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外貌变化不大，远不及她自己，不到六年的时间从小女孩长成大美人。
可是他的眼神变了，他眼中的和善温柔似乎消磨殆尽，她知道是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如此对待。
那些人都死光了。
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变成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她不想回灵山派，却希望世上有属于她师哥的灵山派，能无条件的接纳他，关爱他，让他不要变成一把冰冷的剑。
“师哥。”
“嗯？”
洛十一低头看她，陈青鸽久久没有出声，终于从他眼底看见一丝温柔。
她笑得很开心：“师哥，我们去哪儿？”
“回家。”
晋州与河州相隔数千里，两个人两匹马，四蹄翻飞踏破一秋红叶，踏进严冬，踏进回春郡。
河州很少下雪，作为东南三州唯一不靠海的州，它偶尔也会飘落一些六角的白花，更多的时候，只如今日，有霜无雪。
天气冷下来，即便是正午的日光也不能将白霜晒化，不过这日光还是很讨人喜欢。老人们靠在椅子上晒晒太阳就可以度过一个下午，为数不多的生命，还可以用来挥霍，多么洒脱。
老人远远看见两匹马踢踢踏踏走来，男人衣衫单薄，女子披着长袄，背着一个大包裹。
那女子很是漂亮，即便被长袄遮住身段，观者也知道她身材细瘦；即便老人老眼昏花，也看得见她一身灵气。
两人在街边下马，居然朝着老人走来。
“马爷爷。”
声音粗了很多，可马老头觉得有些熟悉。
“十一啊，你是十一，你…你没事吧。”
洛十一笑了，阳光将他的脸庞照得一半明一半暗，老人看着明的那一半，分明就是那个可怜孩子洛十一。
“那一天，我不在摘星城里，恰好去了外地，一晃好几年。”
老人撑着椅子的扶手坐直：“那就好那就好，你看看…都长这么大了…还娶了这么俊俏的媳妇。”
陈青鸽脸上两坨红色，似是被冻的。
“马爷爷，这不是我媳妇，是我师妹。”
“哦哦哦，师妹，你是学的什么手艺啊？”
洛十一低头仔细想了想。
“打铁。”
“打铁好，打铁难学啊，学好了有出息，你要是在这里开间铺子，以后我们就去找你打铁”老人凑近他的耳朵，“村东头张铁匠出事啦，老婆偷了野汉子，他心不在焉，东西打得也越来越差，大家都指着能有个新铁匠。”
洛十一笑说：“还没学出师呢。”
老人上下挥着手：“不着急，急不来。”
洛十一牵着马：“我先回家了，一会儿还要去拜拜我爹娘。”
“好，你慢走啊。”
洛十一走出十几步，又被老人叫住。
“十一。”
“怎么了马爷爷？”
老人褶皱的眼皮使劲地眨：“你家里人都不在了，摘星城又…马上就是年关了，你就过来我们家过年吧，带上你媳妇一起。”
这个马老头，记性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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