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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棠衣这一觉睡得很闹心,在被喋喋不休的蚊子盯好几个大包又痛又痒之后,终于痛下决心起床好好整治她们。    结果灯一开,才发现自己原来忘了关窗,难怪那么多蚊子。    她头重脚轻地走到窗前打算把窗户关上,却发现皎洁的月光下,隔壁院子里竟然站着一个又胖又矮的人影,哦不,应该说是鬼影才对。    因为那是地府的鬼差,老朱,她认得。    并且,老朱的反射弧显然比他的身形灵敏太多,在傅棠衣发现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她。    一人一鬼就这么隔空对视了几秒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睁眼瞎 ,视对方为无物。    老朱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若无其事地回头转身。    而傅棠衣继续关窗户、拉窗帘、关灯。    她知道现在应该放弃跟蚊子较劲回床上躺着继续睡觉,但又忍不住好奇老朱出现在隔壁院子里的原因。    除了楚默还能有谁?    自从葬礼那天,发现楚默身边有个小胖鬼时,她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可到底什么事能让老朱亲自找上门,傅棠衣越想越好奇,内心挣扎了一翻,最终还是伸出指头,剥开窗帘缝偷偷往外瞧。    院子里,楚默已经下楼,身后还跟着那只战战兢兢的小胖鬼,而老朱正雄赳赳气昂昂地骂人:“你还有没有常识,还想不想让她投胎?!”    楚默被这圆圆滚滚的油腻大叔骂得一脸懵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我妈半个月前就跟我爸一起下葬了,你是不是搞错了?”    老朱怒气丝毫未减,唾沫腥子狂飞:“搞错?老子搞飞机也不会搞错,地府的统计报表什么时候出过错?到底是你错还是我错?”    “……”    楚默伸手抚额,脑子一片空白,低声道:“朱哥,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亲自为父母盖的棺,不会出错。    他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几乎寸步不离,也不会出错。    他亲眼看着父母的棺材下葬,自己撒下第一捧泥土,直到修好坟墓立碑才离开,更不会出错。    既然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错?    见楚默毫无头绪,老朱继续鞭笞:“像你妈这种情况,能有机会再世轮回已经很难得了,千万不能错过!”    经老朱这么一提醒,楚默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灵感,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明白的朱哥,谢谢你特意跑一趟,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放心,我一定尽快解决的。”    老朱板着脸冷哼:“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好,反正你记住,离投胎期限还有几天,一定要在那之前让你妈的尸骨入土为安,不然就没机会了。”    话到这里停顿片刻,他又突地换了一副慈祥大叔的面容语重心长道:“时间有点紧,别怪我不尽人情,就算我们能等,人家大肚婆能等吗,谁生孩子还要等你们准备好了再生是不是?你妈跟那个大肚婆已经在地府的户口簿上注册成一家人了,她要是投不了胎,大肚婆和孩子就得一尸两命,总之你得尽快,阳间的事我管不了,也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    楚默垂着眼点头:“嗯,我明白的,谢谢你朱哥。”    “谢什么,你好自为之,我回地府了。”    老朱后退两步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了夜色里。    “团长,现在怎么办啊?”毛毛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咱们去哪里给四妹儿找尸骨啊,她明明已经跟老王一起下葬了。”    楚默站在原地不应声,双手插着腰,胸膛越来越起伏,最后一脚踹在旁边的花坛上,嘴里飙出一个字:“日!”    傅棠衣:“……”    看不出来这小子也是有脾气的。    什么尸骨入不了土不能投胎,她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来龙去脉。    反正事情很严重,那小子很火大就是了。    傅棠衣讪讪缩回手在幽暗的房间里叹气,同时,又得出一个结论。    这孩子实在可怜。    好不容易把父母送入土,现在又得为他们找尸骨……    蚊子没灭掉,傅棠衣这一晚注定睡不好,天还没亮就醒了,闲着没事儿,她又去公园跑了几圈热身。    跑完以后回家路过隔壁时,还刻意留意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好像挺安静的。    回到家,父亲傅博闻正在准备早餐,厨房里不时飘出几缕香味儿撩拨她的鼻尖。    每当这个时候,傅棠衣都忍不住感叹中国男人们在历史进化过程中的突飞猛进。    “爸。”她靠在厨房门口喊:“妈呢,还没起来吗?”    傅博闻将拌好的小菜装盘递给傅棠衣道:“还没,把这个拿桌上去。”    