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程苏能与魏年成为好友只要知道魏年的性情就明白程苏是何等要面子的人了。
何况,就是不要面子的人,自己的妻子这么无缘无故的来朋友家大闹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那也受不了啊!程苏气的,脸都白了指着地上坐着撒泼的女人怒吼,“今天我就去给姑妈赔礼请罪,姑妈姑丈要打要杀都由他们我是再不会与你过日子的!你要和离,我就写休书!要离婚,现在就去民政局!”
程太太一听这话那哭唱嘎然而止而后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目光的心虚一闪而过,猝不及防一跃而起兜头就往墙上撞去。要不是陈萱种地出身,反应灵敏一下子拽住程太太就程太太今天这劲头儿非得出事不可。
魏年也吓坏了,当既立断不敢让这夫妻俩都在他家了,生怕程苏再放几句狠话,程太太有个好歹,连说带劝的拽着程苏出去了,临出门前,还给陈萱个眼色。程苏一走,程太太越发闭眼大哭,“我不活啦,我不活啦!”陈萱让三舅爷先把大门插上,省得邻里探头探脑的过来看热闹。
陈萱也不想理程太太,就刚程太太说的,那叫什么话。不过,程苏帮过魏家不少忙,先前陆家同魏银提亲,魏银不乐意,陆三在外头有人的事就是程苏帮着打听出来的。后来,帽子店在报纸上做广告,虽然效果不大,程苏给的价格可是很实惠的。还有印月历牌,也是程苏帮着牵线联系的印厂。陈萱主要是看程苏的面子,望着程苏一走就消停许多,只是坐地上嚎哭的程太太,陈萱朝三舅爷摆摆手,示意三舅爷不要理,陈萱也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坐地炮这类人,程苏魏年可能见得少,陈萱自乡下长大,简直家常便饭。这类女人,不能理她,而且,人越是多,她就越不讲理。反是没人理,没人看她们坐地嚎哭,她自己觉着没趣,也就不闹腾了。
果然,陈萱三舅爷各自做事去了,魏年早拽着程苏走了,程太太嚎的嗓子发干,没有观众,也就抽抽咽咽的不嚎了。
陈萱听她不嚎了,这才出来,心里已经想好主意,板着脸问她,“你刚也见我家阿年哥了,我家阿年哥,长得就比程兄弟好,会两国洋话,生意做的呱呱叫。你怎么没来由的就胡说八道啊,我看你非得叫程兄弟休了,你才痛快!”
程太太当下泪眼一瞪,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跟陈萱干一架。陈萱心里其实有些怵泼妇,陈萱是那样一等老实人,以前在村里,她就觉着坐地炮最不好惹。如今却是强撑着,不想吃这无妄之灾的亏,陈萱把先前在屋里想的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要把今天你说的这话跟你婆家学学,你看你公婆会不会偏着你。程兄弟的朋友都叫你得罪光了!”
程太太站陈萱跟前,抬着下巴,咬牙切齿,“你干嘛要给我家男人送年礼!还写小纸条!”
“我家阿年哥和程兄弟是朋友,过年朋友难道不走动年礼,我跟阿年哥是夫妻,当然要一起送了。那也不叫小纸条,那是过年的贺卡!是阿年哥说着,我写的。你们成亲时喝的交杯酒,还是我跟阿年哥送的洋酒哪!你们成亲,我还去了。当时看你低头坐着,不像这么泼的人啊!你怎么这样啊!”陈萱经过两年历练,现在还时常去帽子店张罗生意,口才好了不只一星半点儿。别看程太太擅坐地泡,可讲理她讲不过陈萱,程太太愈发苦大仇深,“我家男人,在家好不好就要夸你这里好那里好,我就是过来瞧瞧,你哪里好!”说着上下打量陈萱一番,陈萱也没穿什么特别的衣裳,今天逛庙会,就是一身红底暗花的棉旗袍,剪着时下流行的齐耳短发,因陈萱头发厚实,这短发是削薄了的,衬着陈萱高挑的身材,很有几分端庄大方。就是程太太,也不得不承认,人家陈萱是比她好看。程太太却是不服气,尤其,陈萱眉毛修的细细,画的长长,嘴巴搽的红红的,手指甲上也是红红的,程太太冷哼一声,“狐狸精!”
