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镝与胡隶一同南下,在钱塘江口海域分别。张镝将两千余战马全部给与胡隶,战马这东西对于去外岛的张镝而言并不是急需,但对于即将上岸西进的胡隶而言却有重要意义,就算无法用以武装真正的骑兵,至少也能用来装载物资,改善后勤,更可以加快行军速度。
除了战马,胡隶还带上了海州缴获的大量军资,只要能给士兵们装备上的都使劲往身上装备,一千五百人几乎人人有甲,兵器也是选最精良的。这不仅是因为第一营代表着精锐,更是因为他们所面临的挑战要比北上游击的第三营和南下经营的第二营都要严峻的多。加上又要受一群猪队友的牵制,如不能表现的精强一些,如何自保呢。
张、胡手中的实力其实早就已经比他们名义上的长官赵孟传要强得多,不算流求、吕宋千里之地的开发前景,也不算中兴社的强大经营组织能力,甚至不算数万百姓的潜在兵力,单单正规部队就已有五千之众,人数上已经多于赵孟传所依仗的三千中军,甚至加上袁镛的三千后军也彼此相当。在战力上就更不用说,胡隶的前军本就比周进、袁镛两军都要强了不止一星半点,经过实战历练更是突飞猛进,别说忠胜军这样的义军部队了,就是在最精强的禁兵当中也不遑多让。
赵孟传对此也基本心中有数,他让前军做炮灰孤军深入,前军却带给他一个大功劳,那时他就不敢再对前军等闲视之。当然前军带给他功劳的同时,也带给他烦恼,那便是吸引了朝廷的目光,要将他推上前台。距陈宜中下令忠胜军移防独松关已经过去近一月,期间赵孟传三番五次急令张、胡回援,但前军就是置若罔闻,更无一兵一卒回来,赵孟传对此无计可施。因为这年头兵强马壮就是大爷,连朝廷都约束不住那群军头了,月前朝廷曾令淮东、淮西的领兵主帅李庭芝和夏贵等将对调,并要求李庭芝回朝觐见,不过李庭芝鸟都没鸟朝廷的命令,陈宜中也只能灰溜溜的收回成命,让两淮保持原状。
同理,忠胜军虽然以赵孟传为主帅,但他自己也清楚,部下最大的实力掌握在张镝和胡隶的手中,一开始他还能用周进的中军作为掣肘,玩他的政治平衡的把戏。但后来他忽悠完朝廷后就按兵不动,每日置酒高会、莺歌燕舞,其本来面目就被张、胡乃至袁镛看清了,在庆元府歃血为盟、誓师勤王的那点上下情分也就消磨殆尽了。等他更不仗义的将前军扔到敌后去自生自灭后,张、胡、袁与他的裂隙更深了,只差没有当面撕破脸而已。
但只怪前军打的太好,赵孟传丢卒保车的算计反而将了自己一军,朝廷忽然想到要用忠胜军,这可真是赶鸭子上架。独松关虽然还不是前线,但离敌人越来越近,沿江的元军骑兵两日就可突至关下,这让赵孟传怎能不怕!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再次依靠前军,偏偏前军久久不至。更要命的是前线的平江、常州等地告急,陈宜中又有新命令传来,将他加衔为淮东总领使,命他尽速带忠胜军移往镇江、江阴一带,与新任平江知府文天祥合兵北上配合行动,收拾长江下游的烂摊子。
江阴、镇江可就是前线中的前线了,赵孟传都快疯了,他知道中军周进的手下都是些什么货,根本是没法用的。难道只能用袁镛的那些秀才兵了吗,但也实在不稳妥。他有些后悔当初脑子进水被张镝三言两语说动,现在看来勤王根本就是火中取栗、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完全不是当初设想的那样可以轻巧博取些政治资本而已。
赵孟传不缺官场的油滑,也不缺见风使舵的小聪明,但要临敌作战却是真的无胆也无谋,而陈宜中已经再次令他领军移镇,文天祥也来文询问,实则是催促,赵孟传一直赖着不走,但拖得一时又拖不得一世,总赖在独松关也不是事,正在骑虎难下之时,胡隶带着前军的百战精兵来了。
赵孟传顾不得披衣,倒穿了鞋就迎了出去,这个时候胡隶就是他的胆、他的盔甲、他的命,根本无从去计较这个部下的迟来之罪,这迟来反而恰恰凸显了其重要性。
“末将参见相公!”胡隶一振衣甲,锵锵有声,单膝跪地行一个军礼。
“快起来,不必拘礼!”赵孟传原以为前军已经如风筝断了线,不听他的了,没想到在最危急的时候还是回来了。这老奸巨猾的老油条半是做戏半是真情流露,对胡隶变现出来无比的亲切和器重。胡隶也有些感动,往日的知遇之恩又浮上心头,之前的那点裂隙也弥合了不少。这人呐,有时候就是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尤其是赵孟传这样的人,只有危机的时候才不会算计你。
“咦,怎不见砺锋同来?”赵孟传与胡隶略一寒暄,却发现亲如一体的师徒俩只来了胡隶一个,所以疑惑的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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