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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说带着丈夫儿子回乡下一时也走不了,老铺的账那里倒好说李掌柜多少年的老人儿了,账目一向清楚就是烟馆的烂账比较麻烦,好在有魏年,烟馆的账,是魏年过去给结的。

可这铺子盘出去,也不是你说盘人家立刻就有人接手的。老铺那里,李掌柜劝魏年把铺子接下来倒不单是为了这是老太爷留下的生意李掌柜说的实诚,“铺子里这些伙计,都是咱老家的孩儿这铺子一旦盘出去我这里倒好,这些年总有些个积攒,可他们就要回老家种地了。”

李氏也是想魏年接手老铺的李氏说,“咱们不是外人我宁可是二叔把铺子盘下不为别个这是太爷传下的基业。纵是你大哥无德二叔经营也好。”

魏年虽说血冷一些,可该尽的兄弟间的义务,他是尽到的。他大哥出去找女人,他劝过,他是做弟弟的,大家都娶媳妇有孩子成有立业的成年人了,他做弟弟的,总不能为这事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跟他大哥说,你别嫖了,好生过日子吧。魏年真不是那样的性子,魏年向来是,明白人不用劝也明白,糊涂人再劝也是糊涂。他大哥这样儿,魏年也没法儿。不过,魏年能做的都做了,对于这铺子,魏年想了想,道,“既然大嫂这样说,如今咱们就把契立了。以后大哥戒了烟想回来,这铺子这会儿我买多少钱,大哥可原价买回。”还是要替他大哥说话,“浪子回头金不换,许多事,我怕大嫂你糟心,没跟你说。傅掌柜前些日子就来北京城找营生,大哥不算糊涂,没把傅掌柜弄铺子里来。大嫂就看着杰哥儿明哥儿吧。”

李氏道,“二叔说的是。”

既如此,魏年出钱把铺子盘下来,除去铺子里欠的货款,还有烟馆里的钱,余下一千大洋。魏时没脸要这钱,说是给老太太养老的。魏年私下同李氏商量了,又帮着置了一处宅子。李氏惭愧道,“若非有二叔你们帮衬,我们这日子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魏年道,“大哥戒了烟,要是明白了,大嫂就跟他回来。咱们一家子在北京,总有个照应。”

“我知道。”李氏虽柔顺,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二房真是在要紧时候帮她这一把,李氏却不是心安理得就受二房这些好处的性子,李氏道,“这两处宅子,都有劳二叔和婶子照料了,宅子的租金就给云姐儿交学费,平时花用。二叔不必替我留着,那样我就太愧的慌了。”

“都听大嫂的。”魏年并没客套。还有置宅子剩下的二百大洋,魏年打算给大嫂的。李氏道,“我这里还有五块大洋,二叔不用给我钱,现在钱多了不是好事。这些钱留着做云姐儿的花销吧,还有老太太那里,我们一回乡下,怕是不能尽孝了。”

处理完这些事,李氏就带着丈夫儿子回了乡。

魏老太太很是为大儿子这一房流了些眼泪,好在陈萱劝着魏老太太,又跟老太太商量着给云姐儿收拾屋子,要按老太太的意思,俩孙女都跟她住就是了。可现在住洋房,不比以前的大炕。炕多大啊,那一条大炕,睡五六个人都睡得开。如今魏老太太屋里的床,原本是床垫,魏老太太睡不惯,嫌太软,硬是把床垫换成硬板床,铺上褥子,她老人家才觉着舒坦。其实,她老人家是想儿子给她盘条炕的,奈何魏年不答应,说这是人家的房子,不能随便盘炕,于是,老太太只得睡床啦。这床也是一米八的大床,足够魏老太太和小丫头睡,可是再加上一个云姐儿就太挤了。

其实,房子里还有空房间,魏年是打算给侄女单独一间屋子的,云姐儿也十二岁了,大姑娘了。还是魏银说,让云姐儿跟她住,一则云姐儿自来跟魏银关系好,二来家里出这样的事,爸妈哥哥们都回乡下老家了,云姐儿心里没有不牵挂的,跟魏银一起住,魏银能宽慰一下云姐儿。

