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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还是阳光明媚,今儿的天却乌沉沉下起雨来。    雨不大,透着一丝阴冷,连带着把心情都影响了,委实把想出门的人困在屋里,腻味的不行。    黛珂恹恹的靠在栏杆上,不知从哪里刨来的石头子,带着着土。她自顾自的玩起了蹴鞠。小池子里交颈的鸳鸯遭了难,扑腾着躲在假山缝里不敢出来。    脚踩在有水的地上,声儿就放得特别大。长得像滚刀肉的小宫女穿着软底白绸面绣鞋,撑伞小心翼翼的绕过池塘。    “嘿,下着雨,你这是要去哪?”黛珂在阁子里问她。    那小宫女听见声响,左右张望也不见人影,疑惑的呆愣着,又提起裙子往前迈。    黛珂憋不住笑。这才发现了她,仰头惶恐,又要提点衣裳又要撑伞又要行礼,七手八脚不知从何做起。“见过公主。”    “仔细你的衣裳被雨淋坏了,要做什么去?”    “后花园里有只母猫刚产了仔儿,平日里奴婢有空就去喂它,它自己也找食吃。今儿下雨天,怕是没地方寻食,奴婢怀里有些小鱼干,想去喂它,怎么也是条命,怪可怜的。”黑胖胖的婢女窜着手,瞧着挺紧张。她见黛珂没言语,抖着胆子加了一句“小鱼干是今年省亲,奴婢娘亲给捎带来的,不曾是偷拿的。”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黛珂兴致勃勃:“你等等,我跟你一道去。”     黛珂没打算打伞,行军打仗时谁还矫情这。她倒也嫌弃累赘,索性一溜烟的跑到胖宫女面前扯着她的衣袖往前奔“在哪呢?”    一路上,胖宫女主动把伞让给她,她不要,她仍就替她顶着,大半个身子露在外头,渐渐罩衣被打湿透。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    “奴婢宝福,在尚衣局当差,所以公主认不得。”宝福腼腆道,又把不大的油纸伞往黛珂那边挪了挪。    尚衣局不是什么好地儿,平日伺候着后宫里娘娘公主们里里外外的衣服也就罢了,宫里有品级的管事嬷嬷,太监总管的也顺带伺候着。她鬼使神差的握住宝福的手,手心不太平整,连带着有些刮人。    在后花园呼了几声乖乖,一只橘色的猫喵的窜了出来,在她腿边儿打转,看着像是饿坏了。宝福摸出小鱼干,蹲下肥胖的身子,一根根喂的极认真。    “你可愿意来八宝苑伺候本宫?”她痞气的搓搓鼻头。    福宝楞了神,好些时辰才转过头盯着她,似乎想起嬷嬷们平日的教导,不可直盯着主子,吓得赶紧低着头。    “福宝,来八宝苑如何?”她清脆的声音很好听,福宝暗暗觉得娘亲取的名,真真儿今天给她带来了福气。    雨下的愈发大起来,福宝和她顺着后苑廊檐一溜烟往八宝苑跑。    转过司礼监,一路都有各宫里的奴才给公主问安。八宝苑苑前遇见荀玄吉,见黛珂和福宝匆匆而来,微笑着摇摇头,行礼道:“公主。”    黛珂拎着裙子不理他,倒是福宝,认认真真的跟在她身后行了个礼:“奴婢参见殿使大人。”    荀玄吉唔了一声,再无什么言语。福宝见黛珂径自从荀玄吉身边走过,顿时涨红了脸追了上来。    “黛珂转身睇了福宝一眼“真没个眼力劲儿。”乖乖在她怀里附声喵喵叫。福宝傻笑着跟着她。    雨洋洋洒洒下的欢快,她难得打了一个惊天喷嚏。英嬷嬷递来汤婆子,长公主铮铮铁骨,索性摔在一边,扑腾到床上。    半夜,身体也开始不爽利,脚丫子怎么也没捂热,她索性缩成一个虾米。    黛珂做了梦,自己的脚好似被什么东西托举着抱在一个发热的窝里。慢慢的,那个窝撑开了,变成一个可以罩住她全身的发热棉被,她使劲蹭了蹭,一股清冽的气味充斥鼻翼。那气味太好闻,她吸吸鼻子,又觉得很熟悉。    好一阵才撑开眼皮,她看到了眼前的荀玄吉。    刚一开口,喉咙撕拉的疼。    他未说话。抹着黑,点燃屋里一盏幽幽的小灯,拢在屏风后面。    黛珂不由自主的朝那光明看去,小小一团火只照着他的脸,尖尖的下颌,他冷淡的身影和身体都融入那黑暗中,让她禁不住要抓紧消融的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哑着嗓子道。    “小人来给公主暖脚。”说着,他竟坐到了床上,把手伸进被窝里。    黛珂惊的矫身一躲,忙道“荀玄吉,你给我住手!”    “怎么了,公主,刚还抱着小人左挨又蹭的。现在为何躲着小人。嗯?”    黛珂气得心里发狂“笔臣大人!你深夜进我房间,是要做甚!刺杀我?还是另有所图?我自认为没有地方得罪大人。不管是让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还是我自己动手,大人你别想全身而退。”    今夜怎么就睡死过去,荀玄吉进来,她应是知晓的。    “公主哪一处不是在小人心里熨帖着的,甭说害了,小人稀罕的紧。”