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一节数学课很快过去。　　　　下课之后，陆婧安便再次离开课室，而斐明琛，却再次被班主任田茗叫了去。　　　　“你们说，老班又叫斐明琛去干嘛？”　　21班的同学还沉浸在震撼中，对斐明琛这位新晋学神的一言一行也格外关注。　　　　“还能是什么事？肯定是转班呗。”有学生说得笃定。　　“转班？你是说……去一二班？”　　“不然呢？就他那成绩，难道还能留在我们班不成？”　　　　虽然那个男生说得在理，但在情感上，21班的同学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回，结果学神转头就要调班了？　　　　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发热的头脑也稍稍冷却了下来。　　　　坐在前排的董路，回头瞥了那几个讨论得最欢的同学一眼，眼露讥讽，低头做题的时候，又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怨愤。　　　　而斐明琛也终于来到了办公室门外，在里面等着他的，除了田茗，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男老师。　　　　看到那个男老师，斐明琛眼神微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一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林朗？　　　　“田老师，林老师。”　　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林朗坐在办公椅上，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满是欣赏。　　　　“你就是斐明琛吧？”他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问道。　　　　“是的，林老师。”　　　　斐明琛表情淡淡的，虽温和有礼，却也没有多大热情。　　　　“嗯，果然是一表人才！”　　　　林朗将斐明琛的冷淡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人才嘛，多少都会有点傲气，更何况是这样年纪的小伙子。　　　　田茗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交谈，明显有些欲言又止，只是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林朗轻轻咳了咳，直接进入主题，表明了叫斐明琛来的目的。　　　　自然，就像21班的学生所猜测的那样，是来让他转班的。　　　　“一二班拥有高一级最好的师资，学习环境也好，对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怎么样，斐同学？”　　　　林朗望着斐明琛，脸上多少带着点志在必得。　　　　身为年级主任，他自然有义务有责任，让这些好苗子得到最好的教育。他也相信，像斐明琛这样的天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他是最有利的。　　　　斐明琛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了田茗一眼。　　　　田茗微微皱眉，对林朗的说法多少感到有点不舒服。　　　　她并不觉得她班里的学生比别班的差。而能到一中任职的老师，也都是非常优秀的，虽然21班的科任老师们都很年轻，但年轻也是有年轻的优势的。　　　　只是，她却不能这么自以为是地挽留阿琛。　　　　她扯了扯嘴角，对斐明琛微微一笑，说道：“林老师也是为你着想，阿……斐同学，你觉得如何？”　　　　“转班的手续你不需要担心，如果你同意，明天直接带着书包课本到一班报道就可以了。”　　　　林朗也不觉得田茗能够反对，她一说完，便插嘴道。　　　　看着林朗急切的样子，斐明琛抿了抿唇，礼貌地道：“林老师，我需要考虑一下，明天答复你可以吗？”　　　　林朗难免有些不愉，他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只是他也有信心，斐明琛肯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于是，他点了点头，又对斐明琛鼓励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上课了。　　　　斐明琛思索着，再次踩着铃声进了课室。　　　　“斐明琛，你真的要转班吗？”　　　　刚一落座，前桌的莫巧巧便转过头来，望着他问道。　　　　斐明琛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只转动着圆珠笔，微微出神。　　　　莫巧巧看到他的表情，便以为被自己说中了，不免失望地转过了身去，心里忧伤地想道：　　　　斐明琛要是走了，那安姐可怎么办啊？　　　　后面的座位，斐明琛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讲课。　　　　修长的手指转着笔杆，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上。　　　　然后，眼前又闪过少女充满敌意和厌烦的眼神。　　　　他抿紧唇，收回了视线。　　　　***　　　　直到放学铃声响过许久，陆婧安才伸着懒腰走下天台，准备回教室拿包。　　　　因为玩游戏耽误了一会时间，她回来的时候，课室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只有一个女生在擦黑板。　　　　陆婧安抓过包，单肩背着往教室外走，想着今天去武馆练练。　　　　