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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需要,值班医生的手机号码经常被公开在急诊科的门上,而这样一来,柳寄不可避免地时不时会接到陌生女性打来的电话。  所以,后来他准备了两个手机号,一个只在值夜班的时候才开机。  陆科调侃,这是甜蜜的烦恼。  在柳寄没来之前,这甜蜜的烦恼也只有陆科才能享受。    柳寄并不觉得这种烦恼很甜蜜,是真的挺烦恼的,甚至于微信添加好友的设置里,把手机号码和Wechat ID的方式都关闭了。  要加他,只能通过聊天室,扫码以及名片推荐。    外人看来似乎是有点矫情,但自从他的照片被po到微博,以至于急诊室一晚上来了以往数倍的病人且都是女性之后,科室同事都自动把他列为保护对象,对外口径一致,柳医生非单身。    当然,也有不死心的女性非得缠着护士要微信,护士推拒不掉就会给出去了,反正微信号也无法添加。    陈主任当然也知道他微信的事儿,给梁茜的应该是他的名片。  那么,那个岁岁是谁?  通过医护群加的医院同事?  可是看她说话,不像是在医院工作的人。    因为太困,他不想再琢磨这些,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戴上眼罩。    明明设定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但是等到醒来再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天色已经变得晦暗。陈汉打过两个电话他也没接上,伸展了一下胳膊,随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回拨电话过去。    刚接通就听那边陈汉嚷嚷。    “我以为你在家猝死了呢?”  “也没见你替我打120。”他刚睡醒,哑着嗓子问,“你今天下班挺准时啊。”    “你请吃饭我能不准时?不是说七点吗,你人呢?还在睡觉?”    他坐起身,头有些沉。  “嗯,刚醒,闹钟没响,睡过头了。你们到了就先点菜,我洗把脸就过来。”  “我们已经点好菜了,就等你来付账。”  “唔,我很快到。”    吃饭的地方是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在一个分岔路口竖着一栋两层小楼,楼上咖啡馆,楼下是酒馆。    医院的同事都常去那里吃饭,距离近,而且菜品很好,更重要的是酒好喝。来这里就餐的人可就不能对用餐环境有什么高档次的要求,来了都是食客,桌子一律四方八仙木桌,凳子也是长条的板凳。    柳寄走到酒馆外面还没进门,隔着窗户刚好能看到陈汉坐的那一桌。  进门就听到有人说话:“愿赌服输,给钱!”  “还没准呢,怎么就输了?”  “微信都删了,凉凉。支付宝转账,500.”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柳寄一边往桌前走一边道歉,陈汉把同事朝他伸来的手往后推了一把,对方立刻会意,把手收回,并朝柳寄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四方桌上三面坐人,两个是普外一个骨科,刚刚对话的是两个普外的,陈汉和卢远飞,另外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男人右手肘撑着桌面,手握拳挡着唇边,似乎在憋笑。    柳寄还没落座,先将三人打量了一番:“怎么感觉你们有点奇怪。”  陈汉打着哈哈:“什么奇怪?介绍一下,这是苏望,骨科的,我师弟。这是柳寄,B大临床八年制。”    柳寄朝苏望微微点头:“看起来年龄很小,大几了?”  苏望有些腼腆:“马上研二了。”    “哦,”柳寄笑了笑,“哥,你把人骨科的人带出来,老沈不得到处找人。”  陈汉撇嘴:“研究生没有人权的哦,女朋友没有性生活没有,连吃饭也不给吃了吗?再说了,苏望今晚上和明天也没班,就等着回去考试呢,不怕。”    卢远飞赶紧摆摆手:“大哥你以为这手术台呢?嘴一张就开始开车。说话低调点。”    陈汉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开车了,但公共场合就收敛点,他点点头以示回应:“行行行,吃饭吃饭。这里的酒不醉人,又甘冽爽口,喝了也不耽误上班,专门带望望来的。”    几人之前点的菜陆续上桌,酒也跟着端上来。酒杯酒瓶都是粗陶材质,酒瓶瓶口用木塞子塞着,很有些从前的农家风味。    医生每天上班接触的都是病号,上班都快上吐了,赌咒发誓下班时间要把生活还给生活,但是几个医生凑到一起,不知不觉就开始讨论病例了。  