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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张镝已想好了措辞,他暂时不准备将此次祸事告知父母,以免二老担惊受怕。便与许小娥和张叔商量,统一了口径,只说从学中告了假,想出去游学。张镝自然不会在家多待,若临安府知道自己未死,说不定又派人来抓,还不如离家来的安全。

到家拜见了父母,自然相见欢喜,张父听说儿子要出门游学十分支持,他说当年宗泽相公二十岁辞家外出游学十余年,学得一身本领、满腹韬略。我儿有志向也要学宗相公,将来出将入相。接着他又说起宗泽相公如何文武双全,如何大战金兵,如何壮志未酬,高呼“过河”而死。。。最后他总要补充一句,若当年高宗皇帝听从宗相公返回旧都,我大宋江山何至于此!说罢一声长叹。张镝在家时就经常听父亲说宗泽,每次他都恭恭敬敬的听完,尊重父亲的教诲。

这日父子俩谈论过后,说到张镝游学的打算,张父问他准备从哪里走起。张镝早已有了计划,几日前就想好了去处。于是正色说道:“父亲,儿欲往庆元府走一遭!”

“可是要去见你胡师傅?”张父问到。

“父亲明鉴,胡师傅上月来信,说数年不见,想念的紧,唤我早去相会。他还讲,近蒙庆元府尊赵大人荐举,得了昌国沿海巡检的差使。有了官身,颇不自由云云。。。”

张父听罢哈哈大笑道:“这个胡隶,还是改不了吹牛的毛病,自以为当官了,还特意写信来臭显摆!昌国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个破海岛,水匪遍地,谁都不愿意去,把个巡检送给了他,他还觉得得了便宜。说什么得了官身,颇不自由,能自由就怪了!”

他又敛容对张镝道:“见见你胡师傅也好,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有时不知天高地厚,你到了要劝劝他,莫要横冲直撞,性命比官身重要。大官们把他丢到那海岛上,做好了是上面的功,做坏了是他的过。切切要告诉他需知进退!”

张镝唯唯应下,心里却在想,“师傅正在当官的兴头上,我若这样劝他岂不是扫了他的兴呢?”

原来这胡师傅名叫胡隶,正是张镝的武学师傅,曾在张家教了多年的弓马枪棒,自称祖上是岳爷爷的部下,后来卸甲归田,世居襄阳,仍不忘教授子孙勤练武艺。到胡隶这一辈,蒙元南下,襄阳等地处处烽烟,只得告别田园,流寓各地。十余年前,胡隶与张镝之父张秀山结识,二人一见如故。得知胡隶武艺高强,张秀山厚礼延请他到家做了儿子的武学老师,几年里张家对胡隶尊重有加,待遇丰厚。胡隶也尽心教导,待张镝如子侄,加之张镝天资聪颖,胡隶更是喜爱,将之当成最满意的爱徒。

两年前张镝经婺州举荐上太学,胡隶也因此辞别了张家,但一直未断联系,常有书信来往。离开婺州后,胡隶与一帮江湖朋友四处闯荡,做过保镖护院之类的活计,后来护送一家商队贩货,某一次一人奋勇杀败了十几个盗匪,这商家与庆元知府有些亲戚瓜葛,便推荐他到府衙快班里当差。后来见他办事十分得力,府尊便荐举他到昌国县做个巡检,专司沿海巡查、捕盗、缉私等事。昌国县巡检是个杂流小官,位卑俸薄,但胡隶却高兴至极,特意写信给张镝报喜,当然也不乏炫耀的成分,他性格外向,没什么心机,人逢喜事更是扬眉吐气,外人看来便如一夜骤富的暴发户一般。这次张镝正好在临安城里出了事,回家思索去处,想起这封信来,便打定主意往庆元府昌国县投奔师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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