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该担心了!”七月甩开程坤的手,气喘吁吁。 程坤欲言又止,表露出些许不安。 “有什么事你说吧!” “那个......嗯。”程坤徘徊在门前,闪烁其词。蓦地,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盒子来。 “年级主任送你的’不客气’”程坤强装淡定,眼神闪躲,紧张的情绪一览无余。 “啊?谢谢啦。为什么来这送呀,刚刚给我不就好了。” 两人嘻嘻哈哈着,不知所措,程坤早就在心里把自己的窝囊行径咒骂了好几番。而七月呢,尴尬着,更是无所适从。 “那我走了!”瞧程坤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七月皱皱眉头,略有歉意的说道,然后转身朝楼梯走去。 程坤的不安渐渐渡成了焦躁。终于他开口制止道 “等会儿!” “怎么?”七月回头,浅浅笑着。 “有……电梯。“ “不用了,才四层而已。” “啊!——” 七月被程坤的神经质吓得一愣,怔在了原地。 “你有,男朋友么?”当中一个“男”字含糊其辞。 七月狐疑的看着程坤,她虽动作行为上稍显迟钝,但也不失为一个明眼人,她懂程坤的言外之意,除了有几分的窃喜跟得意外,也有一丝丝的厌恶,她虽然自己也是个磨叽的好手,但也是一味的讨厌含糊其辞跟磨磨唧唧。 “你是在问我,喜不喜欢你吧。”七月毫无顾忌。 程坤木讷地看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内心却干净自持的女孩子。突然就自卑起来,自己大她那么多岁,又是离过婚的男人,怎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无奈,化成口水被吞到胃里。喉结上下抖动了一下,仅此一下,程坤便再没敢看过七月的眼眸。 “我是个冒失鬼。”程坤说。 “再见。”七月笑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再,见。”程坤支吾。 第二天七月照例迟到,在教学楼道理遇到了巡视的王凡。 “哈——哈,我该说我中间回了一次家,你相信么?”她问王凡。 “没有谁能忍受下属迟到一个小时。” “下属?” “你迟到了。”王凡强调道。 “我的确该在某些方面服从你的决定,但你说我是你下属我不跟你急眼算我大度……” “我只是要说你迟到了。”王凡打断了七月的话。 “相信我,我是说,不会有下次,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校规。更何况,就像你看到的,严重的黑眼圈。很明显我昨晚失眠了!而且作为上司,您不是应该要好好的慰问一下作为下属的我么?” “我只想跟你谈谈工作的事。” “那我想,我该去备课了。”七月不再理会王凡,从他的脚上踩了过去。 王凡瞪大了眼睛,眉毛皱拧着。 “什么东西这么软?”七月嘟囔着,还刻意抬起脚瞧了一眼。 “随他是什么,别是狗屎。不过倒是宁愿来一次狗屎运。”七月嘟囔着,丝毫没不管王凡是不是已经铁青着脸,怒火中烧。 “老天爷我真的不想被活活冻死,冬季刚刚过就碰上王凡这座冰山,或许除夕夜我该祈福的。”她想着,潇洒地走着。 王凡双手插着裤兜,目光比春天早晨的天气更冷冽几分。 2015年3月12日,星期四 中午的阳光像是浮起的金粉,明媚不再是一个词汇。 第一节课,如其它的第一次一样让人充满期待。铃声响过,七月挑着笑脸向教室走去。 “通知过,不准踏着铃声进教室!” “死鬼呀你是!我在哪你在哪?”七月被猛然出现的王凡吓了一哆嗦,心里暗骂。 “我没有踏着铃声进教室,如果你耳朵没有失聪,大概不用我告诉你铃声已经停了。” 王凡竟无言以对。 “笨嘴拙舌的校长有什么用。”七月小声嘟囔,见校长不善言辞,她便卖弄起嘴皮子功夫。 一次又一次吃了七月的背影,王凡竟无奈的笑了起来。 如果此刻七月回头,大概能爱上王凡的笑容。 那是何其绚烂的场景。 浓密的剑眉,标志的五官,牙齿整齐匀称,很白。 薄而血红的嘴唇,像是漫漫飞雪后露出的第一缕阳光,让人窒息,让人热泪盈眶。 那笑中除了掺杂了无奈,还有一种连王凡都不明白的情感。也大概是那似有若无飘忽不定的情感,才让这笑如此动人吧。 另一面,七月也算是纯粹好看的,因为她的笑,温暖如阳,更因为她的脾气,波澜不惊里又常常裹挟着几阵东风,并不冷的,反倒叫人心底温热起来。 学生们一阵细微的欢呼,大约都是,年轻,漂亮之类的言辞。 七月不由得扬起嘴角。 她喜欢听孩子们说她好看,因为孩子的眼光最单纯,好看就是真的好看了。 “我不是来训斥你们的,我们一起学习。”她咯咯偷笑着,跟孩子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往日里受惯了严厉的呵斥,孩子们起初并不敢作声。七月看了难受,正巧是形成自己主观意识的青春期,都压抑着,满满一春天的花,都来得胆战心惊,再华丽也不是那种美了。 “我只是大家学习的参与者而已,并不是领导者,我想要的是大家自己的主意,所以踊跃发言。”七月刚一说完,底下一男生便放了个带哨声且悠长的屁。 先是哄堂大笑,没几秒笑声便戛然而止。个个憋红着脸,低头忍着。 “瞧瞧,下边的嘴巴都着急。” 大家便乐坏了。 在课堂内容上,七月是花了一天功夫备课的。 第一堂课便是青春期男女交往的问题,开始时拘谨着的学生渐渐地也放松了,时而笑着,时而感叹着。 她讲自己,讲朋友的故事,学生们乐意听,她便讲得更起劲。 也是从那时起,七月爱上了教师这一职业。陡然发现自己掌握着每个孩子的发展脉络,一种崇高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周四这一堂课是七月的第一堂,也是她这一周的最后一堂课。 她接的是刘新文老师白天的班,周一上午第四节和周四下午第一节,剩余的便是周二晚上第一节课,这便由刘新文自己来教授。 刘新文近50岁,高高瘦瘦,眼神中带了严肃。而他的脾气不仅是严肃,近乎乖戾。 学生们都怕他,难免作业作假。七月便声明作业不会到刘新文手中。 “所以实事求是。试卷做成什么样,全靠个人水平。” 学生们诚诚恳恳,七月也便更喜欢他们了。 “或许我真的适合教师这个职业。”一来七月便颇有几分自恋。 程坤已经在办公室里待了一阵了。 由于是第一次,大家都问课上得怎么样,唯独程坤没问,反倒替她答了大家。 “肯定没问题。” 七月笑着肯定程坤。 “辛苦了。”他给七月倒来一杯水。 “受宠若惊。” “我们班政治你也接了呗,这样我就安心教生物课。”程坤调侃。 “教不好。” “谦虚。”程坤乐呵呵的,大家看得懵懵的,只觉今天的程坤很是反常,只有尴尬地乐着。 “那教我。”程坤指了指七月笔记本上的字,大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七月瞧着三个飞逸的字,心里一沉。 “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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