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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了解西西不是危言耸听的性格不由得关注了大丫几天,发现她无比勤奋好学,不仅帮家里烧火做饭,喂鸡捡柴有时间就待在家写作业,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他还动笔呢,大丫差不多快写完了他不禁生出种危机感来。

他是家里的长孙,从来被惯着宠着如果被大丫比了下去今后他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不得被人嘲笑成吃软饭长大的?可他懒惯了不想干活,尤其瞧着大丫淘米冰凉的水,手伸进去瞬间冻得通红他打了个冷颤急忙跑出了灶房。

冷风嗖嗖的往脖子灌,鹅毛般的雪簌簌落在身上,他哈着热气大步进了猪场。

院坝里同伴们玩雪仗正起劲他冻得瑟瑟发抖他们额头却流着汗,西西也在其中,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跑了过去,挨着西西蹲下,问他,“想勤快,又不想干活怎么办?”大丫做的活他真做不来,会死的。

西西揉了个雪团,随意砸向远处,扭头看他,热得发红的脸颊闪过丝思考,片刻,和大宝说,“不想干活就努力读书,两样总要占一样吧?”

这是自然,不读书又不干活,等死吗?

大宝垂着眼,不知想什么,嬉皮笑脸的他难得正经起来,“我决定读书考大学,被谁比下去都不能被大丫比下去了。”小时候,全家人都偏心他,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他的,大丫不能和他挣,不能和他抢,否则得挨打,他听得最多的就是他奶奶骂大丫是赔钱货,不指望她养老,如果大丫比他能干,岂不说全家人看走了眼,他才是赔钱货?读了几年书,学费全白交了?想想被人指着鼻子骂得痛哭流涕的场景,大宝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想了想,埋怨孙桂仙,“西西,我奶奶对大丫太凶了。”结果把他推到尴尬的境地。

你说孙桂仙要是对大丫好点,他哪儿用得着和大丫分个胜负,和和睦睦相处多好啊。

“你奶奶重男轻女的思想是错误的,她知道错了才送大丫去读书的”西西双手在雪地随意画着,大宝抹平他的痕迹,“哎,想想大丫挺不容易的,我漫山遍野摘野果子吃的时候,她和大丫已经背着背篓捡柴火了,他将来比我过得好也是她自己努力”想着,他又叹了口气。

头顶砸下来个雪球,西西偏着身体刚好躲过,旁边的东东快速揉了两个雪团滚给他,笑大宝,“你啥时候突然多愁善感了,她努力你也努力呗,有啥好叹气的啊。”说完,提醒西西别被雪球砸中了,他牵着衣服,裹了十几个雪球往对方筑起的雪墙边跑,另只手抓起衣服里的雪球肆意砸向后边躲着的人,“看老子不砸死你们,哈哈哈,小明,快来,他们就剩下两个人了”

西西捡起地上的雪球跟着跑了过去,双方正面交战,人人兴奋得哈哈大笑,大宝又哀叹了声,真的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啥,玩了再说。

冬日打雪仗是村里孩子最爱玩的,有时分三拨,有时两拨,各自在各自的据点修雪墙,搭雪垛来藏身,猪场被布置得像打地道战似的,好多进进出出的人都不幸被砸中过,但都笑两声就过去了,不会真正和个孩子计较。

眼瞅着杀猪的日子临近,薛花花她们又准备收拾清理院子,每年剩下的红薯藤磨的粉,米糠,柴火,都堆进房间拿钥匙锁着,准备明年接着用。人人盼着的好日子,却因卢红波老娘的死而罩上了阴霾,卢红波老娘是半夜走的,中途卢红波起来拉屎,听到有动静,迷迷糊糊的也没当回事,清晨醒来,听到刘华仙喊死了人,他半梦半醒的套上鞋子走出去,他老娘睡在院坝里,身上积了厚厚的雪花,整张脸乌黑乌黑的,双眼紧闭,他登时软了腿,片刻哀嚎起来,“妈啊,我的妈啊,你咋不等等我啊”

哭声有几分真几分假就没人知道了,今天杀猪匠要来村里杀猪,很早薛花花就在猪场忙活了,陆德文他们也在,几个年轻点的赶了猪出来拿绳子吊着抬到竹林里去,薛花花则清扫猪圈和院坝,孙桂仙她们拿锅的拿锅,抱柴的抱柴,几年下来,她们在这方面也算有点默契了。