陈萱有些生气,说她一句,“你说这样的气话,有什么用。你无非是想程兄弟跟你好好过日子,可你越是这样,他离你越远。你还要撞墙寻死,你就是今天咣当撞死了,他无非就是内疚伤心两三年,以后照样娶媳妇生娃过日子。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过不好日子,到底是旁人的缘故,还是你自己的缘故。你要还明一点事理,就进屋来,自己洗把脸,咱们好生说说话。”说完,陈萱也不理程太太,自己扭身摔帘子回屋去了。
程太太在外头站了半晌,灰头土脸的也跟着陈萱进了屋。外间儿洗脸盆洗脸架一应俱全,边儿上有水缸,一张矮脚长桌上,放着四个大红色的暖水瓶,程太太自己兑了温水,洗过脸,才进去的,进去后还要输人不输阵的说一句,“我可不是怕了你。”
“我怕你成不成。”陈萱把梳子镜子给她,程太太自己把头发挽起来,陈萱不忘说一句,“刚刚你那样儿,真像个疯子。”
程太太气的脸都黑了,两手握拳似要跟陈萱打架,想了一会儿,还是先把梳子镜子还给陈萱,再冷哼一声。陈萱把梳子镜子放梳妆台上归置好,直视着程太太的眼睛,一五一十的道,“你们还没成亲前,程兄弟去找我家阿年哥吃饭,说起要成亲的事,眉飞色舞的,期待的不得了。”
听到这话,程太太不由目露苦涩,陈萱问她,“就是你们成亲时,我跟阿年哥也去了,那会儿,程兄弟还欢天喜地的,这才多会儿日子,你们咋就过成这样了?”
程太太由悲转怒,瞪陈萱,“还不是因为你!”其实,泼妇也有泼妇的好处,泼妇一般心里不存事儿,有啥说啥,程太太一腔怒意兜头就往陈萱身上来了,怒道,“开始我们也挺好,就因着你,我家那个,成天介在家说你,会洋文、明事理、人又聪明、又贤惠,说得我好像笨蛋一样。我不就没念过书吗?不就是不像你这样描眉画脸的会打扮吗?难道我不通情理,还是没伺候好他!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是怎么个好法!”程太太恶狠狠的,说到痛处恨不能与陈萱撕扯着打一架。
“那你看到了。”
“看到了!”程太太冷哼一声。
陈萱问她,“你扪心自问,我这个人可得罪过你?”
程太太虽是个泼妇,倒还不是个疯子,何况,因为陈萱看起来不大好惹的模样,程太太只得没理强说理的来一句,“可就因着你,把我比得没半点儿好!”瞥陈萱一眼,“不就是会打扮么?”
陈萱下炕,从抽屉里把自己放化妆品的箱子拿出来,先挖了块雪花膏搽程太太脸上。陈萱给程太太抹开雪花膏,程太太嗷嗷叫,“你干嘛!”
“别说话。”陈萱说一声。
抹好雪花膏,让程太太闭眼,之后,酒精棉在程太太杂乱的眉毛上一擦,拿出修眉刀给程太太把眉毛修成现在最流行的细细弯弯的模样,再用眉笔描画的修长婉转,又上了一层香粉,还有刚刚新出的,尚没有流行开来的眼影,陈萱正好在程太太脸上试了试,给她画了眼线,把睫毛刷过睫毛膏,最后开始给程太太修指甲,一层除皮油,一层洁甲油,一层美指油。
弄过这一套,陈萱拿镜子给程太太照了照,程太太慌的脸都红了,连忙道,“怎么像个妖怪?”
“妖怪?”陈萱定定的看向她,程太太不得不改口,“好吧,比妖怪还是强些的。”
“不,就是妖怪,狐狸精。”陈萱学着程太太刚刚说她的话。
程太太气的,硬是没发作,因为光顾着看镜子中的自己了。陈萱把镜子放下,待美指油晾干,陈萱叫着程太太起身,刚她来院里就是随地一坐,衣裳都坐脏了。陈萱拿着扫炕的扫帚给她扫着身后的裙袄,说她,“亏得我们院子没水,要不你这坐一屁股泥,我都不能叫你进屋。”
程太太不占理,只好任陈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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