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将就吃了一口赵河煮的面条,这还得感谢保护站有煤气和灶台,要不然就只有杂菜汤配馕了。 “卧槽,怎么才一下午就坏了!”实在不喜欢赵河手艺的聂元同兴致勃勃地掏出那袋中午在罗布泊镇买的面,结果打开袋子一闻,酸了。 “30多度的高温,不坏就有鬼了。”陆培峰端着一碗面条使劲吸溜。 悻悻地扔掉那酸了的面,无奈捧起赵河给他盛的汤面,苦着脸吃了起来。 常青瞅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再尝了口面条,确实不咋地。 她转身从车里刨出来一个小瓶子:“就着这个吃吧。”她说着打开瓶盖,一股酱香味立刻飘了出来。 “什么啊这是?”聂元同说着夹了一块子:“嗯嗯嗯,好吃!”他说着用筷子直点那酱菜瓶子,连说好吃。 “就是点酱黄瓜和地姜,下饭用的,之前在沙漠里本来就干渴,所以我也就没拿出来。”常青说着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袋炒熟的芝麻撒在酱黄瓜上拌了拌。 傅秋谷吃了两口问她:“你做的?” “嗯,味道怎么样?”常青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 傅秋谷咂吧砸吧嘴,说:“味道不错。”然后又夹了一筷子拌进了面里。 可不不错么,常青为了把酱菜拌的好吃,前前后后可没少做实验。 傅秋谷吃饭有个小习惯,就是口重爱吃咸菜:酱菜、腌菜、拌菜,什么都行,但总得有点,所以常青在这上面没少下功夫。 看傅秋谷一筷子一筷子夹的很起劲儿,常青眼睛都笑弯了。 白川吃了口面条,又夹了口酱菜,眼睛在傅秋谷身上溜达了一圈,没说话。 吃完饭,一小瓶酱菜被刮分的干干净净,常青有些心疼地把瓶子收起来。还有两天才到家呢,六顿饭,他家秋谷哥哥没的吃了,早知道就不当着这么多人面拿出来了。 真是的,一个咸菜也抢。 好不容易到了有水的地方,虽然不是24小时热水,但已经足够让这伙在沙尘里泡了两三天的人欢欣鼓舞了。 常青被安排第一个去洗澡,毕竟太阳能热水有限。 简单地冲了冲,换好衣服回到房间,傅秋谷正坐在床上收拾背包里的东西。由于天气热,他就穿了一件背心,肩宽臂长,腰腹轮廓紧实漂亮,肌肉虽然不虬结,但线条起伏饱满有力,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更显男人味。 “我发现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你,你脸上都干干净净的,就算你们被困在盐壳地里一整夜,也没见你有胡茬。”常青一边擦头发,一边靠近傅秋谷,似乎想看他在干什么。 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在鼻尖萦绕,是他熟悉的薄荷香味,他的洗发水也是这个味道,只不过常青的薄荷香里带着淡淡的蜜桃味,甜丝丝的。 傅秋谷顺着她的话摸了摸自己下巴,随口说:“刮呗,胡子拉碴的多没形象。”他说完看了眼弯腰打量他摆在床上的一堆东西的常青,湿乎乎的头发就垂在他脸侧,皮肤都能感受到上面湿凉的气息。 “赶紧把头发吹干,这里昼夜温差大,别感冒了。”傅秋谷说完站起身把窗户关上:“你先睡,我去洗澡。” 他说完把东西归拢进背包以后,拿着洗漱用品出了门。 别人都洗的差不多了,轮到傅秋谷这里已经彻底成了地下水,冰冷冷的,好在现在是夏天,洗冷水澡还不至于冻坏。 草草洗了洗,傅秋谷换好衣服回屋的时候,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暖暖的果香味。 屋子里左右两张床,中间的小床头柜上此刻放着一个小电茶壶,正咕嘟嘟冒着热气,甜暖的果香味正从里面一股股地飘出来,瞬间温热了傅秋谷被凉水浇透的神经。 “你煮了果茶?”傅秋谷从小被他老子养出来的富贵病,爱喝茶更爱品茶,家里头光茶叶罐子就能摆满满一堵墙。 “知道你晚上总爱喝点水,没茶叶,所以我煮了点果干,助眠的。”常青准备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把煮好的果茶倒出来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傅秋谷。 “这你还记得啊。”傅秋谷有些惊讶的同时也觉得不好意思,常青喜欢什么,爱好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常青笑着随口说了一句,嘴角显出一个好看的小梨涡。 这句话听着像调侃,但傅秋谷却莫名听出几分暧昧,他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入口微酸,细品又很甘甜,挺可口:“挺好喝。”他说。 常青依旧是笑,似乎在面对傅秋谷时,她就总是这么笑眯眯的,光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这是用果干煮的,品种也少,你等回去我用鲜水果做给你喝,比这还好喝。” “好啊。”傅秋谷被她感染的也浅浅笑了一下。 他在抿果茶的时候也在悄悄观察着常青,女孩儿低垂着视线,睫毛浓密纤长,长发微微带着潮气,一旁放着刚刚用完的吹风筒,显然她是怕吹风机伤头发,所以只吹到半干。 她握着杯子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没有长期做美甲形成的损伤,甚至上面还带着白色小月牙,看上去挺可爱的。 不过这阵子虽然千防万防,但戈壁的阳光却终究无孔不入,比起之前在家里最后一次看见她到现在,她肤色至少晒黑了两度,鼻翼侧面有些干裂起皮,人也消瘦了不少,可见这一趟这丫头走的也挺辛苦。 傅秋谷职业习惯总爱观察一个人的细节,因为这些细节很容易暴露一个人的习惯和缺陷。可他观察了半天,发现常青身上就算是一些弊端的细节都不会让他产生反感,挺奇妙的感觉。 …… 陌生的房门立在眼前,微微敞开的门缝投射出屋内昏黄的光线,常青站在门前踌躇不以,她颤抖着伸手,开门。 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忽然出现在门后面,他缓缓举起手里的枪,对准常青的额头,“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常青伴着满目血红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 常青感觉屋里的灯亮了,然后一个熟悉温暖的气息靠了过来。 “青青,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宽大干燥的手掌抚向自己汗湿的额头,另一只手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没事。”常青摇摇头,深呼吸尽快让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回归原位:“做梦了,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 傅秋谷收回手,然后倒了杯水递给常青,说:“来,喝点水。” 常青端起杯子,跟沙漠里干渴的旅人一般,一口就把水都喝了,然后把杯子递给傅秋谷:“谢谢。” “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脸都白了。”傅秋谷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常青搓搓脸,摇头问几点了。 傅秋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一点半。” “我没事,睡吧。”常青说完就自顾躺下了。 傅秋谷蹙眉看着闭上眼睛的常青,对方神情恹恹的,仿佛并没有因为做了噩梦而精神紧张亢奋,似乎……已经习惯了。 “你……常这样吗?”傅秋谷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来之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什么?”常青的声音从被子里穿出来,闷闷的。 “我是说,你常做噩梦吗?”常青的表现绝对不像普通人做完噩梦后的样子。 常青顿了挺长时间,才说:“没,睡吧。” 看她又什么都不想说,傅秋谷有些不太高兴,总觉得自己有点儿上赶着。可转念又有那么点儿担心常青,如果是频繁的做噩梦,那肯定是有诱因的,这个诱因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看着常青留给他的一个后脑勺,傅秋谷咂吧咂吧嘴,怪没味儿的,索性翻身睡自己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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