她刚铲起雪地里的猪屎,陆建勋就骂骂咧咧走了进来,猪跑出院坝在雪地乱拱乱踩,到处臭烘烘的,陆建勋皱着眉,骂卢红波不是个人,“医生说了他老娘活不久,我还叮嘱过她很多次,让他多他老娘好点,嘴巴上应得痛快,结果呢,看看都是些什么事啊。”出了卢红波这样的不孝子,他做队长的也有责任,他和薛花花说,“杀猪的事你和副队长多盯着,我去卢家看看,连口棺材都没有,这丧事不知怎么办呢。”

估计穷的缘故,家家户户更注重办丧事而不是喜事,喜事很多人不兴办,可丧事哪家要不吭声直接装进棺材埋了话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前几天他隐晦的提醒卢红波要着手准备后事,免得到时候慌慌张张的,从去卢家帮忙的人说,卢红波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薛花花有些震惊,“好好的咋死了?”

“半夜自己翻下床爬出来的,刘华仙孙子说半夜听到她喊英子的名字,可能想把英子她们找回来吧。”具体原因陆建国也不清楚,他和薛花花说,“卢红波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寻思着分个猪头给他,死者为大,怎么样也要把人埋了才行,你说呢?”

生产队杀两头猪,猪头没人愿意要,嫌脏,难清洗,味道还不好吃,不仅仅猪头,内脏都没啥人要的,但薛花花似乎喜欢得很,猪肝,猪心,大肠她都喜欢吃,所以每年陆建国都会分给她,但今年的情形不同,他才和薛花花说说。

“分给他吧,我要不要都没啥,猪肝你给我就行。”

“成,那玩意除了你也没人喜欢。”

雪小了,随着风在空中散乱的飘着,竹林闹哄哄的,薛花花怕东东他们凑太近被开水烫着,扯着嗓门喊了几声,风大口大口往嘴里灌,冻得她牙齿打颤,喊了好几声,小路上孙桂仙吆喝着东东他们回来,东东走在最前,气冲冲的,看上去很不高兴,小明抄着手,脸色和东东差不多,她喊东东,“咋了,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两人抬头,见薛花花站在山坡边,嘴巴撅得更高了,孙桂仙站着没动,急忙推东东,“花花啊,东东他们遭人打了,你和他们说说,杀猪匠来了,我还烧着开水呢。”

“好,你去忙吧。”薛花花和孙桂仙说了句,待两人走近了,问他们怎么回事,东东先说,“还不是宝妹她们,明明我们玩得好好的,她们硬要跑过来一起玩,我们不想和她们玩,就打起来了。”

薛花花发现东东脸上有抓痕,小明衣服也破了口气,以她对两人的了解,打架输了是不会回来的,肯定把对方打得很惨,害怕她们大人来先跑回来了,孙桂仙问他们具体的前因后果,东东抬眼,没吭声,小明犹豫了下,说道,“宝妹说今年的猪头都是她们的,凭什么啊,猪头是生产队的,队长说分给谁就分给谁,宝妹就骂我们是猪头,我抓了把雪就扔她,明明打到她肚子,她硬说砸着她眼睛了,东哥气不过,扑过去跟她们干了架”

宝妹是刘华仙孙女,恃宠而骄惯了,村里的孩子嫌她们是隔壁生产队的,不爱跟她们玩,今天宝妹不知发什么疯,死活要往他们跟前凑。

薛花花问西西去哪儿了,东东不高兴地撇嘴,“去卢家了,妈和小姑她们也去了。”

“宝妹真伤着眼睛了?”薛花花又问,东东不满地瞪大眼,“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她说谎的,想讹诈我们。”

薛花花让他们去灶房拿板凳坐着烤会火,具体啥情况等陆红英她们回来再说,她给小明理了理衣衫,拿针线出来给他把破洞的地方补上,小明老老实实坐着,再三保证说没有砸宝妹眼睛,是宝妹乱说的,薛花花点头,“没砸就没砸,有没有被吓着?”

