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一脸懵逼地被对方拉着,尽管女人的力气并不大,她却不忍心拒绝一位病美人的热情邀约。 何况病美人那么温柔,某人对温柔几乎没有抵抗力,就这么稀里糊涂跟人家进了屋子。 “落丫头去炕上坐”俞乐吟把手里的盆放在老旧的木架上,回头亲切地说道。 闻言云落本能地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下身一条黑色破旧满是补丁地肥大棉裤,上身一件大到能当裙子穿的藏青色地对襟袄子,貌似来这里快十天了也没洗过澡...... 再看看整洁干净的屋子,还有炕上整齐叠放的天青色花棉被,她可不好意思把人家一尘不染的炕弄脏。 见云落摇头神情坚决,俞乐吟也不坚持,指着一旁的椅子让她坐,问她喜不喜欢连环画。 云落点头,眼都不带眨地看着她,连环画?没关系!就算是给小孩看的,也总比没书看的好。 俞乐吟轻笑,从五斗橱里拿了几本极有年代感的连环画递给云落:“你先看,婶子去一会儿就回。” “谢谢婶子。”云落双手接过认真谢道,声音里有着这个年纪的孩子特有的清脆甜美,眼里闪着小星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礼貌的孩子谁不喜欢呢?何况还是云落这种长得招人疼的,瞧那精致的小脸上一派认真,俞乐吟心里的喜爱之情就忍不住一股一股冒出。 她笑眯眯走进厨房,再出来时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青色的瓷杯上勾勒着几朵素雅的兰花,犹如它的主人一般清雅。 云落接过杯子道谢后捧起来慢慢饮了一口,甜的?明明对糖不感冒的她此刻却觉得那味道很好喝。 “阿白回来了,今天的课如何?” 云落抬头望去,便见俞乐吟顺手从架子上拿起毛巾轻轻拍打少年身上的落雪。 少年解开下颌处的绳结,将深棕色的护耳帽朝外抖了抖,挂在门口才回母亲:“先生今天讲了物理讲义和天文学初等,布置了不少课业呢。” 物理和天文学?这两个词让云落有些恍惚,仿佛她还身在现代,而不是几十年前的华夏。她知道这个年代已经有数理化,只是猛地在一个落后偏僻的小村子听到,着实意外。 “嗯?小丫头你怎么会在这儿?”少年回头见到云落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家屋里,有些诧异道。 俞乐吟嗔了儿子一眼:“怎么说话呢?你也坐下,娘去给你兑杯糖水。” 云落好奇地瞧着他,这就是那天给自己偷偷送吃的少年么?她不由得感慨,原主记忆中的他不及真人三分风采。 他的眉目清隽至极,那恰到好处的剑眉和立体的五官又刚好中和了他过分俊秀的面容,此刻那双温润的星眸正看着她笑,仿佛二次元中出来的美少年一般。 好看到犯规啊,遗传果然是强大的,少年的五官像极了病美人,除了那高挺的鼻梁,想必他的父亲长得也不会差。 “你和阿落说说话,再过会儿天要黑了,娘去做晚饭”俞乐吟把一杯水放在自家儿子面前,便转身去了厨房,留下堂屋里二人大眼瞪小眼。 也就静默了片刻,少年指指云落的杯子问她:“好喝吗?不够的话,这杯也给你。” 云落摇摇头盯着他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小哥哥你真好看,我还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呢?” 这样一句不带任何情绪地话语,却让少年红了耳尖,那样认真和真诚的口吻,反而让他有些羞涩。 “我叫俞少白,喏”少年索性拿起一旁的课本,翻开封面指着空白的第一页那三个神\韵超逸的字。 云落慢悠悠地跟着念了一遍,露出了两个好看的小梨涡轻笑:“小哥哥名字也很好听。” 俞少白也笑了,他伸手捏捏她的没什么肉的脸颊:“云落,也好听。” “小哥哥我要回去了,娘在家看不到我会担心”云落把糖水一饮而尽,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快走出去时她又回过神朝厨房喊了一声:“婶子,我走了,明天再来看您哦!” 俞乐吟连忙挽留:“吃了再走,你娘那儿让阿白去说一声就成。” 已经喝了人家的糖水,哪还能再吃人家的口粮?她不能没有分寸留下吃饭,冲俞乐吟露出一个笑脸,云落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走出院子时,天果然开始变暗,街两旁的屋子都冒着袅袅的炊烟,街上重新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几串大小不一的脚印清新可见。 “云家的丫头病好啦?听说你奶奶打了你和你娘,真是造孽哟!” 