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自然不会差这几个小钱,小老儿不过顺口问问。这物件,不知官人需要做几件?”
“先试做两个,做成了送来我看,如好的话大的做五十个,小的再做二百个。”
戴小猫建议用铜铸铳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时代的炼钢水平还不高,炉温较低,也不好掌握熔点,使得锻造出来的生铁太脆、熟铁又太软,气泡较多,结构简陋,强度远不如铜器。铸造起来也不如用铜方便,不过就是造价贵些。
这两种铳一种是“盏口铳”,另一种则为“碗口铳”,是根据口径大小来区分,盖因小的这种口径一寸,如喝酒用的酒盏一般,故名“盏口铳”;而大的这种口径二寸,像碗口大小,故名“碗口铳”。这两样算得上最原始、最简易的火铳,重量都不轻,让人扛着或者抬着去野战是不现实的,最好的方式是装到船上,大铳打船板,小铳打人。
看起来虽然还比较简易,但制造费用也不算低。打制盏口铳一杆,铜料加柴炭加工钱起码需十来贯。碗口铳则翻倍,需要二十贯以上。这还未计损耗,一般来说即便工匠技艺精湛,新铸的铜铁器残次品肯定是很多的。仅首批这二百余杆铳,差不多就要准备五千贯的预算。还好原先有后方十余万贯的支援,铜钱是充足的。
询问过戴小猫的铸造技艺,张镝便决定好由这戴氏铜铁铺来承担铸铳的活儿,当日就派了几十人回庆元,将戴氏铜铁铺的工具、家什乃至炉灶都搬运上船,一并移到岱山岛上来。戴小猫有个儿子叫戴铁牛现年三十余岁,十几岁时就跟父亲打铁,现在早已出师能自己授徒了。戴小猫的女婿,戴铁牛的姐夫叫徐生金,制作铜器是一把好手,若没有他,说不定戴氏铜铁铺就要改名戴氏铁匠铺了。戴家的父子和翁婿三人是铺子中的大工,都是能独自挑大梁的,另外还有五个学徒,戴小猫、徐生金各带两个,戴铁牛带一个,其中有几人已经学艺好几年,普通的小活都能自己做了。
铸造铜器的主力是徐生金,他用的是范铸法,要先根据需制造的器物大小和形状用特殊的陶泥制造一个模型,阴干后在经烧制,使其成为母模。然后再以母模制造中空的泥范,同样阴干烧制成陶范,造几件器物就要几个陶范。再将熔化的铜液浇注入陶范范腔里成器,脱范后再经清理、打磨加工后即为青铜器成品。过去不论小件的铜饰品或者大件的铜钟铜鼎都是用这个法子浇铸,徐生金常年做这个,熟能生巧,自称技术是庆元城里数一数二的,甚至可以为这些器物刻上些精美的花纹。
张镝拒绝了徐生金的好意,他不需要什么精美的艺术品,只要坚实好用就行,还有一个要求是必须尽快做好,因为府城已经传来命令,八月底三处义军就要去府城汇集,九月初一出兵勤王。而此时已是八月初,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用。
徐生金算了算,似乎有点为难,这器物造型倒是简单,做模型应当很快,只不过做好泥模还需阴干后才能烧制,这就至少要用十来天。母模做好后,用来复制泥范,二百多个泥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复制完成的,泥范又要重复阴干和烧制的过程。这么算来,单单制模的过程都至少需要二十多天。并且炼制铜液浇铸成型也要时间,铸成后还要打磨加工,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有点紧。
不过张镝给出的条件诱人,许了诺如果这些铳按期做成,给以两千贯的酬劳,今后还有大订单找他们做。两千贯差不多是戴氏铜铁铺这么多人几年的收入,一个月内就有机会赚到,岂不令人心动。徐生金跟他老丈人商量了一下,咬咬牙就答应了,当场保证,如果到期做不成,分文不收,就当白打一月工。
张镝大喜,立刻布置下去,只要作坊里有需要,全岛上下都密切配合,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戴小猫、徐生金也丝毫不耽误,马上动起手来,又让戴铁牛回庆元去,多找些相熟来往的工匠前来帮忙,昌国巡检司则每日都派了几十人过来打下手,作坊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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