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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镝将军队分为三正两翼,三个正兵营三千余人,两个独立营六七百人,手头的可用之兵拢共也不超过四千。而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还是那两千老卒,从平民和俘虏当中招募的一千人虽然也是精挑细选,但在未经实战检验之前,战力都要打个问号的。两个独立营的人马同样没有经过正规训练,还不是堪为依仗的力量。那么满打满算的四千人马就需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了,当然若是将海州全城籍民为兵,强征百姓守城的话,凑起上万人也不难,但这样的乌合之众能有几分战力,又有几分士气?何况那样做势必会让己方才收拢起来的一点民心一朝尽失,而且若是城破,元军必然迁怒于守城百姓,屠城在所难免。张镝不可能冒这个险,有舍才有得,不如暂时撤退。

部下诸将大都没有这样的远略,一听要撤退顿时就炸了,尤其如褚世尧等人,当初费尽了心机,历尽了辛苦,全凭演技,冒险诈城才拿下海州,现在就这么说放弃哪里能甘心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鞑子还没来呢,哪能未战先怯,自己先逃了?”褚世尧勇则勇已,但有点不守规矩,在军议上就嚷嚷起来,并且还颇有人赞同他的话。

这让张镝有些不悦,他将扇子一收,正色盯住褚世尧,把这悍将盯得不敢抬头。

“海州四野都是平原,鞑子骑兵来去如风,阵战你打得过吗?就算打得过你又追的上吗?万一败了,你两条腿逃得过四条腿吗?”张镝的连环几个问句问的人不敢吭声,只有褚世尧还小声嘟囔:“那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还有城池,大不了凭城坚守嘛!”

说话声音虽小,但因为众人静默,倒让张镝听了个正着。“呵呵!凭城坚守?怎么个坚守法,你倒给我说说!孤城无援,无地利可凭,无民心可据,在这鞑子的腹心之地,等着被困死吗!?”

褚世尧是犟驴的性子,还想说什么,但胡隶牛眼一瞪,骂道:“没规没矩,还想犟嘴,你晓得个蛋,听军师的!”骂过一通,效果很好,那犟驴立刻就瘪下去了。

其实张、胡军中虽然团结,还是有一些亲疏远近的,像褚世尧、陈安道等军将是胡隶在昌国亲手训练出来的,自然跟胡隶更亲。而何绍基、李奇等人是张镝从安南解救来的,必然与张镝更加亲近。平日里当然也是与谁亲近就更听谁的话,所以胡隶骂那么一句才对褚世尧这么管用。不同的人对张镝的称呼也是不同的,胡隶的昌国嫡系一般都叫他“军师”,这倒不是一个正式职务,而应该是对他智谋的一种尊敬。而张镝自己手底下培养的这些人往往称他为“公子”或者“官人”,更显得亲切些。另外还有些人称他为“将军”,自然是因为他带兵打仗的缘故。而张镝的朋友师长以及往来的士人则一般呼他的字为“砺锋”。再如张镝的父母双亲及师父胡隶等最亲近的长辈则唤他为“镝哥儿”。

张镝见军将们的异议基本被压下去了,便又开口解释道:“此次撤离只是暂避锋芒,海州自然还会打回来的。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我绝不会拿成千上万条人命去换几座空城,只要几千弟兄们还在,就不必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

座中诸将对张镝的智谋向来是信服的,听了一番道理当然就没有话说。如褚世尧原先反对也不是一定要硬拼的意思,他只是有点舍不得海州的花花世界而已,因夺城有功,胡隶对几个爱将约束的并不太紧,所以进城以后他们着实快活了几天,只要不闹事不扰民,吃喝玩乐甚至赌点小钱、逛个窑子,胡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军中枯燥,若是撤出城,那么潇洒的日子可就很难再有了,所以褚世尧直觉上是不乐意的。不过军师说的确实在理,万一被鞑子大军围死,命都没了哪里还有享受的机会,先撤退了也是对的,何况今后还能打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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