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剑宗依山而建。东有石林如剑,西有飞瀑如练,南有亭台楼榭,北有绝崖天堑。
白墙青瓦,斗角飞檐,朱桥横接南北,玉柱纵贯云天。其中有猿猱鸣泣,白鹭回旋,鸟兽散聚,草木生烟。
一州以一派闻名,一派以一人闻名。
太白剑仙带着洛十一走在狭窄山路上,一老一小,两人都是白衣飘飘。
“真人,我觉得我不大适合白衣。”
“太白剑宗只有白衣。”
两人正在前往北边的万寿峰绝崖,崖上有一石台,古朴厚重,台身长满青苔蕨草,台面干净平滑,仙鹤在头顶飞过,白云于脚下生发。
洛十一疑惑:“真人?”
“坐上去。”
于是他盘膝坐下,只觉清风拂面,露水沾衣,呼吸畅快,思绪通达。
李长庚在他身后为他讲解:“一人如一国,其中有长江大河,高楼城阙,河水循城而走,城门不开则河水滞塞。你可知为何你打不开城门?”
“师父说我的城池天生无门,坚固异常。”
“凡是皆是从无到有,没有门,自然可以造一扇门,你之所以无法开窍,是因为这些城并不听你的话。你能自己感知到窍穴位置吗?”
“不能。”
“君主昏庸无能,所治百郡却连一张地图都没有,谈什么治理国家。”
“十一不明白。”
“主宰你身体的一国之君,就住在你的心里。不过那个昏君已经死了,江山如今换了主人。”
“计心……”
“天子登基,普天同庆。洛十一,如今坐在王位上的,是全天下最贤明的君主,他的能力足以攻克最坚固的城池,你要做的就是——攻城略地。”
洛十一的心脏偶尔还会传来阵痛:“可我还是感觉不到那些城池。”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接纳她,没有接纳自己的心。计心已经死了,你的心虽然是她所赠,但却已经是你的东西。因为爱慕主人而将礼物永远装在木匣之中,那她是永远不会产生作用的。”
“我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别忘了,她是普天之下最贤明的君王。”
洛十一闭上眼睛,天地间仿佛有丝丝缕缕的莫名之物灌注入他的身体,也许正是道家所谓的元炁。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他听得见远山喜鹊的啼叫,看的见高天上凝结的雨滴,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双手双足,感觉得到血管中的涓涓细流,他眸中万载成虚妄,他耳边一笑已千年。
他端坐绝崖石台半日,半日入四尺。
日落之时,苏祁云来寻他:“洛师弟,我帮你准备了晚饭,你一定饿了吧。”
洛十一没有反应,只有发丝在晚风中飘拂。
“洛师弟?”见他还没有反应,苏祁云只好走上石台看他。
他满脸都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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