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三家的看见花椒下意识的就想转身就走，无奈却被花椒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衣袖。挣了几下见挣不脱，便讪笑着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花椒啊！怎的了？” 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看了看霍流景，黑豆眼里闪过精光。 花椒这会子哪里有功夫与她假客套，心里早已恨不得生撕了她：“三奶奶，花枝呢？” 牛老三家的顿时一僵，气急败坏的说道:“花枝？别给我提花枝，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片子，活该她一辈子穷命！” 不忿的回过头看见花椒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又翻了个白眼:“快别瞪我了，你家二丫这会儿应该都回到村里了。” 花椒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上前一步紧紧拽着牛老三家的衣袖：“不是你带她出来的吗？怎么她会一个人回去？村里可是有人看见了，你可别想赖！” “谁赖了？哪个天杀的扯老婆舌的在背后瞎白话！”牛老三家狠狠呸了一口，斜着眼睛剜了花椒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不错，花枝是和我一块儿走的。可是，她这会子可没有和我在一起。” 花椒长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贼婆娘看着不慌不忙的，可别是有什么后着。 “三奶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奶已经在村长面前把你们之前商议好的事情倒了出来，你还是别藏着掖着了。”花椒语气略显阴戾的说:“今儿个要是找着了花枝还好说，要是找不着......豁出这条命去，我也不会让你们安生。” 牛老三家的被花枝话语里的阴狠吓的倒退了一步，印象里，这个丫头性子温和，从来都是见面三分笑的样子，不像是这样的泼辣货啊？只是又想到自己也没干下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儿来，不过是顺着花老娘的意思给两边牵了个线，搭了个桥，有啥好怕的？ 说不得花椒知道真相后，感激她还来不及呢！ 正在这时，前边停着的一艘客船上下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四处寻摸了半天才看到周老三家的。 “我说，周嫂子，怎的赏钱是不想要了吗？还要劳烦咱们大爷使唤我送出来！\" 说完也不等周老三家的回话，将手里的荷包径直往她手里一塞，转身走了。不是人家没看出来有问题，可是......关他什么事儿呢？ 花椒见状心神欲裂，以为花枝已经被周老三家的给卖了，当下扯着周老三家的就往那个送钱的人追去。周老三家的被她薅的生疼，不耐烦的骂道：\"花椒，你放开我。你妹子这会儿根本不在这里。” 花椒以为是她浑说，哪里肯放开,惹的周老三家的拼命地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码头的许多人便把手笼在了袍袖里，三五个围作一处儿看着热闹，这明显是那婆娘犯了事被人家苦主追上门好么。 “杀人了，出人命了！”牛老三家的见花椒实在难缠，索性趁她不注意，一个屁股蹲就坐到了地上。 “花椒，你个小蹄子，都说了你家二丫不在这里，你怎的便就不相信呢？” 花椒喘着气，又将牛老三家的拽了起来。看着之前那人越走越远，急的不行。 “说，到底将我家花枝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在那艘船上？” 正各种闹腾的牛老三家的这会儿突然蔫了下来，看着对面的男人的眼神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冷。 牛老三家的咽了咽口水，“我都说了，花枝不在这啊！这是人家鲁大爷去跑货的商船，哪里来的你家妹子？你家妹子跟着镇上孙秀才家的小闺女回去了！” “什么？你说谁？哪个孙秀才家的小闺女？” 牛老三家的见花椒不再发疯，忙转过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嫌弃的瞪了花椒一眼。 “你说你这大姐儿，怎的听不懂人话呢？你家妹子是和我一块儿走得，可是这会儿真的不在这里。” “我奶说，你们不是准备把花枝卖给那个行商吗？” “卖什么卖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行商？什么行商？那是鲁大爷，说不得以后还是你们家亲戚呢？别一口一个行商的喊，忒不尊重人！” “我呸。这会儿还想要人家尊重他，他寻摸着买人家小闺女的时候干嘛去了？还不尊重他？我不杀了他都是好的了。” 牛老三家的撇了撇嘴，不屑的看了眼花枝，心说就你这一阵风就吹倒的模样还想杀人？ 拉倒吧你！ “人家鲁大爷寻摸小闺女，那是有原因的。再者说了，人家家里有的是银钱，干啥单图你花枝？你以为你家花枝是天仙呢？我呸！要不是你家花枝会长，长了一张和人家早夭的女儿一模一样的脸蛋儿，你以为，这样的好事儿能轮到你家做梦吧！”说到这里，牛老三家的咂了咂嘴:“要是我家有个这样的小闺女，你以为轮得到你家花枝呢？” 这会儿，栓子驾着牛车，紧赶慢赶的也到了。