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欣然有些懵。 被原计划今天上午九点去民政局离婚的未来前夫爬床是个什么梗? 来一次最后的疯狂? 呵。 这猜测太匪夷所思了。 她得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 她跟夏辰希结婚已经有五年了,两人自新婚那天同过房后,就再没有在一起过了。 夏辰希觉得她丑,寡淡。她则觉得清净真好。 两人一拍即合,拿了结婚证,睡了一觉后,就各玩各的。他玩小明星,包大学生,玩的不亦乐乎,她当医生,开花店,也悠哉的很。 要不是他玩出了界,在车里面弄动静太大,被她公公夏勇看了正着。他俩这样的日子还可以继续几年。 夏勇大发雷霆。一个电话打给了她,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而感到愧疚。 面对夏勇的难过伤心,她顺理成章提出了离婚。 老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不是个事,人夏家亿万家产总得有个后代继承不是? 就在席欣然发懵这会,已化身成狗的夏辰希从额头到鼻子,正要亲嘴。 席欣然捂住了嘴,讪讪说:“我还没有刷牙呢!” 刷牙,洗脸。席欣然顺手将窗户的帘子拉开。 太阳正冉冉升起。从东边。 她再瞟了瞟镜子。夏辰希正倚在门口深情凝视着她。 席欣然打了个哆嗦,吐了满嘴泡泡,赶紧用冷水洗脸,擦干。 人还在那里。 席欣然说:“你急什么?我既然答应了离婚,就不会反悔。” 毛巾归位,还没转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欣然,我不同意离婚。” 席欣然打了一个哆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离婚不是夏辰希梦寐以求的吗?离婚协议都是他的律师起草后送过来的呢。 席欣然将前因后果想了个遍。 她跟夏家渊源有些深,她阿婆机缘巧合曾经救过夏辰希的父亲夏勇。夏勇发达后,就将她跟她阿婆从桥洞接到大房子里去住,阿婆死后,让夏勇帮忙继续照顾她。夏勇这人,确实有情有义,不仅供她上学,还逼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娶她做媳妇。 强权威逼之下,夏辰希屈服了。 她则顺水推舟同意了。 女人嘛,要不找个男人嫁,太影响社会和谐了,周围人看你都透着忧心担心,今天这个介绍,明天那个相亲。 嫁谁不是嫁?挂个有夫之妇的名头多省心,夏辰希的个人条件很是符合她的预期,有钱,有颜,够花心。她想着跟他结婚后,挂个名头,混个几年,再顺理成章离婚。 这样既解决了社会和谐的大问题,她也能清清静静过日子了。 实在是两全其美。 就有些委屈了夏辰希。 这么一个镶金钻的王老五,跟她绑在一起。最美好的年华跟她在一条船上度过。 她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他委派的律师将离婚协议送来后,问清没让她赔偿后,她没有犹豫,找到签名的地方,大笔一挥…… 事情到这一步,夏辰希怎么又说不离婚了呢? “ 你是不是认为抚养费太高了?”她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这离婚自然就有夫妻财产分割。席欣然是典型的灰姑娘嫁王子,她是一穷二白跟夏辰希结的婚。老实说,口头定好离婚时,她也没想着分夏辰希的钱,她以为离婚就是去民政局换个本。 离婚的协议书还是夏辰希的律师送过来的,上面条条框框写了七八张纸。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完。 通过律师的简单陈诉,她才知道夏辰希要给她分抚养费,五千多万,他们共同产权的房子也留给了她。 她没有客气就收了。 她倒不是想趁机讹诈一把,实在是有自知之明。想她读了五年的医学院,在医院上班也有好几年,三天两头被人投诉态度差。 天地良心,她虽然不是想病人所想,急病人所及的好医生,但绝对不是坏人,平时上班也是兢兢业业,不迟到不早退,也没收红包乱用药什么的。只不过是话少了些,脸上表情少了些。就被投诉成态度差。 天性这东西真没法改,看着医院上层难做的神情,她就主动辞了职。 不能为人民服务,那就是为植物服务吧,植物总是比人好服务,不会开口投诉态度差。 但这无论做哪一行,她这性格没法改。同属于服务业,她一张冷脸,到哪儿都挣不了钱。为避免以后生活真成问题,既然有人主动送了钱来,她自然就接纳了。 反正夏家的钱多,夏辰希也没把手头上的钱当多大一回事。 她就当他指缝里漏出来的这些是好心救济她了。 “抚养费我可以不要,但房子你总得留给我吧?”席欣然说道。 龙城的房价已经高到了离谱的地方,席欣然觉得自己大约二辈子都买不起了。钱她可以不要,本来就跟她没关系嘛,但她现在所住的房子,她还是要争取一下的,否则就得租一辈子房了。她生活在成本线上挣扎,租房子压力实在大。 —————————— 夏辰希的头埋在席欣然的颈间,心绪到现在都还没有平静下来。 死而复生是个什么感觉? 不相信、激动、悔恨什么都有。 他二十八岁因病过世,死后做了七八年的阿飘。在死之前,他就已经尝够人情薄凉,死之后看着自己的前妻席欣然在自己的坟头送了一束玫瑰花。 这是他死后收到了唯一的一束花。他活着的时候,身边的女人前赴后继,要跟他生死相许爱恨不离的,不知道有多少,然而这些人在他得病破产之后,全部销声匿迹。 因为这束花,他跟他前妻回了家,看着她关掉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花店,搀扶着年迈的父亲夏勇走到人前来,替夏家还掉了所有的债务,照顾卧病在床多年的他的父亲夏勇,并且以孝女的身份替夏勇送终。 自己一直孤单着。 多少日夜里,他一直守着这个女人身边看着她,从最开始的冷眼旁观,到感动,到心疼,直至割舍不下,心心恋之。 无数次他都想挖掉自己的一双眼睛,曾经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在他身边,他没有珍惜,像摆脱一个死皮赖脸的小狗一样一脚踢开了她,毫不留恋。离了婚之后,也没有管过她死活,甚至有时候想起都觉得那段婚姻是他多彩的人生当中的唯一污点。 然而阿飘的眼睛没办法挖,他即使将一张脸抠的千疮百孔了,还是一样能看得见。 所谓痛到极点,恨不得以身代之。大约就是他的心情了。 所以,当他确定自己重生活过来后,连夜开车一百多里从深市赶到龙城来。用钥匙开门,进了房子里面。 面对熟悉而陌生的一切,他心潮澎湃。这房子是他跟席欣然新婚时购买,他只在这里住了一晚。后来再来,就是变成阿飘的时候了。 进门的玄关还亮着橙黄色的灯光,欧式鞋柜的触觉冰凉且真实,客厅里的沙发上放着翻开的书,餐厅的桌上摆着的绿植生机勃勃。 他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心跳了。急切上楼。悄然打开房门。 窗外晨曦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可以看见床上的人。头发散在枕头上,一只手举在脸旁边,白净的小脸恬静柔和。 他在旁边看着,良久,终于忍不住覆上去,嘴唇轻轻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头,温热的触觉一下子沁进了心里。 他差点要落泪。 然后忍不住又去亲脸,亲鼻尖,以及微微泛红的唇。 她还活着,就在他身边,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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