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多嘴鹦哥

本该是最好的年华，偏偏经历了那些，若姓顾的一家从来没有搬来三丘，一切本该刚好。　　　　“大伯，您为什么要娶顾月如？”从他的话语中，她能感觉到他还爱着林宛清，而且分明是瞧不起顾家的，可为什么他后来还是娶了顾月如……在姨妈离世后的第二年。简兮很难相信他对顾月如有爱，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是你爸他这些年不回来的原因，小兮你应该也知道，他跟你爷爷意见不合，甚至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简兮点头。　　　　“从柏之所以生你爷爷的气，是因为他不光逼着我娶顾月如，而且还逼着他跟黍家女儿谈恋爱，你爷爷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但有一点不好，当年他自己欠下的人情债，却要拿儿子们的婚姻大事来做抵，人越老越固执根本听不得劝，很是霸道。宛清虽早早离我而去却也给简家留下了后，娶妻对我而言不过是变相的给硕人找个保姆，娶与不娶、娶的是何人，在我这里都无所谓。可从柏跟我不一样，方思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至今都走不出来，他曾说他这辈子都不愿再结婚，我明白，他不想让晚晚受半点委屈。可你猜你爷爷是怎么做的，在晚晚八岁生日那天，他将晚晚送去了硕人房里，让硕人陪她玩，又找人将你爸爸敲晕，塞进了黍苗儿的房间里。所幸黍家姑娘与顾月华不同，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她也有她的原则……只是无奈你爷爷与黍家长辈一心想撮合他们。她想办法将你爸爸唤醒，你爸就跑了出来，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简兮起身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边：“说了这么久的话，您先润润嗓子。”　　　　简从文笑了：“简兮，从前我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更没想到方思当年生下的竟是双胞胎，直到你十岁那年，顾月如去你家带话给从柏，顺便带回了一张你满岁时的照片，我才恍然一惊，原来是你姥姥为了留个念想，私自将你带走了。如果当年晚晚没有失踪，她该跟你一样，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简兮推了推眼睛：“大伯，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看来这个人是我认识的，你说。”　　　　“之前听表哥偶然提起一个人，他叫陈无衣，我听表哥说他是私生子从小被家人丢在这里，姐姐失踪后不久他也跟着不见了……您了解这个孩子吗？当初，他是怎么失踪的？”　　　　“硕人告诉你的？”　　　　“表哥还说姐姐小时候很喜欢陈无衣。”　　　　“他提起无衣那孩子时，心里应该也是不痛快的。小兮，虽然硕人是我的孩子，但我是向着你的，我要提醒你，以后不要离他太近，我不瞒你，硕人他……”简从文脸色一瞬变得很难看，“这个逆子，小时候曾对晚晚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大伯也觉得难以启齿……如今虽然都长大了，但也最好少跟他接触，他的心思连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时都猜不透，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晚晚，如果是他非要提起，就尽量避过这个话题。”　　　　“大伯……不好的事，是指什么？”　　　　“我生了个怪物，要了宛清命的怪物，我没想到你爸他还会放心让你来，他明知这逆子对晚晚……总之小兮，大伯一定会保护好你。”　　　　简兮手心攥出了汗，心里闷闷的感觉很不舒服，她紧了紧手心：“大伯觉得不能开口就别说了，我不问了。”　　　　“小兮，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将从前的一些事告诉你，以我对从柏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亲口跟你说这些，你放心，只要大伯还在，这里谁都不能伤害你，等参加完硕人的婚礼，你就离开，以后都别再回来了。”　　　　“大伯，昨晚您也看见了，我男朋友就在我身边，他是跟着我一起来的，等表哥婚礼结束，我们立刻就走。”　　　　“那就好，那就好。”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晚晚小时候，的却很喜欢和无衣一起玩，无衣的事，不是大伯不想说，大伯也实在没有办法，当初动用了关系也查不出他的身份。据陈家阿伯说，无衣是他27年前在山沟沟里捡回来的。可怜这孩子生来被家人抛弃，人性凉薄如斯，这孩子命不好……也怪老天太残忍。陈家阿伯本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虽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总之生前就嘴严的紧，如今他去世这么多年，线索已经断了，有些事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大伯纵使有心却也无力，小兮，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果无衣能活着最好，若他已经死了……我们也只能道一句可惜。”　　　　陈无衣，陈无衣……　　　　她紧攥的手指缓缓张开，刚才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很难受。　　　　可奇怪的是，就这么想着他的名字，心里反而多了丝异样，就好像阳光钻进了心里，暖和又心安，甚至，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简从文话里话外都有些闪躲，避重就轻的跟她谈起这些，细想之下，无非是为了打消她对往事的执着。当他说起关缁衣的时候，她故意装作不在乎，他给她的感觉也并不怎么好，他们明明算得上是朋友，可他眼中却没有多少情绪，神情虽有动容，可眼神未免过于冷淡，可见他心里未见得有多在乎关缁衣的死活。他说起简硕人的时候，简硕人从前对简晚究竟做了什么，他只字未提半句不肯多说，表面上是为她好，又何尝不是在吓唬她，让她不敢靠近简硕人，对简硕人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维护？　　　　人性凉薄，凉薄的究竟是谁？　　　　他话里掺了假，让她很难相信。　　　　简兮拿起面前的相册，笑意浅浅：“大伯，关砚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我跟他说好在屋里等他，就他那黏人的性子，如果回来看不到我又该乱发脾气了。相册我先拿走了，我回屋等他，就不打扰您了。”　　　　“小儿女情态，年轻就是好。快回去吧。”　　　　简兮想，对于关家后来的动态，顾月华最后去了哪儿以及陈无衣的失踪与来历，明显有人比她更关心。他越是表现的不在乎其实心里越在乎。　　　　她捏紧相册迈步出门。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她会查个清楚。　　　　至于调查方向……爸他当年会离开三丘应该也不止像简从文说的那么简单，她总觉得另有原因。　　　　“宛清，别走，过来陪我玩啊！”　　　　简兮驻足，被小绿尖尖的嗓音打断思路……　　　　她朝它走近，周围散着冷气。　　　　小绿警惕性极强，它缩了缩脖子，尖叫一声，将自己塞进角落里：“苗儿救我，宛清又来拔我毛了，苗儿快来苗儿快来！”　　　　简兮停步，仰头看它。　　　　她勾了勾唇角，夹着相册举起相机将它纳入镜头里，你这多嘴鹦哥。　　　　倒真叫她想起一个人来，简从文刚刚提过，苗儿，黍苗儿？　　　　或许，她该去找找黍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