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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凤七年,秋。    皎月映照湖面,粼粼波光将夜安宫的轮廓轻轻摇碎,立于湖心的建筑宛若一座世外桃源。  喜庆的喧嚣随枝条从墙内一道探出,又与枯叶一同簌簌落下,将门侧停靠的船只缀上点点杏黄。    夜安宫主今日大婚,排场奢侈、门庭若市。    喜宴闹腾到夜半,宾客才陆续乘船返回彼岸。  连绵酒香被湖面轻风吹淡,明月躲进云层,宫内渐入沉寂。    此时东院的喜房中,新娘却坐立不安——    偷偷掀开一角红盖头,清丽的鹅蛋脸半掩着露出,见喜婆和丫鬟们都出去了,夏云珠僵硬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随后长长舒一口气。    古代婚礼果真麻烦!  今早天未亮她就被抓起来折腾,梳妆完毕笼上红盖头的时候,她眼睛都还困倦地眯着。见她脚步蹒跚险些栽地上,粗壮的婆子干脆一左一右架着她离开兵部侍郎夏大人的府邸。    按照习俗,新娘出嫁当由娘家父兄背上花轿,可夏云珠只是临时挂靠在夏府的假千金,考虑到避嫌一说,便省去许多繁琐步骤。    纵然如此,这一路也折腾得不轻。  豪华的八抬大轿也免不了颠簸,从夏府抵达夜安宫,她浑身骨头都快散架。    原以为拜过天地后就能偷闲补觉,结果送进洞房后,喜婆丫鬟们却监督她恪守礼规端坐到现在,中途软磨硬泡才被允许吃半颗苹果,夏云珠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现下喜婆丫鬟们都忙着出去迎新郎,她才终于得了机会找点儿东西果腹。    掀开红盖头后,室内景致闯入眼帘——    上好金丝楠木搭建出宽敞空间,家具做工精细,边角处画龙点睛地雕出大气典雅的花卉鸟兽,珠帘不知何种材质,竟泛着淡淡莹光,衬得室内越发明亮。  再加上摆位考究的屏风、壁画等装饰,整间新房给人一种气派又不失风雅的感觉。    被安排去夏府待嫁前,夏云珠一直在夜安宫当柴火丫头,宫中各处都被她摸熟,但碍于身份,活动范围仅限柴房后厨和花园长廊,东院的门她一次都没踏进过。    被别的丫鬟拉去打扫书房的时候,她曾站在三楼平台远眺过东院。    郁郁葱葱的树影间,雕梁绣户隐约可见。    同行的丫鬟也凑过来看,憧憬道:“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去东院伺候就好了!宫主心情好就会随手赏下人们价值不菲的玩意儿,任何一件都够普通百姓祖孙三代优渥度日了。”    夏云珠知道夜安宫主有钱,却不知竟有钱到这种地步,就像她知道宫主所住的东院必定富丽堂皇,但亲眼见到的这一刻,仍免不了这份惊艳。    由于饥饿至极,她只扫视一眼便收回目光,走去桌前拿了瓜果点心猴急地往嘴里送。    左侧圆镜映照出她火红的身影——  嫁衣端庄华贵,头饰、耳坠、项链、手镯皆雕琢精湛,夏云珠出嫁前听府里的官家小姐们说,这首饰全京州仅有三套,一套送去皇宫,一套摆在玲珑阁镇店,还有一套点缀在她身上。    由此可见,今日婚礼的另一主角——她的夫君夜安宫主薄风遥在京州财势过人。    江湖中人不受朝廷管制,既无高门的繁文缛节,又有超越富商的雄厚财力,因而夏云珠此番出嫁,惹尽京州女眷艳羡。    只可惜,当事人却没有抱上金大腿的喜悦,随着门外由远及近的动静,她的心也不安到了极点。    囫囵吞枣地咽下吃了一半的点心,又灌几口茶防噎,夏云珠手忙脚乱坐回喜床边,忐忑等待新郎进房,紧绷的脸上没有丝毫出嫁应有的娇羞和期待。    她是来自千年后的倒霉穿越者,一心想回现代,嫁人一事从没考虑过。  当初混进夜安宫为的是拿到宫主手里的玄玉,哪知竟然阴差阳错嫁给了他!    脚步声停了,颀长人影倒映门帘。  浸了酒气的沙哑男音随开门声一并传来:“都下去,院门外候着。”    待嫁那几日,有婆子专门拿了绘.春卷来教导她如何服侍夫君。  古代绘师精湛的画技硬是将小黄.图玩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比现代的小黄.片还让人脸红心跳。    就算没有婆子教,夏云珠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十指不由紧张地攥紧,手心也起了粘稠的汗。