他勾起唇畔,戏谑的看着她。     黛珂冷着脸却不想出声惊来外面的人,执笔太监荀玄吉深夜来公主屋里,怎么的面上也过不去。宫里生活单调,今晚的事儿一旦传出去,她百口莫辩,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黛珂更想弄明白荀玄吉三番四次讨好她的理由。    他幽幽盯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小瓶“宫里最好的伤风药被我制成了丸儿,左右容易吞咽。小人猜想,公主不喜欢苦兮兮的汤药。”    黛珂声音压在嗓子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公主莫不要以为里面有毒,臣不曾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去毒害公主。  公主也别问小人为什么这么做,要说理由,小人只能给你一个,小人与公主有缘。”荀玄吉轻笑两声,不待她开口,轻轻叩开窗户离去。    皎洁的月色泄洒进来,白瓷瓶发出凛冽的光,像极了那个冷不丁冒出的人,黛珂嫌恶的一脚踹到哪个旮旯里,眼不见心不烦。    因太子奉旨接南寓质子入梁,临走前按照宫中惯例,廊下设宴为太子一行饯行。    年轻一辈儿的四个皇子,六个公主,能排上册的嫔妃,还有太子母舅家人都应邀而来。    东宫一时丝竹管弦不觉于耳,酒过三巡,席面上不胜酒力的都开始晕陶陶。太子来了兴致,叫来舞姬助兴,花蝴蝶似得美丽女子,穿着轻薄的纱衣罗裙银盘起舞。    杨柳条似的细腰左右摇摆,席面上有些喝了酒的男子就开始陶晕晕。    黛珂越过遥遥酒席看到黛爵眼里燃起火来。她向身边内侍眼神示意,内侍心领神会搀扶着黛爵往照妆亭醒酒,两盏茶的功夫就有人跑来对太子耳语。    太子微微变了脸色,很快又恢复刚才的神色,从容自若往照妆亭子去。    太子绕过小松屏,黛珂跨了出来,拽住太子“做什么去,你急匆匆的?”    太子泄愤似的甩开她的手,默声道“黛爵在偏殿里幸了东宫里的女官,你说怎么办!”    “啊!这个臭东西……”黛珂恶狠狠的捋起袖子,准备要去教训黛爵。刚跨出半步,又缩了回来“可今儿人多,还是不要声张,他犯错事小,东宫的名誉事大。我俩先进去,要把事情盖住,别伤了体面。”    黛爵肃着脸,简直要杀人,黛珂也被唬了一跳“你可别胡来,这事儿要听我的。”她凑近太子问是箐哥儿送的那几位么,太子点头。    “那几位留不得,今儿黛爵作妖实则是帮了你,仔细全都打发给他,东宫也清静。”    黛善不傻,姐姐点拨两下,他心里有了数。    “你也去?”    “恩!我也去瞧瞧,若是你发了火,要给他俩治罪,我帮你行刑,保准一点儿声都没有。”黛珂信誓旦旦想要亲赴火线。    “你最好别去,再怎么也是个女人,别乌了眼儿。”太子内心诽谤,面上还是一副替你着想的做派。    她有些勉强,瘪瘪嘴 “好吧……那你别闹的动静太大,顾全大局!”她还好意思说顾全大局,谁刚才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黛爵整和那女人颠云赴水。女的一看身后露出半截杏黄,下破心肝。连滚带爬的滚下床,趴在太子脚下连声喊饶命。    太子嘘了眼,叫来内侍捂住那女人嘴,箍制一旁。    “我的好皇弟,你这是在做什么!嗯?”黛爵被太子质问的直哆嗦,嘴皮抖了抖,憋不出完整的话来。    “太子饶命,臣弟再也不敢了,是……是是那个女人勾引的我,我……我喝了酒,她借着酒劲勾引的我,太子哥哥要相信臣弟,臣弟是被蒙了眼。”    “你先起来。”黛善把他拖了起来,神色苦闷道“你与我兄弟,你喜欢什么都可对我讲,何必干出今天的丑事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他瞟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这个女人你喜欢对么,成了!我后院里几个今儿你一并带走吧。”    黛爵呜呜的哭了起来,匍匐在他脚下“太子哥哥,臣弟错了,臣弟迷了心,臣弟不该的……”    “你也甭哭了,哭起来就和碧池里的□□咕似的。”太子皱眉,嫌恶似的移开步子。    “臣弟就是□□咕,从小您就爱这么说。”    “你还知道!行了,回席上去。别让你母妃看出端详。”太子翻了个白眼,领着有些汕汕的简平郡王回去。    郦妃瞧着黛爵脸色不对劲,掖着他问 “太子刚和你一同出来?”    黛爵支吾一声,只道是太子得了一金丝雀,正向他讨教怎么喂养。    郦妃瘪嘴“就你能这些不着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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