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哭了,本王又不拿你如何。”穆澈冷声道。 苏梨抽抽噎噎:“回王爷话,奴婢,奴婢也不想哭的。” 她是真的不想哭的,但是被穆澈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泪水就不受控制往外流。 “多谢王爷赏赐,奴婢这就离开。”苏梨手忙脚乱将数十页写满配方的纸收起来,仔细塞进怀里,转身往外走去。 没走几步,又听穆澈道:“站住。” 苏梨猛地刹住脚步,不敢回头,怕下一刻穆澈就抽出佩剑劈了她这个偷活的孤魂野鬼。 就算死,也不要正面看到长剑砍向自己的可怕场景。 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身后一片寂静,只好慢慢睁开眼睛。 提着的心还未放下,就感觉有气流从后背扑来,就像一道剑气,顿时吓得缩成一团:“王爷饶命!” 苏梨一声凄凄惨惨的求饶,吓得旁边的丫鬟一个激灵,脸都黑了。 预期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苏梨反倒觉得身上厚重了些。 低头一看,身上多了一件鸦青大氅,就是方才穆澈披回来的那件。 只是穆澈的尺寸于她而言太大了,整个人都被裹起来,还有一截儿拖在地上。 苏梨摸不清楚穆澈是什么意思,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穆澈站在苏梨身后,就着为苏梨披大氅的姿势,缓缓低头,轻声道:“怎么?要本王送你出去么?” 磁性的声音敲击耳膜,炽热的气息洒在耳畔,苏梨瞬间面红耳赤,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不用了,谢王爷美意!” 苏梨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兔子般窜了出去,不止人惊慌失措,就连心脏也蹦蹦跳跳。 见穆澈的举动,云瑶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明知陆璃对您抱有何种心思,为何还要让她有机可乘,何不直接断了她的念头?” 穆澈眼神从苏梨离去的方向收回来,道:“你不觉得陆璃变了?” 闻言,云瑶垂眸回想,道:“确实变了些,以前虽然不甚了解,但绝对与现在是有差别的,毕竟遭此大变,也该收收那老鼠过街的性子。” 穆澈又问:“你可觉得如今的陆璃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云瑶蹙眉,她并不觉得如今的陆璃似曾相识,反而有些陌生。 她还是习惯之前有后盾所以嚣张跋扈的那个陆璃,至少穆澈不会对那个陆璃假以辞色。 而且,就算似曾相识又如何?陆璃巴不得天天在穆澈跟前晃悠,觉得熟悉那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穆澈没有再说话,他觉得现在的陆璃十分熟悉,无论是小动作或是那双眼睛,都与苏梨重合。 甚至,这十指不沾样春水的千金小姐竟然会做土豆饼,还跑到内院来借笔墨纸张,在他眼皮底下写了包子的详细做法。 加之此前吴越与陆璃在前花园上演那出霸凌戏码,让他有理由怀疑苏梨的消失与陆璃有关。 而后穆澈叫来李侍卫,道:“不用找苏梨了,去盯着陆璃的奶娘。” “嗯?”李侍卫不解,却还是道:“卑职领命。” 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视听动物,单看穆澈之前找苏梨那个势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穆澈对苏梨情根深种。 没想到这才过去两个月,穆澈已经对苏梨不感兴趣了,反而盯上臭名昭著但是肤白貌美的陆璃。 苏梨不知自己已被穆澈盯上,披着穆澈的大氅跌跌绊绊往回跑,心里久久不平息,脑海中全是穆澈挑眉轻笑的模样。 一直一本正经端庄威严的穆澈,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她就被拖在地上的大氅绊了个跟头,一头扎进来不及清扫的雪堆里,瞬间白了头发眉毛。 “啊噗……”苏梨吐出口中不小心含进去的雪,正想抹一把脸,一抬眼,就见赵亦舒饶有兴致看着她。 赵亦舒一身柳绿华服,笔直立在雪中,如同一株翠竹。 在这满是雪白的世界,着实浓墨重彩,衬得他眉目如画。 苏梨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赵公子。” 赵亦舒看了苏梨身上披着的大氅一眼,上前将苏梨罩进伞内,抬手抹去苏梨黛眉上糊着的雪。 两眼弯弯,声音像春日微风:“怎么不好生看路?” 赵亦舒的动作让苏梨后退一步,刚恢复的脸色腾的一下又红了:“我,我看路的,只是没看清楚。” 今日是怎么了?她活两辈子都未与男子这般亲近,今日却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 苏梨闪躲赵亦舒也不尴尬,道:“那日的登徒子可有再骚扰你?” “许是被赵公子吓住了,那人并未再出现。”