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什么?”楼兰翻出一个火材盒大小的绿皮铁盒子,里面只有一颗西瓜子大小的种子,饱满的深褐色种子上带着黑色的纹路,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美感。 楼兰捏了捏,又小心的用指甲掐了掐,坚硬、结实,似乎就是颗小小的石头。 “算了。”既然是珍藏着的,肯定是曾经喜欢过的,楼兰把砖头碰石头的想法熄灭,捏着“西瓜子”又放回绿皮铁盒子,结果不小心被绿皮铁盒子的边沿刮了手指,一丝血痕就这么冒了出来,刚好染在拇指跟食指捏着的“西瓜子”上。 “……”楼兰目光呆滞的捻了捻空无一物的指尖,内心很快接受了这个诡异的事实,不是先知就是金手指,这是重生的守恒定律之一,她门清!可真身经历起来,还是他xx的很惊悚好吗?! “姐,我们出去玩啦~”妹妹的呼喊声将楼兰从懵逼的状态解除,随意的把东西放回去,走出去送几个小朋友,顺便交代一声,让妹妹晚上到点回来吃饭。 看着五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出家门,楼兰再次回到房间,摊开右手上下翻覆的观察着,盯着好半响,才从拇指的指甲上看到一丝隐隐约约的纹路来,浅浅的粉红色纹路勾勒的正是那颗“西瓜子”。 …… 拿了毕业证和成绩的楼兰并没有马上回到常妙师父那里,因为她奶奶要过生日了,他们全家得回去贺寿。 楼爸排行四,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楼大伯现在是村委会主任,也是下一任村长接班人,楼二伯当兵回来分配到隔壁市的钢厂,经过厂里领导介绍,跟厂一枝花结婚落户在了那边,楼大姑嫁在邻村,夫妻俩都是村小的民办老师,楼小姑护校毕业刚分配工作。 这次贺寿的排场十分盛大,倒不是楼奶奶面子大,主要是因为楼小姑,她领着对象上门准备商谈婚事了。 “楼兰!董春云中邪啦,你去看热闹不?”楼爸楼妈骑着自行车,一人带着一个孩子,慢悠悠的进了村,刚走到村头,就见着一群小孩子叽哩哇啦的往村里跑,其中有楼兰从小玩在一起的小伙伴,见了楼兰连忙招呼她。 “去!爸,妈,你们先回去,我带妹妹看热闹去。”楼兰下车也没忘了带妹妹一起,小孩子好奇心重,就算她不带,妹妹还是会找机会偷溜去,还不如她带在身边看着呢。 “离着远点!”楼妈多少也有点迷信,怕女儿小冲着了,有心反对,但是看着小女儿双眼发亮的模样,又不忍心拒绝,所幸大女儿一向懂事儿,交代了一句也就作罢了。 楼兰应了,带着妹妹加入小伙伴的队伍当中。 董春云是外省嫁过来的小媳妇儿,她长得很好看,人也老实,北方人没那么排外,虽然言谈之间会笑话两句董春云的口音,但平日相处得都十分融洽。 她这一中邪,让跟她关系好的几个担忧坏了,这个说是撞着董春云去世的婆婆了,那个又说看着董春云早上扔石头打着黄大仙了,结论就是应该“立状”。 “立状”是一种驱鬼驱邪的仪式,用筷子立在清水中,念叨念叨找到中邪的原因,再施以利诱威胁,驱除邪气。 立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立的,一来念叨不好容易出错得罪对方,二来没有法力之人遇见厉害的“邪”,反受其害。 董春云的丈夫找的是隔壁村的马大仙,人称马婆子,这位马婆子夫家姓马,又长着一张长脸,印堂处常年都挤着一个十字星型红印子,看上去跟第三只眼睛似得,手下功夫也厉害,传出去了就给起了个“马王爷”的绰号,在十里八村乃至临近县市都十分有名。 马婆子来了之后,先问了状况,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什么症状,最近有没有干什么出奇的事儿? 