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娘啊……翠花啊……宝儿啊……”钟艺一阵干嚎,吕祖充见他实在悲戚,也有点不忍,走近劝道:“钟都头且莫悲伤,贼人虽然破城,但此时立足未稳,我军正好杀将过去,定能夺回城池,贵军眷属也未必见害!”
“吕将军大恩,我钟艺誓死以报,恳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救我老母妻儿!”
“传令全军,急行前驱,突袭夺城!”吕祖充高声下令。
尘土飞扬,大军齐动,但后队却忽然奔来一卒,在军前下马急报道:“将军,大事不好,渡口被袭,我军的渡船都被贼人劫走了!”
吕祖充神情阴冷下来,渡口被袭就意味着全军后路被切断了,若不能迅速攻破当面之敌,就会陷入前有坚城、后有堵截的困境。他冷着脸,快步上前,锵啷抽出佩刀,一刀下去,那传令兵登时人头落地。
“胆敢谎报军情,乱我军心!”吕祖充必须要避免前后受阻的情形影响士气,便拿那个可怜的传令兵开刀,但是惊慌还是迅速传开了。
这时已近傍晚,原计划是要先进城让施居文犒劳招待,歇宿过后再进剿乱贼,但形势突变,莫说进城休整,连后路都被断了,立时就被逼入进退两难之境。这么一来,摆在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攻破东海进城立足,要么控制渡口打通退路。吕祖充自认是个勇将,不屑于未战先退,当机立断就挥军直上。
到了城下,城头情景却完全不是吕祖充所料想的立足未稳的样子,而完全是森森然的严阵以待。因原先并未预料到需要攻城,海州兵马准备的器械都不充足,临时拆了城下民居,取来木材做成云梯、冲车,天色越发晚了,士兵们已经一整日未曾休息,而且晚饭也没吃,免不了怨声载道。但吕祖充铁了心要一举破城,令三个步兵千人队轮番攻城,但基本上没靠近城壕就被乱如雨点的箭矢打退,在近一点更是滚木礌石、热油金汁、砖瓦灰瓶一股脑儿往攻城部队头上狠狠砸来。赔上几十条人命终于将云梯架上城,却被城头浇下一阵热油,举火一点,一架架云梯上的轻步兵们都变作了一串串的人肉烧烤。
什么乱民这么难打,不是说只有一群做乱的盐丁吗,看这城中完全是几千精兵的架势啊!吕祖充面上沉静,心中已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轻敌了,只得下令后退五里,择地建寨。又亲带本部骑兵往渡口去,必需要夺回渡口,因为他已经体会到“贼众势大”这四个字的意思了,再不打通退路真的要被困在这岛上了。
五百骑兵沿岸搜索,却连半片木板都找不到,显然乱贼早有准备,坚壁清野,所有民船都已被搜罗一空。但看河口中央,却有数十上百的大小船只往来如梭,有一个领头的黑汉子,拿着把巨大的长斧,近岸叫骂,嚣张无比。
“嘿,那个嘴上没毛的,瞅啥呢,下来凉快凉快!”
“还有那歪脖子的,要不要爷爷给你松松筋骨!爷爷我最擅长抽筋扒皮,包你满意!”
几个骑卒被调戏的怒起,拿箭去射,但骑弓射程有限,近不了船,反被船上劲弩射翻数人。吕祖充只得下令退后,离岸远些,骑兵再牛,也不过陆地上称雄,到了水里就只能喂王八了。吕祖充徒劳无功,对那些乱民粗鲁的叫骂丝毫没奈何,愤愤从渡口折返。
步兵营地也同样不平静,吕祖充从渡口来回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寨子却还没立好,甚至连士兵们的炊饭也未用上。这一方面是平野之上缺少树木,建寨材料不足,连柴薪也难找。另外一方面则是敌人出城骚扰不断,一刻不息。吕祖充带队刚走,城内就出来两队骑兵,一个二十来岁的红袍将军,一个四十来岁的蓝袍将军,各带二三十骑往来驰射,而且都是一触就走,没等军士们做好防备,这些骑手就折转回去了。但没等防备稍息,骑手又来,专挑薄弱之处驰突飞射。尤其那红、蓝二将,骑射如神,所指之处,箭无虚发,把个海州大军营地搅得如一锅乱炖、纷扰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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