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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东嫂子,牛大婶拉着花椒出了热闹的集市往东边走去。她们还留了一大半蒸饼子在福满楼那里呢,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卖完了。    花椒还要添置些日常用品,牛大婶便带着她去了平日里相熟的几家。这些店铺平日里也多做些乡下小老百姓的生意,价格公道不说,便是铺子里的用品也更加实用些。    花椒给小景选了块亮蓝色的麻布,牛大婶看了直摇头。    “花椒,这麻布虽说便宜但是不经用啊,你还是选边上那个三棱布吧,价钱上差不了多少的。”    花椒一脸的懵逼,我不是因为麻布便宜才买的啊?这不是早前没穿越那会儿,麻布都是好东西吗?    扯了几尺三棱布,店家还多送了些布头,牛大婶也笑着替花椒应了,团了团全部塞进了花椒的包袱里。    眼看着该买的东西都买的七七八八了,花椒和牛大婶背着大包小包的又来到了福满楼。    福满楼的生意瞧着很不错。    花椒和牛大婶站在后门边上,牛大婶拽拽花椒的衣袖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花椒抿了抿唇,牛大婶的诸多维护让她觉得心里发酸。    明明只是走的近些的邻居而已,都能如此掏心掏肺。而花老头一家却......    跑堂的小二哥正忙得不可开交,此时见牛大婶拦了他下来问话也很是不耐烦。    “找谁呢?没看见咱们正忙着吗?”    “小二哥,帮咱喊一声二壮呗。”    小二哥听到二壮的名字神色一缓:“二壮哥啊...那你等着。”转身又进去了,不一会二壮就跟在他后面出来了。    “是我嫂子。”花椒隐约听到二壮对之前的小二哥说了一句,看着二壮过来往牛大婶身后隐了隐身形。    “二壮兄弟,咱们的蒸饼卖的咋样?”    “都卖完了,嫂子。”    “都卖完了啊!卖的啥价钱?客人吃着可好?”    “嫂子。”二壮往牛大婶身后瞅了两眼,“卖了这个数。”    二壮伸出一根手指,往牛大婶面前一晃。    “一钱?”牛大婶估摸着之前花椒拿出来的蒸饼得有百十来个,觉得能卖到一钱银子也算差不多了,毕竟福满楼按例还要抽掉两成。    二壮摇摇头:“一两银子。”    牛大婶一听,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怎么会这么多?”    其后的花椒也觉得不答应该,除非是遇到有钱的主了,说不得吃的高兴,便多给点也有可能。    果不然,二壮又隐讳的往花椒这边瞟了两眼,压低了声音和牛大婶说:“今儿咱们店里来了贵人,说是京城来的。吃了嫂子的饼觉得新鲜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吃,本来还想见见做饼的人哩,知道只是咱们店里寄卖的,便给了一两银子,说是全买了。让以后再有这类的新鲜吃食,他在咱们镇上的时候,只管往他那送。”    牛大婶听了更加心里不踏实了,一两银子,就这么点蒸饼就卖了一两银子,牛大婶总觉得跟做梦一样。回过头拉着花椒,满脸的不可思议。    花椒知道人家二壮早就看出来蒸饼是她做的了,便也不再遮掩。“还有店里的茶水费呢。”    “那倒不用了,客人另外给了打赏。再说了,咱们东家说了,还指望你下次有新鲜吃食再在咱么这里寄卖呢,不用分的这么清楚。”    花椒看了眼牛大婶,心说这样的事儿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毕竟这里的风俗人情和她前世不同不说,她还是个姑娘家,为了生计抛头露面已经是无奈之举,再要是......    “二壮啊,这可不成,一码归一码咱们说好了的。以后但凡我们有新鲜的吃食,第一个总是要想到你们福满楼的,这个你放心好了,毕竟咱们沾亲带故的,还指望你提携咱们呢。”    二壮见牛大婶和花椒执意,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引着她俩进了后门,“嫂子,我先带您去账房那里结钱。至于其他的,您可和咱们东家说去,我可做不了主。咱们东家是个大善人,您二位尽管放心好了。”    牛大婶之前见过几次福满楼的东家,知道这是实话,便也安心的扯着花椒跟在二壮的后面进了福满楼的后门。穿过一条小的回廊,看见一个小门,二壮立在门边掀起了帘子.    “嫂子,还有这位姑娘,请吧。”    花椒冲着二壮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二壮的人情。进了小门,眼前豁然开朗,福满楼的东家不愧是个有些墨水的乡绅,店里的铺陈简洁大方,看着就敞亮。    楼下也就摆了大约十来张桌子,这会儿都坐满了人。管事的这会儿正忙着,看见二壮过来,忙喊他过去帮忙。二壮忙将牛大婶和花椒带到柜台边,对着里面的老账房说:“赵先生,这便是寄卖蒸饼的人家,是我远方亲戚,这会儿过来结账了。”    老账房眯着眼睛,从算盘珠子上抬起眼睛,扫了眼牛大婶:“知道了。你自去忙吧。”    二壮又和牛大婶以及花椒告了罪,便一溜小跑着忙活去了。    老账房慢条斯理的又低下头去,牛大婶扯着花椒的手在边上紧紧地盯着他。