“那个……陆……陆同学……”　　　　就在她快踏出课室时，一道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陆婧安停下脚步，侧身，表情懒懒地循声望去。　　　　是那个擦黑板的女生。　　她站在讲台上，有些腼腆地望着她。　　　　陆婧安挑眉，用眼神询问她。　　　　女生见她真的停下，不由一喜，连忙跑到自己的座位，拿了一样东西跑了过来。　　　　“陆同学你好，我……我是舒妍……”　　　　舒妍来到陆婧安的面前，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有些害羞地自我介绍道。　　　　她个子不高，只到陆婧安的下巴。　　　　脸上画着极淡的妆，扎着高马尾，发尾微卷，染成了时尚的栗色，跑过来的时候，陆婧安还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　　　　舒妍？陆婧安看了她一眼，好像是班花？　　　　她并不关注这些，倒是莫巧巧那小妮子在她面前提起过多次，久而久之便记住了。　　　　不过……班花找她干嘛？　　　　陆婧安眼露疑惑，不明所以地打量她，“有事？”　　　　舒妍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腼腆地笑：“这个……给你。”　　　　是一瓶白色的类似喷雾的东西。　　　　陆婧安没有接，只不解地看她。　　　　“这是清洁剂，去污效果很好的，只要喷一点在鞋面上，再用纸巾一擦，一下子就干干净净了。”　　　　舒妍一边解释，一边看了一眼她的鞋子。　　　　陆婧安也看了看自己的运动鞋，那个碍眼的鞋印还在那里，是今天下午那个不长眼的男生留下的。　　　　“那谢了。”　　　　陆婧安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拿过喷雾在手里掂了掂，“明天还你。”　　　　说着，将瓶子扔进了背包，转身就走。　　　　舒妍张了张口，似乎还有什么想说，但最后也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　　　　下学时段，学校里一片喧嚣热闹，下了课的学生兵分三路，蜂拥着往食堂、宿舍和校门外赶。　　　　而此时此刻，斐明琛已经取了单车，慢悠悠地出了校门，像往常一样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轮悠悠地转动着，微风迎面拂来，带着独属于秋日的凉爽和惬意。　　　　只是很快，这份惬意就被打破了。　　　　“哔——”一阵刺耳的鸣笛响起。　　　　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极速驶来，斐明琛刚好在那货车的必经之路上。危急之下，他将身子用力一扭，控制着单车避让到了一旁。　　　　“呼——”　　　　那辆货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留下一阵尾气扬长而去。　　　　还好有惊无险，货车并没有撞到人，只是受了一番惊吓的行人，难免对着那辆货车破口大骂，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斐明琛靠在路边，微微喘息着，额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皱了皱眉，手按在了左腹上。　　　　伤口，好像裂开了……　　　　他抿了抿唇，稍稍休息了一下，便又继续踩上单车，慢腾腾地往前走，想着是先回家一趟还是直接去医院。　　　　只是在下一个路口，他便再一次按住了刹车，单脚落地，停在了路口的拐弯处。　　　　望着突然从斜地里冒出来的人，少年眉心紧蹙。　　　　“你就是斐明琛？”　　　　几个高高壮壮，痞里痞气的男生挡在了他的面前。　　　　***　　　　陆婧安到了校门，司机林伯已经等在了那里。　　　　“小姐。”林伯亲切地笑。　　　　陆婧安和他打了招呼，上车落座，眼睛却一直往车外校门看。　　　　“小姐在等人？”　　　　林伯瞄了一眼后视镜，留意到她的神情，便问道。　　　　陆婧安抿了抿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她摇摇头，“没有，开车吧，去武馆。”　　　　“好的，小姐。”　　林伯应着，发动了引擎。　　　　武馆离学校不远，十来分钟的路程就到了。陆婧安告别林伯，让他晚上八点钟再来接她，然后转身进了门。　　　　工作日，武馆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参加封闭式训练的孩子在打拳。　　　　陆婧安跟几个相熟的教练打了招呼，便进了更衣室，将包塞到她的专属衣柜里，取了武术服准备换上。　　　　抖开衣服时，啪的一声，一瓶小小的喷雾掉在了地上。　　　　陆婧安将它捡了起来，想起舒妍说的话，她坐在地上，将喷雾对着鞋面上的印子喷了喷，又用纸巾一抹，果然就把那黑印给擦了去。　　　　看着干干净净的运动鞋，陆婧安勾了勾唇，心情倒是好了一点。　　　　又看了手里的清洁剂一眼，没想到这玩意还挺好用的，明天问问班花是在哪儿买的。　　　　这么想着，她随手将喷雾扔回了背包里。　　　　“铃铃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婧安皱了皱眉，这时候会是谁找她？她在包里摸了一会，好不容易找到手机，然而这时候铃声已经断了。　　　　她啧了一声，刚想看看是谁，结果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是莫巧巧。　　　　她往衣柜上一靠，手指滑动屏幕，懒懒地接听了电话，“喂？”　　　　“安姐安姐，不好了不好了！”　　　　然而电话里，传来女孩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却让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