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董是王希文的私塾同窗,两人算是难兄难弟,学业都不怎么好,成年以后体力活干不了,文字活儿又不太称职,耽搁着没个好营生,连个婆娘都娶不上。王希文被姐夫提拔,进了中兴社的系统,至此飞上枝头,混的风生水起,顺带着就在招才的时候把个落魄的老朋友杨董也招了进去。
杨董到流求以来,仍旧算不上得志,只是在淡水河口的贸易商社中记个帐,做个小小店员。上一次中兴社招考事务官,本来是大好的机会,但他却轮到去泉州进货,错过了考选,回来得知懊丧不已。好在有老同窗王希文在吏部做事,这回新的招考公告出来,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了。而且本次考选待遇优厚,似乎机会比第一次还要好的多。或许上一回错过正是天意,是福不是祸,杨董不禁踌躇满志,向商社告了假,就匆匆往自新城赶来。
路上遇见几个熟人,是在泉州一起被招才科招来的,其中就有方才喊他杨兄的那位,姓曾,单名一个达字的。
这曾达其实从父祖以来就是木匠手艺传家的,自小也就描摹过漆木物件上的几个大字,自己的名字也未必写的全。可上回招考竟也动了心思,报了工部的事务官,结果在“身、言、书”三科中直接在文字这一关上被淘汰下来了。
自那以后,曾达却来了劲头,正经想读书了。因他在淡水河口商业区开了一片木匠铺子,与杨董的商社较近,故而常来请教学问,其实也就是三岁童子的启蒙读物。学了这么点时间,想必也就斗大的字认得了半箩筐,但这回新招事务官竟又积极的来了。
路上遇见,杨董本待当作不认识先走过去,但曾达却远远的认出他,并叫上来了,面子上驳不开,也就停步寒暄几句。但在心里,杨董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清高和矜持,他自信这一回招考必能考中,像曾达这样的半吊子其实是让他有几分不屑的。
“不过要远去吕宋,听说有一千多里远,水路要走七八日,蛮荒的很,这事务官也不太好当吧!”曾达提出了自己的忧虑,陌生的地方总是让人忧虑的,流求虽远倒也习惯了,偶尔也可以随船回一趟泉州,但吕宋的情形却是模糊的,要去那里还真让人有些疑虑。
“你可知道一年前,就这自新城也还是块荒地吗,现在你看,哪里亚于中原州县了?”对于曾达的担心,杨董心里腹诽,这木匠还真觉得自己是块料子,能考上事务官了?他对中兴社的前景是很有信心的,只要考上事务官,必能有所成就,何况自己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流求和吕宋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对,想必用不了几年,吕宋也成了王道乐土,那时咱们这些先去的,升个科长、曹长大约是不难的吧!”
“我看曾兄可不仅做个科长,说不定就是部长、总管了咧!”对于曾达的幻想,杨董忍不住调侃一番,不过曾达却不以为是调侃,嘻嘻笑着心驰神往了。
“哦,对了!杨兄知道吗!礼部要办个姻缘大会,据说只要选中去吕宋的事务官,就可以优先参加这个大会,去礼部相亲,让巾帼营的小娘们隔着帘子挑夫婿,这可真有“榜下捉婿”的意思了呐!”
“榜下捉婿!?”杨董悄悄回味着这四个字,心中不由的一动。自己二十多岁的人了,孤贫无依,是该找个女人过日子了。中兴社什么都好,不过就是男多女少,找个婆娘太不容易,如果这回中了,真的“榜下捉婿”,岂不是好事成双,这日子也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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