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陈娇终于认出了陆煜。
陆煜来不及解释,这次直接将整个茶壶端了过来,继续灌她,陈娇吞得痛苦,不要喝了,陆煜也不管,扣着她下巴继续灌。他宁可她痛苦或是骂他,也不要陈娇再变成刚刚的样子。
陈娇整整喝了一壶的凉茶,脸,鬓发,衣襟都湿了。
她体温略降,陆煜仍然觉得烫,茶水没了,他马上松开了她。
陈娇跌在了硬邦邦的榻上,半边衣襟松开,露出一抹粉白小衣。
陆煜迅速转身,将茶壶放回原地。
陈娇的药性只是暂且被压制了,并没有解除,趁理智回笼,陈娇哆嗦着整理好衣衫,刚要回忆自己有没有对陆煜动手动脚,岸边突然传来陆琬的声音:“表妹该不会去船上了吧?”陆琬觉得,船很适合做那种事情啊!
陈娇慌了,她现在这个样子……
“别出声。”耳边突然传来陆煜冷厉的警告。
陈娇下意识地服从。
陆煜看她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步履从容地跨出船篷,帘子落下,挡住了里面的情形。
陆焕刚要跳上船,看到兄长出来,他愣了愣:“大哥?”
陆煜神色冷峻,扫眼岸边的亲弟弟妹妹,他皱眉道:“慌里慌张的,何事?”
陆焕着急道:“表妹不见了,大哥可有看见表妹?”
陆煜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刚过来,不曾见过。”
说完,陆煜就要回船篷了。
如果船篷里出来的是别人,陆琬肯定会怀疑陈娇就被藏在里面,但走出来的是她的亲大哥,四个哥哥里对陈娇最不屑的大哥,陆琬便一点都没有怀疑,拉着陆焕要继续去别处找。
陆焕急啊,红杏已经去二房看过了,表妹并没有回去,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莫名不见了,陆焕忍不住求助兄长:“大哥,你帮我们一块儿找吧?”
陆煜背对他,淡淡道:“她又不是孩子,还会丢了不成?你们要找就找,别打扰我垂钓。”
船篙就放在一旁,陆煜捡起来,往水里一探,小小的乌篷船便慢慢离开了岸边。
陆焕第一次觉得,他这个大哥太冷漠了,一点感情都没有。
岸边的兄妹跑走了,陆煜继续撑船,撑到湖中心,他才停下,一个人站在船头,面朝湖水。
“你,你不要进来。”船篷里面,小姑娘无力地要求道。
陆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他也无心窥视,朗声道:“好。”
榻上,陈娇再也忍不住了。
有些事情,不是必须男人在场的,不算那个老皇帝,陈娇已经嫁过三次了,该懂的都懂。
药效完全控制了她,陈娇忘了一切。
陆煜已经走到离船篷最远的位置了,再往前走便会掉进水中,可他还是听得见陈娇的声音,如哭似泣。
陆煜闭上了眼睛,额头有汗默默地滚落。
将近晌午,船篷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煜的痛苦还在继续,等他也恢复平静时,陆煜忽然意识到,里面安静太久了。
她在做什么?是昏迷了,还是,想不开做了糊涂事?
后面的念头一起,陆煜再也无法镇定,对着船篷喊道:“表妹?”
没有人回答他。
陆煜连续喊了三次,都得不到回应,陆煜心一紧,快步走向船篷,到了门口,他最后一次问:“表妹,你没事吧?”
还是无人回答。
陆煜立即推开门。
船篷里竹帘都落着,光线昏暗,榻上睡着的姑娘,莹白如玉。
陆煜猛地转身,逃也似的出去了。
晌午了,陆煜戴着船夫的斗笠坐在船头,岸边不时出现找人的身影,陆煜心烦意乱,府里现在肯定很乱,再让她睡下去,时间越长越麻烦。
抬起船篙,陆煜一下一下地敲在船篷上。
“咚咚咚”的声音,敲了二十多下,里面陈娇终于被他敲醒了。全身难受乏力,陈娇睁开眼睛,周围是熟悉的女子气息,如花开之后萦绕不散的清香,记起昏迷前自己做了什么,陈娇突然一阵后怕,低头一看,衣裳果然散在一旁。
陈娇惊恐地抓起衣裙,胡乱地遮住自己。
船篷还在被人敲着,像顽皮的孩子在外捣乱。
脑海里乱糟糟的,陈娇先穿好衣裳,平静了片刻,陈娇才沙哑地唤道:“大表哥?”
敲船声停了,陆煜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不早了,你现在如何?若无事了,我划船回岸。”
陈娇环视一周,发现里面有镜子,便道:“稍等,我要梳头。”
“好。”
陈娇下了榻,扶着榻沿稳了稳,才能勉强行走。坐到镜子前,里面的她发簪松了,长发凌乱如鬼,脸是大病初愈的那种苍白。船篷里没有水,陈娇用帕子随便擦了擦脸,拿起梳子梳了早上的发髻,再扯平衣裙上的褶皱,整个人虽然还是无精打采的,却也能糊弄过去。
放下梳子,陈娇坐到靠近船门的小茶桌旁,低声道:“大表哥,回去吧。”
陆煜没有动,他走到船篷外,隔着一扇门问她:“谁动的手脚?”
陈娇低着头,手指甲几乎陷进了掌心。
陆煜攥紧了拳头,继续问:“你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陈娇胸口突然腾起一股戾气,她有什么不敢的?
抬起头,她瞪着门板道:“我敢,只怕说了大表哥也不会替我做主,那不如不说。”
陆煜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铁青着脸道:“你放心,明日我便调二弟去边关。”
她才十三岁,二弟怎能做那等畜生之举?
若非顾忌她的清誉,陆煜都想打断弟弟的腿。
“是二姑娘。”陈娇扭头,冷冷地道。
门外,陆煜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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