虽然是不同的科室,但是聊起病例可以各抒己见,从不同专科的方面来思考问题。    当然,他们也聊八卦,不过毕竟是同事,医院内部人员的八卦尽量少聊,多是谈谈某些特殊病人的家庭。    “那小刘负责的病人可把他气坏了,上个月刚出院,出院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节制,你们懂的吧。病刚好就出去piao,然后昨天又来了,床都没地方安排只能睡过道。睾、丸痛,睡觉都得四仰八叉,在楼道里真的非常不雅观。柳寄你知道那个小周护士吧,性子直大嗓门,一点都不给人家留面子的,你们是没听到她有一次路过说什么?”  陈汉清了清嗓子,有些憋笑地模仿,“‘大哥,你躺文雅点儿,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楼道里这么多女病人女家属的。’”    几人失笑的间隙,陈汉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同桌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跟着紧张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要被叫回医院。  陈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略略松了一口气,不是医院来的电话,却又提起一口气,因为来电的是他女朋友。    他抓起手机就往店外面走,另外三人找话题边吃边聊。    柳寄酒量不好,所以基本不喝酒,即便是这家酒馆的低度酒他都尽量不喝,只两根手指拈着酒杯转来转去。    卢远飞望了一眼陈汉的背影后,扭头问柳寄:“你和那个结衣怎么弄的,她怎么把你删了呀?”    结衣?柳寄一头雾水,这是他第几次听普外的人提这个词来着?    “结衣是你们普外的什么梗吗?”  “就手术室出来你守着的那个女患者,不是长得有点像新垣结衣嘛,就这个意思,也不是什么梗。”  卢远飞给自己倒酒之前,把苏望的杯子给添满。    “哦,你们说的是杨安安啊,直接叫名字就行了,给起个别称我真没明白过来。”    “你们俩吵架啦?陈汉说她把你删了。”  “杨安安把我删了?”  “微信。你还没发现吗?”  卢远飞好像才刚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夹了一块夫妻肺片把自己的嘴堵上。    柳寄紧抿着唇,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不过也不显山露水,面色很平淡地说:“哦,我没注意。那什么,月底的考试你们科都有谁参加?”  他转移了话题,继续聊起工作上的事。    一餐结束,另外两人离开了,陈汉去取车,柳寄跟着他走。    “我去接我女朋友,你跟着我干什么?”  “哥,我有事要问你?”  “你问。”    “你加杨安安的微信了吧?”  陈汉咧嘴笑说:“这么说可不对,不是我加她,是她加的我。”  “随便吧,她微信名叫什么?”    陈汉目光中带着谨慎和心虚,随后讪讪一笑:“那个什么,被删了没面子啊?”    陈汉答非所问,但柳寄心底也有些眉目了。    “她微信名是不是叫岁岁?”    “好像是吧,我给备注了,没注意。”陈汉一边说一边掏手机看了看,“嗯,岁岁。”  空气中突然一阵沉默。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得劲儿,你们……我是不是不该把你微信给她?”    陈汉打量着柳寄的脸色,越发的语无伦次。  他打一开始就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点什么关系,柳寄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他还以为柳寄是对人家女孩儿有意思他才决定帮一把,现在这么一看,自己好像是帮了倒忙了。    柳寄没回答问题,径直问:“她手机号码你有吗?”  陈汉把头摇得很诚恳:“没有。”  “好吧,那你开车慢一点,我走了。”柳寄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着,刚走出两步又突然停住,目光灼灼地盯着正要开车门的陈汉,“你和远飞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汉“哈哈”干笑两声,难道他们那会儿说的话被听到了?  “可不是,我们普外不能让你知道的秘密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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