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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后头这番话,贾赦忽的收了笑容,正色道:“前朝之事,妇道人家还是莫插手得好。”

贾母被狠狠的一噎,好悬没直接背过气去,又想上前索性掐死这个混账东西,偏有心无力只能任由珍珠帮她拍背顺气,足足小半刻钟才勉强缓了过来。

见她这般,贾赦倒是不催促,只叫丫鬟上茶水上点心。如今天气热得很,在外头跑了一圈,回到府上连口茶都没喝,好悬没折腾死他。

等贾母缓过气定睛一看,又差点儿没气死过去,好在她这会儿也意识到了,怕是贾赦入宫绝对是有好事。

当下,贾母再度开口,却绝口不提入宫一事,而是希望贾赦能替贾政走动一番,并非是为了晋升,仅仅是想给贾政洗白。天打雷劈这种事情,哪怕证据全无,名声也要毁了,更别提当时贾赦在荣禧堂的那番话早已经由府上下人传扬出去了,就算事后贾母想压都没了法子。

就如今这般,也只能由所谓的“受害者”出面替贾政说情,就算一时半会儿起不了效果,等时间一久,外人见他俩兄友弟恭的,事儿也就慢慢的散了。

贾赦一面喝着茶一面吃着点心,还真别说,荣庆堂旁的不成,茶水点心那就一个赞呢。等他吃饱喝足了,正好贾母也说完了,这才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手,笑着道:“老太太先别急着替二弟操心,咱们先来说说分家的事儿?要是老太太您还是不愿意,那我就只能请祖父母过来找您谈心了。”

分家!!!

谈心!!!

贾母被气得一个倒仰,若非一旁的珍珠扶得快,只怕就算是有椅背挡着,贾母都能摔出去。自然,贾母本人也被唬了一大跳,惊怒之下直接抓起一旁的茶盏砸了贾赦一头。

茶盏本就是朝着贾赦飞去的,偏贾赦还故意不躲开,任由茶盏擦着额头飞到了身后,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哎哟!哎哟!还傻愣着作甚?赶紧拿着帖子去太医院,叫太医赶紧过来,本老爷被老太太砸了个头破血流,来晚了人就没了……哎哟!!”

贾赦捂着额头怪声叫着,贾母原就气得厉害,见他这般做派更是抖成了梭子,有心叫人拦下去太医院的人,偏胸口堵得慌,愣是有好半响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只能憋屈的看着贾赦在自个儿跟前演戏。

太医还没赶来,贾政先来了。

急急的赶到荣庆堂,贾政第一眼就看到气得快要中风的贾母,再一眼则是看到捂着额头不停怪叫着要太医的贾赦,登时一个头有两个大,只恨不得自己没这么丢人的母亲和长兄。

又听贾母缓过来痛斥道:“贾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贾赦不叫了,只露出迷之微笑:“您说呢?您眼里没我这个儿子也就罢了,可您眼里有祖父祖母吗?她老人家可说了,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见状,贾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就算他并不聪明,也看出来贾母奈何不了贾赦,不由的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心里更是烦躁不已。其实,贾政自认为对老大没有任何想法,嫡亲的兄弟二人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还不都是因着老太太可劲儿的偏心眼儿,不停的给他灌输一些老大不孝不敬的话,这才在不知不觉中将大房得罪了个彻底。

会走到这一步,都是老太太害的!!

贾母并没有注意到贾政此时的神情,她只顾着跟贾赦置气去了。偏贾赦懒得听她说那些老黄历,见贾政过来了,当下就借口说要为圣人办事,拂袖离开。至于身后贾母的破口大骂,则完全没被他放在心上。

回了东院,贾赦第一时间从拔步床的暗格里头取出了一支录音笔。

这是先前升级时抽取的两个福袋其中之一的礼物,另外一个当然就是派上了大用途的接闪杆了。在最初,他还嫌弃这俩东西,事后想想,虽说不值甚么钱,于他而言却是当下最为实用的好东西。

