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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红英僵着端着水盆的指节白了瞬,生硬地解释,“老师推荐我随政治部的人来体验军人生活,准备写几篇报道”

这事前两天开会参谋长就说过了也没过多说什么,不成想会有女学生来,他问陆红英“看到建勋了没,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宿舍,要不要我去帮你叫他?”

“不用不用”陆红英小幅度的摆了摆手,尴尬地说“我刚来就看到他了这会儿他在训练场跑步呢。”聊了两句突然没了话说,气氛有点怪异,陆红英先开口“那个我先上去了啊,有机会再聊。”也不看罗慎是何反应,咚咚咚上了楼活像他是洪水猛兽似的,罗慎有些好笑对陆建勋的话有了怀疑陆建勋说陆红英厉害性格像薛花花能动手就懒得动嘴的人,曾单挑过个无赖地痞,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十几米开外就给她磕头

他见过陆红英四次,怎么看陆红英都不是陆建勋说的人。

部队来了女学生,可想而知大家伙有多兴奋了,没事就往单位楼凑,争先恐后要帮忙做事,打饭,提水,晒衣服,一群大老爷们整得跟管家婆似的,参谋长看得不耻,逮着回骂一回,骂得再凶都不管用,人管不住自己腿,不受控制呢。

气得参谋长把连长以上级别的叫到办公室狠狠训斥了顿,让他们各自管好手底下的人,谁再丢人现眼就给他滚。

各个班开会说了这件事,唯独陆建勋没当回事,照样我行我素的每天按时去单位楼报道,照理说大家伙已司空见惯了,陆建勋和罗慎走得近,天天往宿舍楼跑没什么,但是,有人注意到,陆建勋不是找罗慎的,而是奔着罗慎楼上的女学生去的,有人看到他和女学生在门口说说笑笑,弟弟姐姐的喊得好不亲热。

陆建勋和陆红英的关系他只跟班里的兵说了,要求他们不准说出去,免得给他招来麻烦。部队的单身多,瞧见长得不错的姑娘就想追人家,要知道陆红英是他姐,还不得来把他烦死啊,烦就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威胁他咋个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陆建勋索性不和他们说。

倒是有听说过陆建勋姐姐叫陆红英的,但没细想,陆建勋什么德行部队谁不知道啊,这个陆红英真要是他姐,早敲锣打鼓满世界宣传了,看陆建勋这么安静,两人肯定没关系,所以,有人举报陆建勋纪律懒散,骚扰女学生时,好多人都信了。

不过,也有人为陆建勋说话,“连长,骚扰是不是太严重了,说不准建勋同志在追人家呢,国家提倡自由恋爱,陆建勋没做错什么啊?”自然,他的话很快淹没在更多反驳声中,还是罗慎偷偷和政委说明情况才把事情平息了下去。

老实说,政治工作部的人来好几天了,周政委记得陆红英,个子瘦瘦小小的,皮肤比其他人黑,显得身上穿的衣服有点不协调,但做事很认真,待人接物也很有礼貌,他问罗慎,“真是陆建勋亲姐?”姐弟两怎么看都不像同个妈生的啊。

“嗯,我去北京帮陆建勋送过信”

“所以说啊”周政委不知为什么突然感慨,“人还是多读些书好,你看看陆建勋无赖样,谁信陆红英是他姐啊。”陆建勋刚来部队就挨了处分,说话做事跟地痞似的,能把你气得想死,以前偷他肉吃的那个,不就被他气了几次闹死闹活转业回家了吗?

“陆红英的文章我看过,语言犀利,观点鲜明,很有意义,有这样的姐,陆建勋咋不到处夸呢?”周政委看不出陆建勋还有低调的时候,在吹捧自己家人方面,陆建勋是调动自己所有认识的词语使出吃奶的力气夸,每年夏季夜晚训练场纳凉的人多,陆建勋像说书似的大聊家里的事儿,从他妈养猪,扫盲,抓小偷,起承转合那是拿捏得刚刚好,甚至有天晚上做梦,他都梦见自己晚上抓小偷来着,陆建勋讲故事的感染力可想而知有多强。

在陆建勋眼里,他妈是全国最厉害的,他姐是公社最厉害的,他两个哥聪明不如他但也是受过领导干部褒奖的

不敢相信,陆红英真来了,他竟收敛了,怪,真的是怪,他和段医生说起时都没想明白原因,想问问陆建勋吧,又拉不下脸,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为这个去问人,不定让陆建勋笑成什么样子。

从那天后,再和陆红英见面,周政委免不了多观察她起来,他算知道为什么看陆红英不协调了,她的衣服,好像有点大了,明显是借的别人的,脚上的鞋子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两人的关系很快被公开,所有人都不信,紧接着纷纷跑去问陆建勋,从罗慎嘴里听说了情况的陆建勋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有啥好问的,看我们难道长得不像?”

