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许久,便抵达了目的地。 马车悄然间调转方向转向了另外一条绕远路的小巷子,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让轿子先行。 谢姈撩起帘子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马车,直到马车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收回了视线。 “小姐,元府到了。” 周薇嫁的是一位元大人,是一名外调回来留任于京的官员。而花茶社便经常挑选在这元府举行。 “单家小姐到。”门口的小厮看到小菜递过去的手牌,立马恭敬地喊了一声。 谢姈随着前方几个领路的奴婢走至了元府的花厅处,只见花厅处早已熙熙攘攘地围满了不少的贵妇小姐。 满室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谢姈缓缓沿着台阶往下,引起不少小姐们的窃窃私语,到底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大家首先都会以对方的服饰首饰这些来判断这位姑娘的家底。 谢姈今天挑的裙子,裙幅共十幅,每幅上绣以牡丹图纹,在两畔镶以金线,拼缀成裙,下配有彩色流苏,腰间每褶各用一抹颜色勾勒,笔触轻描淡涂,色极淡雅,微微有风动如泻下一池浅浅月华。 “这位姐姐可是新人?”一个长得极为甜美的姑娘热络地朝谢姈打着招呼。 “是,初霁初来乍到,劳请各位姐姐们多指点一二,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姐姐们海涵。” 谢姈按着云漠的规矩乖乖行了一礼,说的几句话里处处含着谦虚,这样知书达理的小姐怎么能不招人喜欢。 “原来是单家的小姐,这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单姑娘越发水灵了呢。”一个妇人和蔼地笑了笑,眼神里充满着慈爱的光芒,“不知单姑娘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我也曾去单府看过你,这一晃就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见过单初霁?谢姈脑子里飞快地整理出单初霁的各种亲戚,如今还在这里的似乎是她的表姨母,现如今嫁给了元府的庶子,当的元府的二夫人。而这位妇人周围围着如此多的妇人小姐们,显然是在待客,若她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单初霁的姨母。 “姨母?”谢姈试探地喊出口,一看到对方脸上笑容更盛,她心底便如沉了一个秤砣稳当不少。 谢姈对着那位妇人展开一个如朝阳般灿烂的笑容,徐徐走到那妇人跟前,略微流露出一丝女儿家的羞涩,轻声道,“初霁这前两日才刚来,正准备趁此机会来拜访姨母,能见到姨母,初霁心里也是欢喜的,还望姨母不要怪罪初霁这会才来问安,初霁心里着实想念着姨母。” 嘴甜,这谁会不喜欢呢? 闻言,这妇人脸上笑容愈深,连连念叨着,“好孩子。”又拉着谢姈的手走到了人群中央,纷纷介绍给各位达官贵人们认识,这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谢姈基本将这贵妇圈里的人都认了个七七八八,比如方才她进门时遇到的那位小姐便是周家的小姐,也是周薇的表侄女,名唤周霜霜。性格活泼倒是个极好相处的,见到面生的她也能聊得格外欢畅,想必也没少参加这种花茶社。 正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聊着,忽然一个小厮高声叫道,“苏小姐到。” 谢姈脑海里顿时出现了苏施施的脸,上次她那般追杀于她,倒是不知道现下如何了。 可惜进来的女子不是苏施施,听着旁边妇人们的低语似乎是苏施施的妹妹,名唤做苏媛媛。 除了长相外貌看出几分相似之外,其他倒是完全不一样。比如这位苏小姐一进厅就大大咧咧地坐在座位上,端起一杯花茶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 这一喷瞬间惊动了不少在场的人。 “难喝……”苏媛媛缓缓吐出两个字,眼神里充斥着挑衅,“这元府就给客人上这种茶?” 看来是来砸场子的,谢姈原本秉着事不关己就不要多管闲事的心态,打算往后避一避,谁料—— “就你,怎么这么面生,以前我怎么没见过。”苏媛媛眼尖地发现了人群中央的谢姈,面露不善。 “这位是我的侄女,单家嫡小姐,名唤初霁。”那位元夫人虽眼底对苏媛媛颇有不满,但是还是礼数周全地回道。 “单?我可没听说过……是不是那个四品单家小姐?我怎么记得是个病秧子。”苏媛媛口直心快地说着,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均有些不屑。 “我记着前几次可都是施施姐过来参加的,怎么这次施施姐不方便?”周霜霜见这位苏小姐如此无礼,不由得开口问道。 “你说苏施施?她啊,被罚了,在家三个月不准出门。”苏媛媛一听到苏施施的名字不由得笑了起来,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被罚了?谢姈心知应当是上次那事让苏施施摔了个跟头,不过这个苏媛媛跟苏施施比起来倒有些不太一样,似乎还有些隔夜仇? 素日里与苏施施交好的几个姑娘看不惯这苏小姐的嚣张气焰,有一个小姐站起身来,说道,“我只听过苏家苏施施小姐的名字,苏媛媛,我可没听说过。” 