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在外边儿候了许久了?”
手肘搁在桌,聂如扇轻轻揉着太阳穴。她眼角挑斜眼看她,悠悠道。
没得吩咐楚翘不敢起身,站得规规矩矩地否认:“回娘娘。妾身刚过来,是妾身让娘娘久候了。”
紫金薰笼中溢出的香气在殿内萦绕,楚翘脑子格外清明。
“哦?”淡淡呷口茶,聂如扇不置可否。
像是无聊,她茶碗盖敲击着杯子的边沿。一下又一下,楚翘听着觉得像鼓擂在胸口一般,敲得她心绪不宁。
一直屈膝倾身,不过半会儿楚翘的腿就彻底酸软。
本来她刚才在外面就已经站立许久,进来又这么半蹲着,连个眨眼的功夫都没得歇。
她不由微微抬头去看,可聂如扇浑然不觉之态。仿佛她理当这样站着。
半晌,等聂如扇吃完半盏茶,终于注意到她后。
楚翘才硬着头皮道:“妾身确实来了有一阵。但娘娘为陛下、为后宫操劳,妾身不敢轻易搅扰,在外边等候是理所应当,所以才不提。”
听见这席话,聂贵妃终于慢慢站起身。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不远处那气质如兰的人,似笑非笑:“起来罢,赐坐。”
姿态优雅,语气不紧不慢,像已把一切都在掌握在手中。
楚翘口惶恐地谢过,身子趔趄两步才勉强站稳。
小心翼翼地往后旁边退去,她不留神就碰到了桌的青瓷茶盏。
杯子的滚烫将楚翘的手灼得一痛,她赶忙缩了回去,面色更加不好看。
她素来小心做人,自诩从未有什么把柄落,不怕被人诟病。唯有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却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昨夜宣帝刚在自己的霁月楼歇了,清晨聂贵妃就派人过来说要见她......
即使防范做得万全,楚翘依然明白世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她不敢细想,面强装镇定,实际背心已经冷汗涔涔。
那些小动作自然被尽收眼底,见她端坐在梨花木椅一动不动,聂如扇才继续发话,有些讥诮:“原是本宫不通事理,浪费才人一片苦心。”
唇边的笑意耐人寻味,她静静地看着下首的人的一举一动,如跳梁小丑般滑稽。
看到楚翘嘴唇嗫嚅像要说什么,聂如扇兀自打断:“小惩大诫,才人不必与本宫虚与委蛇,也不必自谦。本宫信你,这么做自然是有你的考量。”
缓步走下梯级。
茜色如意裙下,黄线绣的凤头履扎人眼。
牵起她的手,聂如扇似安抚般地轻轻拍她白皙细嫩的手背,轻笑着:“本宫知道你有想法,也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早被被人一眼看穿。”
“当然,也有行事稳妥的,可本宫常以为,与其一个死守,不如让多一个人知道。”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微微战栗。
“对陛下、对娘娘,妾身没有秘密。”楚翘抬起头,眼神清澈。但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不经意地流露着她的害怕。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聂如扇突然握着她的手腕,一把撩起她的袖子。
羊脂白玉一样的肌肤的确什么也没有。
她不以为意地一笑。坊间是有遮宫砂的秘法,仅用滚水才能洗去。端起早准备在旁边滚烫的清水,聂如扇作势就要浇去。
楚翘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见再也不能隐瞒下去,生出胆子大力挣脱后,顺势就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饶命?才人这话说得。”不屑地嗤笑一声,聂如扇见她这般也不再追到穷尽。
把烫手的茶盏放下,她打量着自己被烫得有些红得指腹,一面说:“本宫何曾要过谁的命,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啊。”
“本宫不过是想替才人试试水温,怎么才人就怕成这副样子?”徐徐倾身弯下腰,聂如扇挑起她的下巴,咄咄逼人,“难不成这滚水还有什么本宫不知道的妙用?”
本来没直接叫嬷嬷来验身子已是给足她极大的脸面。
一张极美艳的面庞逐渐向自己凑近,此时楚翘却觉得人比蛇蝎还要害怕。
“本宫还听闻每当陛下去才人处歇了一后,除了璃书那丫头,才人都是不准其他人进去伺候,所有物件也非要她经手才肯安心......”
“宫中的妃嫔,论怪癖和忌讳最多的,非才人莫属。想来长绘宫的贤妃娘娘,都比不楚才人这身架子吧?才人是陛下心尖儿的人,你这是要防谁呢?种种行径,又置本宫于何处?”
聂如扇握着她的手腕逐渐收紧,狠狠地拽了一下,掐得她生疼。楚翘连眉头都不敢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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