哪儿会没吓着,宝妹捂着眼睛就嚷着要他们赔医药费,哭得惊天动地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宝妹眼睛真瞎了,他们得去坐牢,不坐牢的话就得挖个眼珠出来赔她,想想自己成了独眼龙就觉得恐怖。

两人不说话,俱搅着手指不看薛花花,薛花花很快缝好衣服,扯断线,收起针线篮子,继续扫院坝去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乖去角落拿了扫帚帮忙扫院坝,院坝里堆着厚厚的雪,薛花花用铲子铲进背篓,堆到外边倒到山坡下,两人力气小,捧了雪装在扫帚上往外边拖。

没多久,陆红英她们就回来了,李雪梅和赵彩芝跟在她身后,陆红英脸上挂着冷笑,冲东东吼,“以后再让你打人啊,遇到个厉害的了吧,人家激你两句就管不住脾气,不讹你讹谁啊,幸亏我们在,我们要不在,看谁管你。”

东东被骂得红了眼眶,拖着扫帚继续往外边走,李雪梅劝红英,“小孩子不都这样吗,你凶东东干什么啊,论动手还是小明先动手的呢。”要不是西西把宝妹的话套了出来,她们还不知是刘华仙搞的鬼,“估计刘华仙背后眼红你们家很久了,故意挑杀猪这天来事。”

“卢红波真是活该,等着吧,他下场跟他老娘差不多。”

薛花花问李雪梅到底怎么回事,李雪梅回答说,“英子奶奶死了,想着办丧事要花很多钱,刘华仙舍不得拿钱,想要两个猪头把丧事办了,害怕你不答应吧,怂恿宝妹和东东打架,宝妹受了伤你要赔医药费,到时候猪头是她的了,你还得上门给她干活。”生产队能弄猪头肉的就属薛花花最厉害,刘华仙既想要猪头,又想薛花花帮她干活,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也用不着打孩子的主意吧。”

“谁知道呢?”陆红英冷哼了声,作势朝东东比划了个拳头,吓得东东身子抖了抖才作罢,“以后人家激你你就激回去,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啊?”

东东想摇头,但想到陆红英认识他老师,索性继续闷头不说话。

经过这件事,薛花花叫东东以后见着她们走远点,别打交道,东东不爽,“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为啥看着她要绕道走?该绕道也是她绕道。”想想在竹林里,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尴尬恐惧,东东算是记恨上宝妹了,等明年,明年陆红英她们读书去了,他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小孩子天天打架斗殴,大人们习以为常了,小孩子忘性大,打架没多久又亲密无间了,但像刘华仙这样的还真是少见,这令许多人嗤之以鼻,陆建国答应给她的猪头也不给了,丧事的席面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他不喜欢背后使坏的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卢家在生产队也没脸面了。

刘华仙知道自己把陆建国得罪了,尤其近几年陆建国在外边名声越来越响亮,她大哥都要巴结他,她笑眯眯去找了陆建国两回,陆建国态度敷衍,爱搭理不搭理的,刘华仙心里没底,最后拿钱给她婆婆买了口棺材,席面简单,也不算多丢脸。

卢红波老娘死后,生产队都在议论卢家的事,卢家就剩下卢红波,他拿刘华仙没办法,将来的日子不知会多凄惨,有人问陆红英知不知道英子的下落,毕竟就她和英子走得近,询问的人多了,陆红英脸色极为不好看,不知为什么,薛花花觉得陆红英性格变得火爆了许多,对她和赵彩芝还好,对陆德文他们,常常扯着喉咙骂,有点更年期提前似的。

她私底下问陆明文,“红英学校和你离得近,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学校的事?”陆红英从来报喜不报忧的,她担心陆红英遇到麻烦不肯和家里说。

陆明文搓草绳,闻言吃惊地抬起头,手里动作跟着停了,斟酌道,“说过些,没什么特别的啊,妈,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妹对我们很凶?”昨天他去知青房补墙,刘萌萌问他学校的事他多说了两句,陆红英从旁边经过,骂他狗改不了吃屎,到处勾引人,说话的语气,眼神,吓得他半夜都惊醒了两三次呢。

“你和德文是不是做错啥事了?”

“没吧。”陆明文皱着眉细细想,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他们宿舍有个男生喜欢陆红英,托他给陆红英送围巾,结果被陆红英骂得狗血淋头的,以致于后来再有人找他帮忙,他说什么都不忙,陆红英凶起来不是吓唬人的,他和薛花花说,“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她没必要生气吧?”

薛花花好几次想问问陆红英,奈何陆红英像早已察觉似的,不等她开口就东拉西扯扯其他的,直到他们返校,薛花花也没问出啥事,只叮嘱陆德文和陆明文多照顾陆红英点,怎么说红英是女孩子,做哥哥的不给她撑腰怎么行。

送走陆红英她们,赵彩芝也差不多快开学了,她单独去学校陆红英不放心,托陆明照顾西西和东东两天,她送赵彩芝到了学校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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