话音一落,有好几个小姐也掩嘴轻笑起来,似是看轻了眼前这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这花茶社邀请的可是各家官家小姐们,我可是苏家小姐,有何不可。”苏媛媛虽然没参加过几次花茶社,但是这里的小姐夫人们她可认得七七八八,就算她再嚣张跋扈又如何,她爹官大不就好了,她们这群女人还能如何。 “所以你是瞧不起苏家咯?”苏媛媛一句话便直接往人家头上扣了个大帽子。 先不说是不是蔑视苏家,光藐视朝廷重臣家属也是一个不轻的罪责。 方才还笑着的小姐,这下脸色有些发白,忙说道,“我可没有这意思,你别瞎说话。” “就是,徐碧可没有这意思,你别血口喷人。”那位小姐旁边帮腔的小姐妹们立即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眼见两方就要吵了起来,门口小厮又报了起来,“云曜云息殿下到。” 这一嗓子瞬间让整个府内安静了下来,连原本还欲争辩一番的苏媛媛也倏地闭上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云曜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手中一把羽扇轻摇,端端一副风流翩翩才子之姿态。 后面跟着进来的云息,衣着倒是跟谢姈早上看到的一样,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云息殿下……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呀!” 谢姈耳边顿时充斥着各种关于云息的消息。 “看来皇兄要比我受欢迎得多。”云曜见各家小姐姐都偷偷地瞄着云息,不禁嘴角透出一丝玩味。 “大抵是少见多怪罢。”云息淡然回了一句,便随着小厮的引领朝着客座落了座。 云曜在原地微微笑着,目光追随着云息的身影直至落座,眼底的光有些晦暗不明。 待重要的两位贵客都落了座,花茶社的集会也差不多到开场的时候了,各家小姐们也纷纷朝着自己的座位落了座。 谢姈初来乍到,看了看这乌泱泱地一群人均整齐地坐了下来,一时有些发愣不知道坐哪才好,倒是周霜霜拉着她就近坐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无意的举动,正巧在云息的对面。 谢姈飞快地朝对面看了一眼,两人短暂地视线交汇了一下,又迅速地别开了去。 此时,大家正襟危坐等待着什么似的。 不一会儿,丝竹乐声缓缓响起,是首轻快洋溢的曲调。 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抱着一把琵琶徐徐地轻抹弹唱着一曲调朝着花厅走了进来,琵琶声如珠玉罗盘清脆悦耳,一如深山老林中潺潺流淌的泉涧般清冽。 弹指间便能听出这位妇人在琵琶上的高超指意,一时间,连在南国听惯了丝竹乐声的谢姈也逐渐入了迷,仿佛进入了一个夏日炎炎的画舫之上,荷香扑鼻,舞姬曼妙婀娜起舞。琵琶声清越而悠然,一如回到了曾经喧闹嬉笑间的河畔,游人怡然自得地坐于船头看遍这大好湖光山色。 待一曲终了,那妇人在主位上落了座,清了清嗓子道,“花茶社周薇见过各位妇人小姐。” 原来她就是周薇,谢姈忍不住偷偷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妇人,虽已不复娇花初开时的美颜,随着岁月的流逝,保留了几分诗书气华,眼眉间清冽高冷,如同不问俗世红尘喧嚣之人。 “没想到元妇人的曲子一如当年,风姿不减。”云曜率先开了口称赞道。 “殿下谬赞了。”周薇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正襟危坐说道,“今日举办的花茶社是臣妇举办的最后一次。” 众人闻言均面面相觑。 “最近臣妇年事已高,前些日子也偶然风寒,身体每况日下,且也大不如前。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烦请各位谅解一二。至此,臣妇主持花茶社可能要交给我的侄女,周霜霜代为主持了。”周薇目光落在周霜霜身上,周霜霜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朝着在座的各位鞠躬。 “还请各位贵客多多包涵,霜霜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各位一一向霜霜提出,霜霜定然尽全力做到最好,将姨母的花茶社运作下去。” 一番肺腑之言引起在场不少人感慨,到底是红颜易逝,如今花茶社也要易主了。 “我听闻花茶社可是云翎公主当初鼎力相办的,如今云翎公主……仙游,元夫人就这么将花茶社送给了自己的侄女?” 说话的正是苏媛媛。 虽然她气焰嚣张,但是说的话也不无几分道理。 虽说花茶社不如云翎公主在时鼎盛,但是也是朝中贵女结交的绝佳地方,又有平台可供宣扬自己的才气名气,可谓是一块御赐招牌,试问谁不想拥有? 众人虽没有说话,但是互相之间看了看,均看出了一丝丝跃跃欲试的意思。 “那这位苏小姐的意思是我徇私?”周薇说话也不带任何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 “徇私不徇私我可不敢乱说……不过花茶社以才气出名,自然应该有能力者居之,元夫人好歹也要问问在座的各位是否同意。”苏媛媛站起身来,眼底赤条条的挑衅一览无遗。 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 这时候,周霜霜站了出来,对着苏媛媛笑了笑,“花茶社自然是以才气为凭证,既然苏姑娘怀疑我的才学,不如就比一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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