既如此,就让云姐儿跟魏银住的。

年前真是忙的没空多想魏时的事,王府井的铺子被魏年盘了下来,李掌柜和铺子里的伙计们都松了口气,过年的红包是没有了,可当月的工钱也是要发的,而且为了安抚人心,年礼与东单铺子都是一样的。还有陈萱魏银店里年下打折促销的活动,年下的红包、年礼,化妆品厂年下的出货以及过年的事宜,花边儿厂也是一样,尤其李氏一走,花边儿厂的事三人商量后提携了牛二嫂管理。除了厂子里的事,还有今年出孝,过年给亲戚朋友送年礼、拜年的事,这几年,魏年陈萱的交际愈广,要走动的人家自然越多。就是魏银,也有些自己的朋友过年要走动,三人忙的脚不沾地。

家里过年的吃食,都是老太太看着大妹刘嫂子准备的。

年前王二舅来北京的时候,大妹要跟着王二嫂回家过年的,刘嫂子不准备回去,说是怕回去小丫头没人看。当然,刘嫂子这话,魏老太太都说假。这年头儿,出来做工的女人家,在村儿里都不是太好过的人。刘嫂子是个寡妇,娘家婆家都一般,她现下在魏家,顿顿跟魏家人吃的一样,住的也干净讲究,而且每月还有工钱。出来的第一年,刘嫂子就不愿意回去,那会儿胆子小,不回怕婆家有话说。如今在外这几年,刘嫂子长了些见识,胆量也大了些,索性不回家过年,就留在主家过年,帮着主家料理家事。

魏年也挺乐意,还说过年给刘嫂子封个红包,毕竟年下事多,出门应酬走动,魏年喜欢带着妻女一起,这样一来,家里的活儿还是得陈萱魏银干。魏年此人,但凡能用钱省下这些杂务的时间,他是极愿意的。

魏年还托付了王二舅一番,他大哥说是回了乡下过日子,可大哥虽是在乡下出生的,却是少时就一家子来北京生活的,何时种过地?眼下这日子也不知该怎么过哪。王家人当真厚道人家,王二舅笑,“阿年你放心,我跟大哥都商量好了,过年叫外甥女儿、外甥女婿回家过年。他们这回老家,一些庄活家什怕是没置办下,没事儿,咱家都有。你只管放心吧,有我们哪。”

魏年还能说什么,只得把大哥一家托付给王家了。好在王家也不是外处,是李氏嫡嫡亲的舅家。等后来才知道,人王家真是帮了大忙,这个年李氏没去舅家过,就在自家乡下庄户老院儿过的,虽说东西都旧了,王家送些碗碟等当用的来,凑凑和和的,也过了个年。待第二年春种秋收,李氏虽说在乡下长大,舅家疼外甥女,她自幼没下过地。魏时更是不必说,这位刚戒完大烟瘾的先生,好容易保住了半条命,如今身体还在恢复中。话说回来,就是身子骨儿没事儿,他也不懂种田。魏杰魏明就更不必提了,都是王家人带着家伙什儿过来,管播种管秋收。

后来魏年得知此事都说,真是亲娘舅家。

陈萱说的更实在,“就是亲娘舅家,这么好的也不多见。”

当然,这是后话,暂可不提。

百姓家守孝便是一年。

出了第一年孝,走亲戚串门子嫁娶之事便不忌了。

魏年准备好好的过个年,对了,年前还要跟魏金结草莓的账。草莓的生意,魏年是这样跟魏金赵姐夫商议的,以前魏老太爷在时,自是魏老太爷说了算。如今分了家,魏年叫了魏银一起商量。魏银无所谓,当初她就投了一块大洋,这些年跟着分了不少钱。何况,近来化妆品生意火爆,魏银连银行贷款也早就还清了。如今这草莓生意,陈萱就是每天过去记录,其他都是魏金管着,无非就是卖的时候,魏年跟六国饭店签的合约。跟六国饭店,也时老客户了。

魏年想着,再按老爷子分股儿的办法不大好,与魏金说的,既是魏金在种,以后便是七三,魏金拿七,魏年魏银拿三。七三也只分三年,三年之后,这技术就归魏金了。

魏金自是喜不迭。

不过,魏金存了心眼儿,她悄悄同魏年魏银说了,这事儿不要说出去,对赵姐夫就说按以前的老例,魏金拿二。魏金道,“不是我有外心,自从咱爸去了,我家那老婆子就不安生。先前不给丰哥儿裕哥儿出学费,叫老爷子骂了一回,不敢再克扣。可其他的,一文钱不出。近来总跟我打听种草莓的事儿,你们姐夫是个没用的,给那老婆子哭一哭就没了主意。我得自己攒几个,万一以后有大用处哪。这钱,阿年你给我换成金子,我不用什么美金,不懂那玩意儿,还是金子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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