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知道开放社会下第一次早已不算什么,可还是希望初次的对象能是喜欢的人。    但如今的她不过板上鱼肉,很多事由不得她。    隔着盖头,夏云珠瞧不见新郎走近的身影,只是嗅到越发浓郁的酒味,放在膝盖上的手揪紧衣裙的那一刻,眼前的红被猝不及防地掀开。    她下意识地抬头,就这样和对方撞上视线——  低看过来的眼蒙着醉色,凤目凛冽似刀,隐约噙着的浅淡笑意将戾气化开几许,高挺鼻梁和紧绷薄唇却依然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愣怔间,她的下巴被骨节分明的手轻掐着抬起,新郎的尾音透着低笑:“高兴傻了不成?”    眼前的人似乎心情甚好,眼尾上扬,温热指腹亲昵地摩挲她的下巴。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他的残暴冷酷,夏云珠或许会误以为,他只是个人畜无害的纨绔贵公子。    担心怠慢会惹他不快,夏云珠连忙挤出笑来,应声附和:“能嫁给爷,自然高兴。”    谄媚的话听得多了,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仍叫他心情舒坦。    薄风遥勾着一双眸看了她半晌,才轻笑道:“没想到烧柴丫头稍作打扮,竟也有几分姿色。”    被酒气熏红的眼带了极具侵略性的神色,夸赞的话在安静室内显得格外暧昧。    彼此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中,薄风遥握着她纤细的后颈,俯身吻了下来。    凉薄的唇不似夏云珠想象中那样冰冷,吐息间都是滚烫的酒气,熏得她面颊也一并变热。    这是她的初吻,和少女漫里唯美的亲吻全然不同。    面前的男人像一头狼,恶狠狠啃咬着她唇,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般、双眼在喘息间迷醉得通红。    夏云珠想逃,却反而被他禁锢得更紧,滚烫的舌霸道地抵进来,卷走她所有的氧气,理智也在发白的视线里渐渐消散。    等她回过神来时,金灿头饰已落下大半,偏栗色的长发散开在裸露背脊上,遮住肚兜不堪拉扯的细带。    夏云珠慌到无以复加,感觉耳畔气息又粗重了几分,担心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扯掉,连忙抬手抵住他发热的胸口,抖着声音撒娇道:“爷,我害怕……”    薄风遥闻言,动作一顿。  这才发现夏云珠的唇已被他吻肿,瓷白的颈和锁骨间全是他折腾的红痕,一双怯生生的眼眸似含着泪,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怜惜。    于是,他在她眉心吻了吻,起身给她缓口气的时间,毕竟,接下来可有得折腾。    “可备着药?”  “……回爷的话,备着。”  “你先抹上,待会儿不会那么辛苦。”    见她涨红了脸半天没动作,甚至想扯了锦被把自己遮住,薄风遥索性背过身去脱外袍,给她足够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系着的玉佩随腰带一并落地。  色泽上乘的帝王绿通体透亮,满室烛光中,中央篆体“玄”字清晰地映入夏云珠眼里。    握着药瓶的手堪堪顿住。    这是……!    瞳孔陡然缩紧,与此同时,一声声尖叫在心底骤响——  这是,操纵时空的玄玉!  是她回家的路!    她这四个月忍辱负重、吃尽苦头,就为了这枚玉!  只要拿到这枚玉佩,她就能回到现代,回到她生活了19年的地方!    今天是宫主大喜之日,夜安宫上下松散,薄风遥喝得满身酒气,又屏退所有下人,如今还毫无防备地背对着她。    这样的绝佳机会,过了今晚,恐怕再难遇到。    脑中闪过穿越古代后的一幕幕,对比现代的美好生活,夏云珠心里最后的那点顾虑都烟消云散。    眼见薄风遥即将转过身来,她心一横,抓了一旁玉器朝他脑袋上招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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