众人摇头,陆建勋嗤鼻了声,“要不然说你们没眼力呢。”完了,陆建勋就懒得搭理他们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那屁股翘上天的表情,气得人想揍他。

陆建勋在部队的人不好不坏,他咋咋呼呼的性格,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但他和陆红英姐弟的关系被大家知道后,明显感觉周围有了变化,无论谁,看到他都客客气气的喊声陆班长,平时爱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人看着他都收敛了很多,这让陆建勋非常不习惯,总怀疑有人憋着大招在等他,他担心陆红英成为他们的靶子,天天跟在陆红英身边打转。

然而,令他惊悚的是,他发现陆红英看罗慎的眼神不对劲。

怎么说他跟着陆明文送过好多女同志回家,那些女同志看他什么眼神,看陆明文什么眼神他再清楚不过,而罗慎带头在地里挖红薯时陆红英望着他的眼神,深深让他抖了机灵。这两天忙着收红薯,部队的人都出动了,陆红英她们为了感受军人的劳累,跟着来地里劳作,看她们是女生,分配的任务是搓红薯,刚挖出来的红薯带泥,搓掉多的泥巴扔进箩筐就成。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陆红英在罗慎旁边,罗慎是来部队才学会干农活的,手起锄落,动作比周围人都好看,陆红英时不时就抬头瞅他眼,看似眺望远处,实则偷瞄,陆建勋为自己的发现心惊肉跳,罗慎是有对象的,人家过年就见家长商量结婚的事,陆红英参合进去会出事的。

他的任务是挑箩筐,他体力好,挑着箩筐走路像跑步似的轻松,谭明亮提醒箩筐满了,他没个好气睨他,“老子眼瞎看不见是不是啊,你去我三姐那,让我三姐歇会。”

谭明亮哦了声,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陆红英和他说什么,丢下手里的红薯走了过来,陆建勋急忙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把扁担系好,挑着就跑了,回到部队,接着喝水的功夫,他回宿舍给薛花花写信,他不敢说陆红英喜欢有妇之夫,而是问薛花花,他喜欢个姑娘好多年了,最近她找了个对象,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走不开,他让请了病假的战友跑去找邮递员,无论如何要把信寄出去。

薛花花拿到信时,正和赵彩芝商量她读大学的事,赵彩芝参加了今年高考,分数比去年的高点,志愿是薛花花和她讨论后填的,赵彩芝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高考没戏,薛花花就给她选了个分数低也能读的学校,在省城,坐火车来回只要两天,她想等录取通知书来了再写信告诉陆德文他们,没料到这个时候收到陆建勋的信。

这次的信比往回薄,撕信时薛花花纳闷了番,看了内容后才隐约明白原因。

感情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薛花花不太记得自己年轻时的事儿了,年纪到了,家里介绍个对象,没多久就结了婚,没有过陆建勋说的经历,她想了想,回信给陆建勋,要陆建勋和女生保持距离,喜欢很久自己不去追,错过了也是活该,分散注意去做其他,别缠着不放,自己犯贱还败坏好感,这件事就当是个提醒,将来再遇着同样的事该主动出击就别干等,任何事,等是没结果的,得行动

薛花花最怕陆建勋他们道德品行不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三观不正的人养的孩子也是废的,子子孙孙,祸害就祸害了多少辈。

她不认为自己在危言耸听,上辈子,她是环卫工人,街上看到过形形色色的人,街边铺子里上班的也爱聊那些八卦,有年纪轻轻不读书出来做小三的,天天拿着钱逛街美甲,炫耀自己的车子包包,不小心传到男的老婆耳朵里,半夜撬门把她打进了医院。