云落扭头看向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和张菊英差不大的老太太,她身穿一套青黑色的肥大棉袄,头上裹着红格子头巾,一张脸又黑又皱,一咧嘴露出了几颗稀疏的大黄牙。 她眯眼回忆了半晌才从记忆中翻出这一号人来,原来是姑姑云雪梅的婆婆刘桂玲,刘桂玲似乎跟张菊英不太对付,两人战斗力也算旗鼓相当了,这是假借关心云落讽刺老对手呢。 云落无视了她,将视线飘到老太太身边的小女孩身上,待她将记忆中某个人和面前营养不良的黑瘦女孩对上后,瞳孔猛地一缩。 她咽了口吐沫,若无其事将视线一转看向刘桂玲说:“刘阿奶,春蔓姐,有空来我们家玩,我得回去了,娘在等我呢。”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钻进自家院子,仿佛身后有恶犬,她能不怕吗?一个是和家里老太太战斗力相当的人物,另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是女主何春蔓啊! 哎妈! 今天就不该出去的,倒霉,真倒霉!女主出现的太尼玛突然了,云落的小心脏突突突地狂跳着。 今天的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啊?会不会被怀疑?这个时候的女主重生了吗? 云落一把掀开帘子,在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想想有没有疏漏。 她努力回想着书中的剧情,女主重生时是......六八年,六八年几月份来着?啊!落水!对,女主重生与落水有关。 “刚刚上哪儿了?知不知道娘很担心你?”一句冒着怒气地问话打断了云落的思绪,是罗美芳。 云落心虚地看看她,慢慢蹭过去拉罗美芳的手,讨好地笑笑:“娘,我错了,刚刚本来是想出去透气,被俞婶子拉到她家玩,没来得及和你说一下。” 瞧女儿那卖乖的小模样,罗美芳心里的怒意便去了几分,她可还是板着脸训斥:“再这样不说一声跑出去,娘就用棍子你屁股,听到没?” 见云落点头,罗美芳这才脸色缓和道:“看你精神头不错,现在跟娘去厨房帮忙,一会儿要吃饭了。” 若是平常,张菊英毕定会搬上一个小马扎,亲自坐在厨房里监工。 这两天嘛,张菊英得了重感冒,整天的躺在炕上起不来,不过她可没忘了监督这一茬,早就吩咐了张大妮替她。 天这么冷,炕那么暖。 张大妮不情不愿地应下后便敷衍了事,每天做饭也就出来上厕所时瞧上几眼,便忙不迭地溜回自个儿屋了。 厨房里正煮着红薯杂粮粥,罗美芳让云落去灶窝洞那儿看火,她把粥盛起来,锅底和锅铲反复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 云落能想象那锅里一定被铲得干干净净,果不其然,罗美芳锅都没洗,从灶台上一个黑黢黢地小罐子里用勺滴了几滴油,再把切好的大白菜倒进去。 “磁啦磁啦”水滴与热锅碰撞在一起爆发出的声音瞬间响遍厨房,随之一股香喷喷地味道钻进云落的鼻子,她吸吸口水,肚子咕噜噜地唱起大戏。 罗美芳边炒边回头往门口看,她快速地舀了小半碗粥,再往里铲了一些白菜,不知从哪儿抽出一双筷子一起往云落手里一塞,又迅速回到灶台前继续翻炒白菜。 什么情况?她一愣看向罗美芳,罗美芳只看了她一眼,指指碗示意她快吃,云落瘪瘪嘴,有点想哭。 “大嫂手艺真好,普普通通的炒白菜都做得这么香”牛晓花抱着儿子进了厨房,咽着口水说道。 罗美芳手一顿,有些慌张地回头:“哦,是晓花呀,饿了吧?马上就好,你带驴蛋儿先去堂屋等吧。” 牛晓花走过来了,云落心里一紧,猫着腰朝角落里的稻草轻轻一靠,隐在了阴影中。 怎么办怎么办?云落焦急了起来,她很怕自己连累了罗美芳,该死!要是那孩子现在哭就好了,转移一下那女人的注意力也好。 “哇哇哇哇”儿子突然大哭不止,牛晓花急了:“这是咋啦?娘的宝贝蛋哟,别哭了啊。” 云落:什么情况?!这么走运? 于是危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解除了,也幸亏关键时刻那孩子给力。 罗美芳生生吓出一身冷汗,瞅见露出一颗小袋脑的女儿,她心里无比地庆幸云家的厨房灶台与一般人家的不同。 一般人家的是烧火洞朝外,而云家的则是烧火洞朝墙那一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因为当初建灶台时,老太太说这样暖和。 加上屋里昏暗,云落人小,那孩子哭的及时,云落逃过了一劫,劫后余生的她大口地吞咽着碗里的食物,真是格外的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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