董春云的丈夫一一都答了,到最后就有点支支吾吾,大伙一见这样就着急了,赶忙帮着催,董春云的丈夫依旧不肯说,直到董春云“嗷”的一嗓子从炕上蹦起来,一个箭步就窜到了房门前,他才大惊的把人拦腰抱住,说了一句:“昨儿咱俩在东边老坟闹了一场……” “闹啥了?”大人们一听这话,哄的就笑了,把几个懵懂的毛头孩子给纳闷坏了,站在楼兰身边的二胖尖着嗓子追问了一句,还没等人回答就被他亲姐一巴掌给糊下去了。 马婆子没笑,只点头表示知道了,叫人去拿了一个大碗,倒了多半碗的清水,要了一根筷子,手扶着筷子立在碗里,嘴上开始嘟嘟囔囔的念叨起来:“拦了你的马路,撞了你的桥头,不管你的撞死的、吊死的、溺死的,烧死的……无意冲撞,不要见怪。既然找到我了,就献你点水饭钱财,你放过我吧!” 一套词念了三遍,然后一松手,那筷子竟然就在碗里立住了,这一下就把在场的人给震慑住了,大家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呼气就把筷子吹倒了。 楼兰感觉到妹妹拽着自己的衣襟,连忙用手把她搂住,想了想,又从脖子上抻出一条红绳摘下来套在妹妹的脖子上,红绳的末端是一颗小小的木头佛珠,那是常妙师父送给她的护身符,据说是常妙师父出家之后的第一串佛珠留下来的,木头的珠子,终日被拿在手中摩挲,已经变成了深红的琥珀色,看上去像是一颗玛瑙。 马婆子看了看董春云的样子,说这鬼是吊死的,心里怨恨,又碰上他们不庄重,就恼了。 众人跟着马婆子去看,刚刚还好好的董春云,此时却已经脸色铁青,眼睛翻白,舌头也伸出小半截来,当下对马婆子信得五体投地,本来就严肃的氛围这会儿更是静得针落可闻。 “大仙,求你救救她吧,俺们也不是故意的……”董春云的丈夫这会儿也不觉得丢人了,搂着抽搐的媳妇儿连声求着马婆子救命。 马婆子把筷子从碗里拿出来,又重新扶着立住,继续嘟囔:“吊死的这位朋友,请你再站一次,我也好找人为你超度……”然后一松手,那筷子又站了起来,这下在场的人全部都毛了。 楼兰以前听楼妈说过这类事儿,因为没亲眼见过,所以内心是不信的,这会儿亲眼见着了,就算是再多的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信了,发毛的把妹妹搂得更近一点,不禁有些后悔,不该带着妹妹来的,听说小孩子的灵魂最干净,阳气也弱,别再受了连累就不好了。 想是这么想,等马婆子再次把筷子拿起来的时候,楼兰的心跟大家一样,都提到了嗓子眼。 马婆子叫人给她去端了一碗米饭,又从兜里掏出一些黄符纸钱,用筷子的另一端在地上虚画了一个半圆,出口对着门,再次把筷子立入碗中,嘴上又换了词:“这位朋友,家里准备了一些水饭钱财,还请放过这媳妇儿一马,请到三千门外吧!” 筷子死死的站在碗中纹丝不动,马婆子叹了口气,将米饭一点一点的拨入碗中,即便是碰到了那根立着的筷子,也丝毫不见动摇。 冷哼一声,马婆子叫人拿来菜刀,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翘着脚拎着一把精钢的菜刀在屋子里胡乱的挥砍,嘴里大喊着:“再不走,送你上刀山下油锅,打入地狱十八层!” 那筷子晃悠了几下,终于“吧嗒”一声倒了下来,平地起了一阵小风,从众人的眼前刮过,直奔房门冲了出去,让人不禁汗毛倒竖。 马婆子走到旁边看了看筷子倒下的方向,把纸钱点着往刚刚画的那个半圆里一扔,等纸钱烧完了,再看董春云,整个人都已经安静下来,眼睛也不翻白了,舌头也不吐了,面容安详,呼吸平和,竟然睡着了。 众人安静了片刻,上前围住马婆子七嘴八舌的问起话来,就连小孩子们也不例外的往近了凑热闹,唯有楼兰扯着妹妹站在原地,目光低垂,盯着自己的右手拇指,浅粉色的指甲里,本来尖端朝上的“西瓜子”忽然调了个个儿,若隐若现的指着门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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