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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郡平城太守府。

一个穿青色衫裙的丫鬟接过前院管事送来的书信看看信封上太守大人的亲笔字迹名叫碧荷的丫鬟轻蔑地笑了笑回到堂屋后她随手将那封信放到桌子上然后就坐下来继续趴着打盹儿了。小姐在歇晌,太守的信而已,不值得她去打扰小姐。

内室大红色的罗帐内,陈娇早就“睡醒”了,此时呆呆地躺着正在目瞪口呆。

她这第五世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原身陈娇,身份十分尊贵父亲是当朝国舅宫里的皇后娘娘正是原身的亲姑母。老皇帝年迈昏庸陈国舅与皇后娘娘联手把持朝政就差将天下易姓为陈了。这是朝堂大事国舅府里,原身的母亲只是陈国舅的续弦原身上面,除了几位庶出兄长姐妹还有一位嫡出的大哥陈廷章。

原身出生那年,陈廷章七岁。七岁的小男孩,沉浸在丧母的悲伤里,对新过门的美貌继母十分仇恨。原身是那继室的第一个孩子,白白胖胖的女娃娃,五官精致,漂亮得像仙童,一出生就得到了陈国舅的无比宠爱。

陈廷章也很厌恨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有一次找到机会,陈廷章甚至想捂死原身。

就在他站在小木车旁边,放在身后的手蠢蠢欲动时,车里才满周岁的女娃娃,突然朝他叫了一声“哥哥”。女娃娃有一双干净纯粹的桃花眼,那双眼睛乌溜溜地望着他,陈廷章忘了反应,然后,女娃娃又叫了声“哥哥”,叫完自己拍着小手先笑了。

陈廷章的杀心,一个八岁男童的杀心,就被女娃娃的笑声冲散了。

自那之后,陈廷章还是不待见继母,可他对妹妹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国舅府任何人。

原身也很黏这个大哥,七岁之前经常与兄长同睡。

孩童时期的兄妹情非常单纯,但原身十二岁后,兄妹之间就起了变化。陈廷章不喜原身与表哥堂哥们玩耍,原身也不允许陈廷章身边有貌美的丫鬟献媚,两人对彼此都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终于在原身十三岁那年,二十岁的陈廷章将妹妹拉到花园角落,亲了上去。

原身乐在其中。

这是兄妹俩的秘密,两人一直藏得很深,但,既然有来往,总会落下痕迹,原身十五岁时,家里开始安排她的婚事,陈廷章焦躁又嫉妒,又一次假山后私会,陈廷章忍不住要与妹妹私定终身。两人情投意合,就在事情即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时,陈国舅的一个小妾带人闯了过来。

兄妹乱乱,陈国舅痛心疾首,可儿女都是他的心头肉,陈国舅肯定舍不得处置这对儿兄妹,便将那小妾与撞见此事的丫鬟下人们都暗中灭了口。然后,陈国舅将儿子送到军中,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儿子回京,与此同时,陈国舅迅速给女儿定了一门婚事。

彼时京城长安已经谣言四起,便是陈国舅再权势滔天,要脸面的名门望族也不会让家中小辈娶原身进门,剩下那些有心巴结陈国舅的,陈国舅又看不上。挑来挑去,陈国舅选中了他亲手提拔起来的一位年轻将领,李牧。

李牧是个孤儿,十四岁起就在战场跌打滚爬,陈国舅在一次带兵打仗中发现了李牧的才干,他觉得李牧有大将之才,为人又有文官的圆滑世故,是个可造之材,便将李牧纳入了麾下。家里出事后,陈国舅心想,李牧这孤儿应该不会太介意名声,便将李牧叫到长安城,商议婚事。

李牧见都没见过原身,直接答应了,或许是为了报答陈国舅的栽培,或许是为了进一步攀附陈国舅,谁知道呢。反正李牧迎娶原身当年,陈国舅就推举李牧当了北地河西郡的太守,河西郡下辖十八县,又是抵御匈奴的要地,李牧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可谓一步登天。

但李牧与原身成亲当日,原身兄妹就一人给了他一巴掌。

陈廷章的巴掌是无形的,他在李牧耳边低声威胁:“你敢碰我妹妹一根头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牧面带微笑,明明是个武将,笑起来却颇为温雅,回道:“下官明白。”

而原身给李牧的巴掌,就是货真价实的一巴掌了。当晚的情形,李牧应付完宾客,身穿大红喜袍来到后院,看到一身红衣的新娘子,他欠身行礼,未及抬头,原身小手就甩过来了,“啪”地打在他脸上,趾高气扬地道:“凭你也配喊我夫人?如果不是我爹逼我嫁你,你连见我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今天我把话说清楚,往后你睡前院,敢来后院一步,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原身这话可是有底气的,她嫁过来,陈廷章暗中替她安排了八个会功夫的女护卫。

“好,下官告辞。”李牧彬彬有礼,转身告辞。

从长安城搬到河西郡,李牧对原身一直都是以礼相待,无论原身如何冷嘲热讽,他出门或回府,都会以书信的方式知会原身。原身要见他,他立即就过来,原身不找他,李牧绝不往原身跟前凑,陈廷章多次来河西郡找原身,甚至公然携原身出城游玩,李牧也坐视不理。

整个河西郡乃至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年轻俊朗的李太守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官帽。

一个为了官途连尊严都不顾的男人,注定要受人耻笑,有文人还专门做诗讽刺李牧。

李牧一概不理,尽职尽责地做着自己的太守,他任河西郡太守的三年里,全郡百姓生活富足,匈奴两次进犯,都被李牧带兵击退。李牧担任河西郡太守的第四年,蜀地临江王造反,李牧在北地呼应,一王一将联手,短短半年便攻破了长安城。

老皇帝气急攻心而死,皇后太子被杀,陈国舅全府入狱。

大局稳定时,李牧也从河西郡太守,一跃成为了当朝太尉,掌管天下军政。

短短几年,物是人非。

原身终于知道了这位丈夫的厉害,她哭着去求李牧放过她的家人与大哥,作为条件,她甘愿为奴为婢。而身穿深色华服的新任太尉笑容温和如初,赐了她一碗毒酒。

没有心狠手辣的报复,没有不择手段的轻贱,原身在他眼里似乎从来都是一只蝼蚁,他助临江王筹谋大事时,需要她活着,君臣大业已成,不需要原身了,让她死去也就够了。男人的心胸太宽广,原身只是草芥。

如果这个故事与她无关,陈娇会鄙夷原身兄妹,会敬佩李牧隐忍有谋,乃当世英雄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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