回头看到傅棠衣的打扮问:“又去跑步了?”    “嗯,昨晚没睡好起早了,就出去热热身。”傅棠衣接过盘子低头嗅了一口,“好香,爸你手艺又进步了。”    傅博闻淡淡一笑,又问:“没睡好?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就是夜里忘了关窗,被蚊子咬了。”    傅棠衣拿着盘子去餐厅,傅博闻继续在厨房里忙活。    大概父女两人都不善于言语的原因,对话平淡得像白开水。    女儿从小到大不会哭闹卖萌撒娇,老爸也不会亲亲抱抱举高高。    在外人看来,两人更像朋友,而不是父女。    但意外地,这对父女却对现状十分满意,从来没有因为觉得被对方冷落而失落。    等傅博闻把饭做好,傅棠衣把碗筷摆好,睡到自然醒的韩嬉也终于起床了,不过下楼时,整个人迷迷糊糊、蓬头垢面的,连走路都像在梦游。    傅博闻虽然起早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却没怎么品尝,急急忙忙吃了两口就赶着去公司,临走时吩咐傅棠衣多陪韩嬉出门逛逛。    傅棠衣想说她的日程已经满了:上午去跆拳管,下午去学车,哪还有时间逛街。    但还没开口韩嬉就一脸嫌弃地道:“我才不要她陪,整天板着个脸还穿得黑不溜秋,跟个女特务似的,看得我眼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重点保护对象呢。”    傅棠衣:“……”    这个老妈对她有意见不是一两天。    让她穿花裙子,她偏要穿黑裤子。    让她学跳舞,她偏要学跆拳道。    让她出国留学,她偏要赖在国内差点连大学都考不上,最后还是靠着体育特长生的名额才勉强进了F大。    总之,在韩嬉看来,自己就是生了个冤家,什么都跟她对着干。    好在每次韩嬉发作的时候,都有傅博闻帮着顺毛。    “你在我们家本来就是重点保护对象,比总统还重要,对不对,牵牵?”傅博闻低低地笑把剥好的鸡蛋放韩嬉手里。    傅棠衣赶紧点头:“嗯,对,老妈最重要,老妈是我们全家的精神支柱,我们不能没有你。”    韩嬉脸色稍微好看一点,拿着鸡蛋往嘴里塞。    “我去上班了,你别老跟牵牵生气,她现在是大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只要开心就好。”    傅博闻起身在韩嬉的额头上吻了一口,然后拿起外套急匆匆地走了,留下母女二人守在桌前。    空气异常安静。    傅棠衣低头默默扒饭,尽量不出声,韩嬉瞥了她两眼问:“这两天学车学得怎么样?能考过吗?”    “……”    这话一招戳中傅棠衣的死穴,她无颜以对,只得把头埋得更低,毫无底气地回:“应该……能吧……”    韩嬉又问:“这都第几次了?”    傅棠衣:“第四次。”    韩嬉噗地一声气笑了。    生了个女儿能跑能跳还能打,四肢发达一点也不输男孩儿,却又偏偏是个机器黑洞,学车学了一年多,换了好几个教练还是拿不到驾照,连傅博闻这个搞科研的都无法解释。    看她这么可怜,韩嬉决定暂时不生气了,拍着她的头一脸慈爱地安慰:“没关系宝贝儿,如果教练讲得难懂的话,改天去你舅舅家,让你大表哥给你补补,说不定就过了。”    这个老妈变脸比变天还快,傅棠衣除了乖乖点头,还能说什么。    早饭过后母女俩一同出门,韩嬉画了个精致的妆把自己打扮成高雅贵妇,还一手提包,一手拿墨镜,鼻孔微微朝天,而傅棠衣一身灰色的运动服跟在她身后,素面朝天,连眉毛都没剃过一根,还真像霸道女王身边跟了个女保镖。    两人刚到院子里正好瞧见楚默和夏星心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扶进车里,随后两人也坐进去,等在驾驶坐的中年女人发动车子,一家人很快离开了别墅。    “你昨晚说那孩子是搬来和他舅舅舅妈住的?”韩嬉淡淡地问。    傅棠衣:“嗯。”    “走吧。”    韩嬉没再多说,开了车门钻进去,傅棠衣也跟着钻进去。    车子出了别墅到最近的公交站韩嬉就放下她,任她自生自灭,临走时还嘱咐她中午和晚饭自己解决。    傅棠衣一边等车一边摸着下巴琢磨,刚才看楚默扶老太太上车的时候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昨晚被气得跺脚的模样,是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是那小子演得太好,不让家人发现?    不过疑虑只是短时的,很快就忘了。    傅棠衣上午练完拳,下午就去学车。    她的目标是争取在开学前拿到驾照,不过就目前的状况看来,很悬。    下午练车时,她一时慌乱,竟然没分清油门和刹车,撞到了路边的防护栏上,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看在她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教练大发慈悲多给她补了两个小时的课,到天黑了才放学。    下了公交,傅棠衣单肩挂着包走在路灯下,正锤头丧气地怀疑人生,却不料刚到别墅区门口,就见一辆黑色的SUV呜地一声从她身边经过。    而开车的人正是楚默。    那小子握着方向盘两眼发直,一脸杀气,跟昨晚踹脚时的气场如出一辙,一看就是出去搞事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傅棠衣大脑还没下达指令,身体已经自作主张跑到路边伸手拦了辆车坐进去对司机说:“师父,麻烦跟上前面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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