这个世上,最不值得同情的就是破坏人家庭生活的小三。

她让陆建勋千万别做那样的人,否则将来,无论陆建勋有多大的成就,人们只会记得他的黑历史,而且,世上的女生千千万,自己变得优秀了,何愁找不到两情相悦的人,别为了短暂克制不住的情绪,做出被人唾弃的事来。

信写到最末,东东扑了过来,莱蒙带猜也不明白薛花花的意思,双手环胸,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哎,四叔又做错事了,他自己不学好还教我们呢,奶奶,你得好好说说他,不听话就打他屁股。”

薛花花几下写完信,扭头看东东,“你四叔比你听话,以后再去外边煮野菜吃,我还喊你妈打你。”东东性格野,上个星期天伙同小明他们偷了家里的碗拿到外边煮野菜,差点没把人房子烧了,幸亏陆建国警觉,看到有烟雾就喊人过去看看,要不然,烧了房子是要赔的。

东东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我们又不是故意的”他给薛花花比划,“就丁点火,哪儿知道会燃起来啊。”

最近班里有两个同学在小河里抓到鱼,说在河边煮来就吃了,他想着不放调料没味儿,就和几个人商量,带碗的带碗,带调料的带调料,扯几把野菜煮来吃,玩的是过家家,结果,好死不死的烧了起来,早知道他们就走远点了,不在村里玩。

“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那房子真要烧了,咱得赔人家房子,里边的粮食桌椅板凳咱通通得赔,要烧死了人,你们都得坐牢去”薛花花不是吓唬他,火苗燃起来烧了屋檐下的几捆柴她们都得赔,何况是房子。

东东张了张嘴,最后沮丧的哦了声,“奶奶,我去写作业了啊。”

薛花花收起笔,“好好写,写完了洗手去锅里拿馒头吃,记得和哥哥分着吃。”馒头是陆明送的,李雪梅去北京后,生产队的闲言碎语没断过,还有不害臊的女同志天天往陆明家跑,追着给他洗衣服做饭,都是同村的,陆明不好意思骂人,薛花花看不下去,找人爸妈聊了聊,陆明结了婚的,跑得再勤快有什么用,陆明又不喜欢她,人陆明喜欢的是李雪梅,让他们好好教育女儿,要不然就去公社告状。

人不敢再缠着陆明不放,跟着恨上了她,怪她多管闲事,薛花花听着没什么,陆明过意不去,特地买了斤肉来,薛花花死活不肯要,陆明就把馒头塞给他了,2个馒头,应该是给小明买的。

她叠好信,装进信封,用米汤把信封黏好,去灶房帮着赵彩芝做饭,家里4个人,饭菜简单了很多,尤其中午他们不在,薛花花常常在猪场随便弄点吃的,外人说她太节省了,就家里的条件,要吃啥没有啊,薛花花却没那个感觉,早晚吃饭,中午啃红薯或者馍馍,习惯了。

傍晚的天泛着灰色,赵彩芝拿勺子搅拌锅里的米,做教师后,赵彩芝说话声音比以前大了点,她问要不要给陆建勋寄点吃的去,家里泡的笋子,晒的萝卜干大头菜,陆建勋肯定喜欢。

“寄点辣味的给他尝尝。”萝卜干和大头菜是拌了调料搁进坛子收着的,西西吃不得辣,薛花花做了两种口味,有时不想弄菜,夹出来就能吃,方便又省事,薛花花坐在凳子上,往灶眼里烧火,问赵彩芝,“你爸妈还去学校拦你不?”

赵东良他们去年投奔亲戚,四月才回来,回到家,又是找人盖房子,又是请木匠做家具,屋子内外布置别提多精致明亮了,进房间都要换干净鞋子的那种,搬家那天,更是风风光光摆了酒席,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去了,小学有课,赵彩芝没去,周末赵成刚专程又来了趟,无论如何要赵彩芝回娘家参观参观。

前两年的赵成刚多寒碜啊,现在走哪儿都抄着手,和以前威风八面的老地主没什么两样,本以为条件好了,赵家会懂得珍惜,谁知仍是好吃懒做的性子,这不,上个月进城没拿到钱,全家又没生活费了,知道赵彩芝参加了高考,天天在门口堵她,要她把她的岗位留给她嫂子,不答应就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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