拿出录音笔,贾赦回忆着老国公说话的口气声音,模仿着录了几段内容,试听了一下觉得效果挺不错的,就将录音笔揣在怀里,坐等夜晚的到来。

入夜,贾赦偷偷的溜去了梨香院,点击播放,趁着前头刻意留出来的空白时间将录音笔藏在了窗台底下的缝隙之中,又寻了个偏僻之处躲好,等待好戏开场。

几乎是贾赦刚躲好,“老国公”的声音就在这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

王夫人这会儿都已经褪了外裳准备歇下了,乍然听到这声儿,登时愣住了。她嫁进门时,老国公已然故去,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到这事儿上,因此在短暂的愣神后,还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刚想要开口唤丫鬟去院子里瞧瞧,就看到贾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整个人炸毛般的跳了起来,厉声唤人彻查!

查甚么?怎么查?

声音听着仿佛是从窗台底下传来的,可一看便知底下没藏着人,院子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小丫鬟们听着声音站在倒座房前,满脸恐惧的挤成一团,没一个敢上前细看的。

贾政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偏“老国公”还在说,一直在说,字字句句都是在数落他,足足训斥了半刻钟,才没了声音。

彼时,王夫人也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就算她从未听过“老国公”的声音,可那训孙子一般的语气,还有说出来的内容,更别提贾政还是一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惊悚模样,她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一等声音停下,王夫人急急的开口问道:“老爷……”

“走!走!立刻去荣庆堂,我要去找母亲!”贾政连外裳都没穿,鞋子都只穿了一半,就跟个没头苍蝇一般直愣愣的往外冲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见主子慌乱成这般,底下的丫鬟婆子哪里还能镇定下来?忙急吼吼的跟了出去,就连王夫人也被两个丫鬟架着跑了出去。

只眨眼功夫,梨香院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不多会儿,贾赦从暗处走了出来,从窗台底下取回了录音笔,慢吞吞的离开梨香院往荣庆堂而去。

此时的荣庆堂里,贾政正跪下来哭着将这事儿说给贾母听,二十多岁的人了,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不单哭诉,他还可劲儿的磕头苦苦哀求贾母:“……儿子求您了,求求您就允了大哥分家罢!儿子已经没活路了,祖父他……母亲,母亲求求您了,您就当是可怜可怜儿子,分家罢!!”

“住嘴!”贾母满脸的怒容。

她先前都已经歇下了,结果却被一群大喊大叫的人吵醒,当时她就觉得不妙,等起身听完了贾政的哭诉后,更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

不等贾母说服自己这事儿全都是贾政臆想出来的,王夫人也跟着跪下来苦苦哀求,还说甚么整个梨香院的人都听到了,的确是老国公,叫府上的人别太过分,那么刻薄老大就不怕遭报应?之前是念在血脉的份上只劈了荣禧堂的百年老树,下回可没那么轻松了,叫他们看着办。

王夫人吓疯了,就算一开始不像贾政那么惊恐,如今仔细想想却是一阵阵的后怕。

人能跟鬼神作对吗?尤其那还是自家的老祖宗啊!再一个,老国公说的分家法子居然还跟贾赦完全一样,叫二房继承爵位宅邸祭田,叫大房得公中九成家产,还道贾母的陪嫁私房全由她自行处置,祖宗绝不会多言……

这条件多好呢,怎么就非不同意呢?王夫人是连惊带吓又带着一份怨恨,这要是早早的顺从了贾赦的意思,不就甚么事儿都没了?都说老太太偏疼二房,哪里就偏疼?真要是偏疼的话,就该一口答应下来,至于缺的那两成家产,大不了回头从贾母的嫁妆私房里贴补呗,何至于闹成如今这般?

想到这里,王夫人不禁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老太太!这些事儿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而且,这些话也不止老爷跟我听到了,梨香院上上下下二三十号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的。老太太,老太太您就应了罢!”

“住嘴!住嘴!!”

贾母心里也慌,可她不敢相信。如今这事儿是真的,那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徐氏那死老婆子活着的时候没少蹉跎她,这都死了那么多年还不安宁?两代国公爷会不会排着队来找她谈心?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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