好一会儿,老账房才从手边的钱箱里拿出一块银锭子,“一两银子。”    花椒抿了抿唇,轻轻的拽了拽牛大婶的袖子,摇了摇头。    “赵先生,二壮兄弟都给我说了,咱们虽是乡下人,但也知道客人的打赏识是客人的,咱们该给的还要给,这是规矩不是?不然下次,咱们都不好意思过来了。您说,是不?”    老账房掀了掀眼皮:“账上记得就是支一两,我这是按账本发钱。其他的,我不清楚。”    “那咋成呢?”牛大婶也颇有些为难,回过头来看了眼花椒。    “这是怎么了?”    这时楼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约摸五十岁上下,一身素雅的长衫,看着柜台边的牛大婶和花椒,皱了皱眉头。    牛大婶忙转过头,见是早前见过的福满楼东家,颇有些拘谨。福满楼的东家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他几个都穿的很是鲜亮,只其中一人穿着粗布的衣裳,面色沉静,与其他几人颇有些格格不入。    管事的看见这么几位下来,忙上前伺候,听到东家问话,忙上前回到:“这是早前拿了蒸饼过来寄卖的那位大嫂,后厨那里二壮的亲戚。”    “二少爷不是赏了一两银子吗?怎么嫌少?”    “哪里是嫌少,这可是嫌多。”管事的忙上前将刚才听二壮提到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是怕沾了咱们便宜?倒也是个识趣的。”东家一捋山羊胡,“随他们去吧。不然,她们可不安心。”    管事忙谄媚的回了句:“还是东家想的周到。”    福满楼的东家微微一笑,“其实,也是她们运气好,若不是霍家二少爷阔气,这饼子也不过还是值个几十文罢了。”    后面一个年轻人笑笑,“不过一两银子,倒值的刘叔说道?”看了眼身边的粗布男子:“左不过是图个新鲜,让人送回家去,想着家里祖母若知道是这镇上的吃食,说不得还肯赏脸吃上几口罢了。”    福满楼的东家一笑:“有些事,强求不得。二少爷,也别太较真了。\"    一行人边说,边走出了福满楼,花椒缩在牛大婶身后,头低垂着,这帮子人一看便是有些来头的,她可不想惹点什么麻烦。    候着账房称好了银角子,花椒捏着手里的银钱,一阵的雀跃。除了这八钱银子,还有早前在市场卖掉的八十几文,今儿个算是发了笔小横财了。    出了福满楼,左右看着无人,花椒摸出一块银角子飞快的塞到了牛大婶手里。“婶子万莫推辞,否则花椒以后再也不敢劳烦婶子的。”    牛大婶摸了摸手里的银角子,得约摸有三四钱的样子,哪里肯收。花椒推了半天,后来实在无法只得发了狠的说:“婶子看来是拿我当外人来着,如不是婶子,花椒哪里会把饼子放到福满楼寄卖,又哪里会拿到贵人的打赏。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婶子的功劳。便是在东婶子那里搭伙,也是婶子促成的。若是婶子再不肯收钱,我以后哪里还有脸劳烦婶子呢?”    牛大婶看着倔强的花椒叹了口气,慢慢的将银角子塞进了荷包里。“婶子只当帮你放着了,婶子待你和自家孩子并无两样,你也不必如此。”    花椒见牛大婶收了钱,脸上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颜,虽是有丑丑的布巾包着,依然很是晃眼。    花椒察觉到探究的眼神,下意识的一扭头,就看见之前福满楼见过的那个粗布男子,冷着脸,一双眼睛点漆一般的看了过来。    这个男人......瞧着也不是什么等闲人物。    花椒忙垂下头脸,抓住牛大婶的手往早前与车把式约好的地点走去。身后的背篓里除了买给小景的蓝布,还有在集市上买的一些香料,以及满满一大包的番椒。    这会儿大家还不习惯吃辣椒,这种从外海运过来的番椒也不过是作为添头罢了,花椒没花什么钱倒是买了不少。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车把式已经等在那里了。牛大婶和花椒赶忙上前找了位子坐下,花椒怀里揣着银钱,手里紧紧抱着塞的满满的背篓,心里踏实极了。    看着路边缓缓后退的树木房屋,花椒心里默默地寻思着,等回到家,再做些蒸饼,过几天镇上有集市再去卖一次。左右之前和东婶子说好了,和她搭伙儿,大家各自卖的吃食不同,倒也不用特别避讳。再从牛大婶家买些大白菜,先腌一点儿辣白菜,看看合不合众人的口味。若是成了,又能添些进项。    再过阵日子,估计便会有雨雪。家里的屋顶也不太牢靠了,早前花大山隔几年都会在秋天的时候,重新絮些麦秆稻草之类的,将屋顶修缮下,今年花大山夫妇两个走了,这屋顶就这么放着了。前些天下雨,花椒便见着有些阴水,只那会儿竟琢磨怎么填饱肚皮了,也没心思管它。    这会儿既然手里有了一点儿小钱,还是要请牛大叔和边上的三根叔帮忙,把屋顶重新整了。不然缝到大雪,要是屋顶塌了,可就  不妥了。    回到牛家村时,日头已经西斜。下了牛车,背着沉重的背篓,看着路口牵着手的花枝和小景,花椒笑了。    她可没有什么米国时间伤春悲秋,她还有两个弟妹要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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