苏梨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方手绢递给赵亦舒。 “这是赵公子的手绢,我已经洗干净了的。”苏梨略有赧然,毕竟那日她哭得太难看。 她第一次在陌生人跟前哭,也不知赵亦舒还记不记得她的丑样。 赵亦舒伸手接过,手绢上面带着苏梨的体温余热,似乎还有一股清香。 “你一直随身带着?” 苏梨道:“那日来不及还给赵公子,之后便洗了一直带在身上,以便遇见赵公子时物归原主。” 赵亦舒没有接话,苏梨扯扯嘴角:“那我先去干活了,赵公子您忙着。” 赵亦舒笑眯眯道:“好生看路。” “知道了,这次一定看着脚下。”苏梨将大氅提起来,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赵亦舒看着苏梨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日他亲耳听陆璃说她不是陆璃,行事风格也确实不像陆璃,而且他与陆璃从未打过照面,那日陆璃却开口准确叫出他的姓。 但这长相确实是陆璃无误,更何况宁王身边的李侍卫亲自跟他确认过那日的事,顺便将纠缠陆璃的那个侍卫踢出了宁王府。 这陆璃与传闻中的陆璃大相径庭,倒是十分有趣,可解闷去乏。 想着,赵亦舒转身往内院走去。 走了几步,看一眼手中那块手绢,一扬手,丢在了花坛里。 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不想再用。 苏梨一路小跑回到住处,因为有穆澈这件大氅御寒,一路过来也没觉得冷。 不过她在背静的地方就把大氅取下来抱在手上,她一个粗使丫头明显有不起这么华丽的衣裳,穿在身上太过招摇过市。 只是她刚进门,院里的下人就直勾勾的看着她……手里的大氅。 苏梨一惊,她以为现在正是吃饭时间,这小院儿里应该没有人。 二丫上前,犹豫道:“阿璃姐姐,今天大雪,厨房提早放饭了,孙嬷嬷说等大雪小一点再出去清扫。这……这件衣裳,是王爷的吗?” 二丫今日负责清扫王府大门到内院那一段石板路上的积雪,大雪一直在下,她就得一直铲雪,亲眼看着宁王披着这件大氅从她面前走过。 不仅二丫看到了,外院许多粗使下人都看到了下朝回府的穆澈,结果不多时,苏梨就抱着这衣裳回了院子,众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红喜都被震惊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陆璃这么有本事,这才进府半个月,穆澈的大氅都到她手上了。 之前跟林姑姑吵了一架的王花简直眉飞色舞,扯着大嗓门:“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这么快就爬了王爷的床!” 王花旁边的人赶紧扯了王花一把:“嘘!少说两句,你就不怕人家回头得了名分?吹枕头风治不死你!” 听人这么一说,王花气势弱了下来,悻悻缩回人群中,心中很是忐忑,她只想着当下出气,没想到这一茬。 如果苏梨有了份位,她一个粗使仆妇,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苏梨低头回到屋内,将大氅塞进柜子里锁好。 她不敢把宁王的东西随便塞在别的地方,小心翼翼拿回来,却没想满院子的人都看见了。 这下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说实话肯定是没人信的,何况陆璃信誉极差。 她与宁王一清二白,她不想与男主人不清不楚,宁王也不是那种随便宠幸丫鬟的人,但她就莫名其妙背了这口黑锅。 默默穿过人群,去把自己的活儿干完,到了酉时吃过饭后,苏梨独自来到西侧门。 林姑姑很准时,酉时正已在西侧门等着苏梨。 看苏梨还穿着昨日那身,林姑姑道:“我给你带的袄子呢?怎么不穿上?” 苏梨笑了笑,把整理好的配方递给林姑姑:“穿这个不冷,那个就留着换洗用。” “你啊……”林姑姑摇着头,不知该拿苏梨怎么办。 “那我回去试试,你也快些回去吧。”林姑姑手里拿着几张纸甩了甩,浑然不知那是苏梨求神拜佛才写下来的。 “奶娘您等等。”苏梨出声叫住林姑姑:“那个……奶娘与外厨房领事王婆子的交情深吗?” 林姑姑道:“还不错,她女儿难产我接生救回来的。” “能不能劳烦奶娘与王婆子说一声,设法将我弄到外厨房去当差?” 林姑姑干脆的应了下来:“行啊,刚好外厨房缺人手,我不去了,你过去她照应一下也好。” 苏梨心里松了口气,去厨房当差她才有机会往上走,否则天天洒扫没有借口将厨艺一点点放出来。 这样靠林姑姑的关系过去,比她自己设法过去容易许多。 林姑姑说做就做没有耽搁,没过两天王婆子就找孙嬷嬷要人去了。 孙嬷嬷与王婆子交情不错,按照常规孙嬷嬷二话不说就会把人调给王婆子。 但好巧不巧王婆子要的人是赵管家打过招呼的陆璃,她不好擅自做主,只能其去请示赵管家。 穆澈听赵管家说这事,没有一瞬迟疑,道:“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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