牛大婶老远就看见花椒和牛老三家的在掰扯，却不见花枝。心里就是一咯噔，想到之前和儿子的话头，心里颇有些不忿。 到了近前，就听见牛老三家的在那里挤兑花椒，心里一时火起，冲着牛老三家的就是一爪子。 “快点儿说，把我家媳妇儿弄到哪里去了？” “媳妇儿？” 牛老三家的和花椒同时看向牛大婶，不明白她说的是谁？ “二丫呢？花椒，二丫人呢？”牛大叔也哼哧哼哧的追了上来，见牛大婶说漏了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笑着问了两句。 牛老三家翻了个白眼，看着后面围上来的几个人，心里不免有些发虚，下意识的又想跑。可是牛大婶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牛大婶可不同于花椒，下手尽往那些不好言说的位置去，不一会的功夫就整的牛老三家的哭爹喊娘，苦不堪言。 这会子，村里还有几个人帮忙的人也驾着另外一辆牛车赶了过来，几个人用手里的绳索将牛老三家的一绑，不由分说的就给扔到了牛车上。 花椒对着尚在喘气的牛大婶说道：“婶子，这婆娘说二丫跟孙秀才家的小闺女一道儿回去了，并没有和她在一处儿。" 牛老三家的听到这里拼命地呜呜着，示意放开她。牛大婶凶狠的剜了她一眼：“想得美，你等着回去吧，之前村长说了要去开了祠堂，看怎么罚你!\" 牛老三家的仍不肯罢休，呜呜的喊个不停，牛大婶呸了两口，嫌弃的拽下了塞在她嘴里的布巾子。 牛老三家的对着牛大婶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这是想干嘛？我做了什么了？你们要把我绑起来？” 牛大婶瞪了她一眼，“你带着花枝出门想干啥？当别人都不知道呢？” 牛老人家的一顿，不就是没和花椒说一声就带着她出来相看，还能干啥？哪里至于要把她绑起来？再者说了，那是花老娘默许的好吧。 牛大婶见牛老三家的终于蔫了下去，恨恨的哼了一声。 牛老三家的却觉察到不对，“哎，我说，你们是不是搞岔了？我带花椒出门就是想给鲁娘子看一眼，没干别的。是花枝自己遇到了孙秀才家的小闺女，甩下我，跟着她走了。害得我在人家鲁娘子面前闹了个没脸。” 花椒并没有理会牛大婶和牛老三家的，她心神始终有些不定的望了望停在岸边的那艘船。 “大叔，之前三奶奶是从那艘船上下来的，还接了人家的赏钱。万一......” 万一她这会儿说的是假话，二丫早被送到了那艘船上可怎么办？ 牛老三家的一听忍不住乐了。 心说花椒啊，我都说了你家妹子和孙家小闺女回去了，你怎的就不信呢？还有，你们这是觉得拐卖了花枝，所以绑了我？也罢，等回了村里，看见花枝，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候看你们怎么给老娘赔不是！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她。 “那咱们去船上看看？”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在那艘船上。”霍流景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我去看过了，那艘船上并没有十来岁的小姑娘。” 花椒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想到自己已经耽误了霍流景大半天的辰光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忙福身行了一礼：“霍爷大恩，花椒铭记在心。今儿个劳烦霍爷了，改日必定备上薄礼上门致谢。” “无妨。”霍流景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霍流景走远，大家心里各有心思，只面上都不显。牛老三家的滴溜着黑豆眼，在花椒和霍流景的背影上来回变换，心下不以为然的一撇嘴，倒是看不出花椒这个小蹄子什么时候竟勾搭上了这么个男人。 花椒指着牛老三家的对牛大叔牛大婶说：“她说花枝是被孙家姑娘给带走的，可是花枝几时和孙家人熟识的？怎么会跟着孙家姑娘走的？” 牛大婶一拍脑袋:“可不是怪我，早前你病得起不来身，花枝有几次跟我出门，去给你买药啥子的。孙家是我的老主顾，我曾带着花枝一块儿上过门，就识得了。那孙家的姑娘会的一手好功夫，绣出来的花儿比真的还真，花枝还曾请教过她。一来二去的，可不就熟了吗？” 花椒心说管她孙家姑娘绣的花真不真，只要确认花枝却是和她在一块儿就成了。 “大婶，孙家离此处可远？\" “不近，你是想去孙家问问？” “嗯。”虽然牛老三家的赌咒发誓花枝回家了，霍流景也说了船上并没有小姑娘，花椒心里依然不放心。 有些伤害没有发生的时候，大家可以不以为然甚至淡然处之。可是一旦发生了，多得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哪里又有几个真正关心的人呢？ 便如花大山夫妇的死！ 罪魁祸首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有怎么样呢？死了终是死了，哪里有活人重要？甚至为了活人的面子，大家都闭口不提这事儿。 便是花老娘如此对待他们姐弟几个，花老头又是如何处事的？不是好老头糊涂，而是他们姐弟几个份量不够罢了。 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牛老三家的，又被塞了满嘴的破布，一路呜呜着也没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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