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剑拔弩张,但没再发生什么大的战斗。来来往往的主要是双方的游骑哨探在战场边缘活跃,有时候敌我哨骑相遇,就免不了一场缠斗,互相争夺情报通道和局部控制权。
从直沽寨到海津镇的五十里官道上,五名士兵前后各自相隔几十步,牵着马缓缓行进,看服色是中兴骑兵师的人马。
按照脚程,他们已经要接近海津镇的地界,此地有元军的三千镇兵驻守,务必要引起充分的警惕。离敌人越近一分就要多一分的戒备。这个时候必须节省马力,以备猝然间遇敌的情况。
带领这支小分队的是骑兵队将郭旭。
郭旭是中兴社最早培养出来的骑兵,参与过从婺州到温州护卫两名赵宋小王南逃的那次行动,参与过弘济桥头的那场死战。那是伤亡极大的一次行动,去时二百多骑最终只活下来六十余骑,阵亡率达到了惊人的七成。尸山血海虽然惨烈,却也最能锻炼人,经历过那一战的士兵基本成了骑兵师当中的精锐种子,郭旭也很快升为队将。
不过郭旭带领的四名队员还都是生手,虽然经过了骑兵师严苛的选拔和训练,但毕竟未曾有过实战的考验。
五个人排成一线,散开半里多远,保持着互相之间能够看到的距离。
郭旭忽然觉察到什么,停下脚步,把左手举了起来,他在队列的最前方,却最先感觉到身后的某种异常动静。
四名队员很快赶上来聚在一起,郭旭做一个静默的手势,侧耳倾听,可以分辨出后方隐隐传来的马蹄声。蹄声很急,但不是特别密,或许是三五个骑兵正往这个方向快速赶来。
“上马,操家伙了!”
五个人以郭旭为首,从鞍袋上取出弓矢,调转马头,沿着官道慢跑动起来。
到了一处开阔地带,扯住缰绳停下,五匹战马打着响鼻,似乎感受到了战斗的临近,士兵们握紧了手上的弓。
三个黑色的影子从官道上快速的接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这些黑乌鸦,动作不慢!”
是直沽寨的黑军。
郭旭往地上啐了一口,夹紧马腹,往前奔出,他是个左撇子,右手持弓,左手掏出一支羽箭。身后四名同袍也都取了弓箭在手,五名骑兵在奔跑中自觉形成了一个弧形,逐次向百步外射出一箭。
远距离的骑射只有试探和威慑的功能,谁也没法命中对方。
随着距离拉近,郭旭将弓箭换手,右手控弦,以便与四名同袍保持一致。这左右开弓的本事并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左撇子或许还占点优势。
三名黑军似乎经验丰富,骑术十分娴熟,一上来就试图沿着反方向兜转过来,将对手置于自身的左前方。因为常人都是右手开弓,不容易射击右侧的目标,左前方是最佳的射角。
郭旭马上就看出了敌人的意图,带领同袍们与三只“黑乌鸦”兜起圈子,寻找有利的角度。中兴骑兵师的旋转木马训练都是按逆时针方向转圈,也是因为射角的原因。
五比三,敌我八名骑兵转着圈对射,这圆圈的直径忽大忽双方都尽力让自己的位置保持在敌人侧后。黑军的技艺显然更高明一些,配合也更为默契,绕过半圈射上一箭就突然加速,跑到郭旭等人的右后侧。郭旭在队伍最后方,屡屡以左手开弓逼退敌人,化险为夷。
兜了几圈,双方都没什么进展,郭旭的同袍们似乎都找到了训练场上苦练环形骑射时的感觉。
“走外圈,走外圈!”郭旭大声提醒同袍们拉开距离,因为黑军们又故技重施钻到了己方的侧后位置。
由于骑术上的差距,宋兵们比较被动,总是被敌人逼到不利的位置,若非郭旭的尽力遮挡,早就有人要被射中了。
其中的一名同袍侧过身子试图回射后方的黑军,但并未能射中敌人,反而使自己差点掉队,背部暴露在迅速逼近的敌人跟前。
“转回去,不要回头!”郭旭大声疾呼,却还是迟了一步。敌人没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支利箭毫不留情的从那名同袍左肩射入,箭头透过上臂穿出半截。
“狗日的姜驴儿,快去外圈!听不懂人话?”
郭旭有些恼,忍不住骂了句,手下最怕遇见这样耐不住性子的兵。
那被称作姜驴儿的同袍左手已经废了,拉不动弓,鲜血透过红色的戎服,湿了一大片。但他哼也没哼,一咬牙抽出马刀,逆着方向冲了上去。
“这头犟驴!”郭旭又骂了一句,几分责备,几分痛惜。
不要命的家伙,直直的闯入了圆心,这是绝佳的目标,三名黑军一齐拉弓,三四十步的距离,三箭都没有落空。
姜驴儿一趔趄,从马上倒头摔下,马匹却带着惯性继续往前冲。
四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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