的坐上了那顶花轿,迎来了她一生的噩梦。    沈姝晗的唇角弯了弯,是噩梦吗?    是啊。  只是,这一次,她会成为云氏的噩梦!    沈姝晗就这么暗暗思忖着,时间竟然过得很快,在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    突然,自不远处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沈姝晗听到这动静,心里一紧,很快又镇定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态。    “王爷。”屋外的婢女向来人请安。    新房的门被人自外推开。    一股微凉的气流伴着若有若无的酒香气,朝着沈姝晗扑面而来。  这是一股这股清淡而疏离的味道。    沈姝晗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在床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来人没有说话,沉默着饮下婢女斟的一杯茶,茶碗落回桌上。  旋即,又响起一个婢女上前的脚步声。    悉悉索索的声音里,沈姝晗看不到众人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盯着喜帕下露出的一小片空间。    不多久,她看到一支镶金的秤杆伸了进来。    喜帕被缓缓挑起。    珍珠流苏间,是一张异常秀美的面容,黛眉间用银粉做钿,樱唇玉鼻,一双眼眸如星如辰,却又是那样的沉静,极美。    当沈姝晗的脸完整的显露出来,在场的仆婢们皆是呼吸一滞。    房中有一瞬的安静。    沈姝晗知道自己的容貌,对众人当下的反应倒不意外,她缓缓抬眼,如记忆中一般,她的视线与一束目光相撞。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唇角分明是微微扬着的,可那锋眉下的双眼却散发着一股幽深难辨的气息。    沈姝晗非常自然的迎上了他的视线,四目相对,她沉静的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慕元靖眉峰微动,漆黑的眸子划过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异色。    一直以来,鲜有人敢这样直视他的目光,便是有谁无意间对上,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避开。    他并不知道,前世这时,沈姝晗被他的目光所慑,竟当众打了个寒颤,引得气氛尴尬了好一阵子。    立在一旁的崇文见二人不语,缓步上前:“王爷,要伺候梳洗么?”    慕元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扯了扯紧贴着脖颈的衣领,淡淡“嗯”了一声。    崇文应声退出内室,让门外候着的几个婢女进来整理床铺,伺候主子沐浴净身。    因为房中有专供梳洗的净房,热水也是一早备好的,不多久,沈姝晗便洗净了一脸红妆。    她换上寝衣,从屏风后走了回来。    这时候,早一步梳洗完毕的慕元靖正背负着双手立在窗边出神。    沈姝晗抬起眼,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顿住了脚步。    渐渐的,她的脸色有一些不好。    如果她没有看错,她竟在慕元靖的背影中觉察到一股凌厉的气势。    而这不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都并不像一个新郎官在迎娶侧妃之夜该有的情绪。    难道,这婚事他也是不愿的?!    这个念头在沈姝晗的脑海中蓦地乍起,令她怔愣在了原地。    在沈姝晗的印象里,她与慕元靖前世鲜有交集,那时她不愿与人共嫁一夫,在崇文方才开口时,她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请慕元靖避疾,是以,并未看见眼前这一幕。    而也是自那时起,慕元靖看出她有意疏远,也由得她去,两人平日连话都说不上半句,到了后来,她搬去地处偏僻的梧桐院,慕元靖更是不曾踏足半步。    但是,她也记得,慕元靖即便如此,偶有碰面,对她也始终是以礼相待的,并未流露出丝毫厌弃。    经历这些,她原以为,这一世重生,她可以先从慕元靖处着手,将他拉拢作沈家的靠山。    可……为何此时的他,看上去却是这个模样?    沈姝晗站在屋子当中,思绪百转千回,恍惚中感觉有一道教人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的心不由得一跳,抬眼望了过去。    慕元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了身,周身的戾气也不见了踪迹,唯有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幽深,让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十分清冷,也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沈姝晗下意识的敛下眼眸,镇定道:“妾身只是一时出神。”    “怕我?”慕元靖的语调很平。    沈姝晗虽然料想到慕元靖会对她方才那忽明忽暗的神色留心,但亲耳听见自己的想法被道破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不过好在慕元靖说的并不全对,她是怕,却不是畏惧他这个人。    沈姝晗怕的,是自己这一世不能谋得他的看重,无法改变沈家的命运。    没有完全被人看透,令沈姝晗在自责自己太过外显之余又松了口气,只模棱两可的摇了一下头,倒也不出言否认。    慕元靖也没有继续深究,沉默片刻,他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向了另一处,淡淡道:“饿么?”    沈姝晗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里间的桌案上正摆放着几只剔透的玉碟,里面的点心十分精致,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    沈姝晗心下微动,试探着道:“这是……?”    慕元靖在桌边坐下,拨了拨茶碗里浮在水面的茶叶,也不看她,“都是为你准备的。”    沈姝晗一时说不出话了。    要知道,这可是她平日里最为喜欢的几样。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未示好,眼前这个清冷淡漠的男子就已经先对自己用上了这样的心思。    沈姝晗承认,若她是个寻常女子,又是情窦初开,必定会在这一刻大受感动,但她偏偏不是,尤其刚刚亲眼看到他抑制着的情绪,她的身上甚至还在隐隐发冷。    是怎样的心思,怎样的目的,才能驱使着生性冷淡的靖王来取悦自己这样一个弱小女子?!    沈姝晗不知其中是何缘故,一面在心里思忖着,面上却是微微笑了笑,谢过恩,也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一块核桃酥吃完,门外响起了一个人声。    前世并没有这一出,沈姝晗不免有些意外,提了注意力去听。    只一瞬间,那颇有些尖细的声音,便让她生出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门外的婢女走了进来:“启禀王爷、侧妃,王妃身边的春玉姑娘过来了。”    沈姝晗用帕子擦拭手指的动作僵了一瞬,脸色也有些不易察觉的变化。    靖王妃云氏当初嫁入靖王府时,从母家带来了三个贴身丫鬟,加上王府后来添的一个,共有春、夏、秋、冬四位。    婢女口中的春玉,正是几大丫鬟之首。    也是她,与前世的沈舒晗最有“渊源”。    因为前世,便是春玉亲手将那碗毒/药灌入沈舒晗腹中,了结了她那愚蠢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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