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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移步将凌苍苍带到实验室的另一边,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被平放着的急冻救护舱。  这样的救护舱通常用于重大事故和战事中,对伤势非常严重却还有生命迹象的伤员进行急冻处理,等运送到医院后再解冻抢救。  这种处理方式争取了很多救援时间,可以极大的降低事故死亡率和战争中的阵亡率,然而此刻她看到这个救护舱却略有不同。  透过正面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平躺着的,是一个正处在壮年期的男人,虽然从来没见过他,但凌苍苍看他的面容,却还是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萧焕怕惊动里面的人一样,轻声开口说:“这是宏青的父亲,前一代的北地伯爵李笑我。”  这就解释了凌苍苍为什么看他有些熟悉,李宏青长得还是很有些像自己父亲的。  她是重案组警探,多么惨烈的伤员和尸体也都见过了,并没有被里面的人那种可怕的伤势震惊,她俯身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伤口后:“即使解冻后立刻进行手术,这个人也没什么存活率。”  她的判断也的确没有错,躺在救护舱里地李笑我全身上下插了数块金属片,依照凌苍苍的经验,应该是他驾驶的飞行器突然被大火力武器击中爆炸,他虽然被安全系统弹出了驾驶舱,却还是被飞行器炸裂开来的碎片穿过身体,行程了这种可怕的伤势。  凌苍苍说解冻后他几乎不可能存活,是因为他全身伤口的数量,还有他的头顶上也很深地嵌入了一个金属块。  萧焕没有反驳她,其实这个救护舱被摆放到这里,而不是送去医院解冻急救,就证明了她的说法,起码在现有的医疗技术下,是没办法救活这个人的。  他停顿了一阵,然后才接着轻声说:“那是我刚被下蛊的时候,我父亲和李伯父一起在野外追逐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怀疑那个人身上有给我下蛊的组织的线索,对方释放了激光炮,李伯父在最后的关头,驾驶自己的飞行器挡在了我父亲的飞行器前。”  他的父亲就是退位了的德纶皇帝,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李笑我的自我牺牲,现在躺在这里的可能就是德纶皇帝了。  不,可能更严重,德纶皇帝当时还在位,如果没有李笑我的牺牲,德纶皇帝就很有可能是联邦历史上第一个死于刺杀的皇帝了。  怪不得萧焕对李宏青格外信任和厚待,这个家族对于皇室的忠心确实值得信赖。  从萧焕微微低沉的语气,还有他们到现在都保留着这个救护舱,不肯放弃一线可能,并且没有对外宣布前北地伯爵已经殉职来看,他们对于李家或许还有浓浓的愧疚之情。  凌苍苍对这种精神上的自我安慰没有发表看法,她也确实尊敬这个躺在里面的男人,她是个警察,能够理解因公殉职的意义和伟大。    他们正说着,地下室入口处就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略显清冷的少女声音传过来:“哥哥,你带了别人过来?”  凌苍苍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女,她辨认了下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心里不无惊喜:“小荧?”  那个少女就是如今几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的皇室公主萧荧,也是萧焕的同胞妹妹。  萧荧看到她后,眨了几下眼睛,也把她认出来了:“苍苍?”  凌苍苍还没脱离凌家,经常出入朱雀宫的时候,萧荧的确是她最好的朋友和玩伴,这个公主并没有很多贵族女孩的娇气和虚伪,相反心性非常纯真,凌苍苍也确实很喜欢她。  乍逢童年好友,连凌苍苍这样一贯表现得有些愤世嫉俗的人也很开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萧荧也快走了几步扑过来和她拥抱。  童年时她们两个身高相当,现在凌苍苍却比她足足高了半个头,萧荧上下打量了下她,从小就表情缺乏的精致小脸上,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苍苍,你变得好帅啊。”  这个“帅”字还是很让凌苍苍受用的,她笑着摸了摸萧荧的头顶:“你也还是那么可爱。”  萧荧放开她,转脸就乳燕投林一样扑到了萧焕的怀抱中,她身材娇小,整个人几乎都要埋入萧焕的身体里。  原本他们就是亲兄妹,这么亲密也无可厚非,但凌苍苍看萧荧抱了萧焕好一阵子也不松开,萧焕还宠溺地微笑着抚摸她的头顶,顿时就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刺目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直接喊出来:“那个位置现在是我的了。”  等她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可以称之为“吃醋”的时候,就连忙平复下来,习惯真是可怕,一旦养成了某种习以为常的东西,她竟然开始无意识地用“嫂子”的身份自居了。  等那对兄妹终于秀完了手足情深,萧荧才恋恋不舍地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兄长,说:“哥哥,你这几天是不是又难受了?”  萧焕也不否认,只是温柔地笑着对她说:“也还好,没关系的。”  凌苍苍在旁不怎么识趣地打断他们,提出了从刚才起就有疑问:“既然三个月一次不足以让他的身体保持一个比较好的状态,为什么缩短一下血液透析的间隔呢?”  萧荧转头看了看她,眼睛竟然有些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因为毒素释放的越来越多了呀,最早哥哥只需要六个月做一次就够了。”  身为一个爱护女性的优秀警探,凌苍苍最见不得就是女孩子哭,心一下子就软得不行,连忙安慰她:“对不起,我不知道,并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萧荧很懂事,强忍住泪水摇了摇头:“不怪苍苍,我今天见到苍苍还是很开心的。”  凌苍苍又安慰了萧荧几句,还又抱了抱她,才让她暂时破涕为笑了。  萧焕在这时候为萧荧介绍:“小荧,苍苍现在是一位警官,我委托她调查给我下蛊的真凶。”  然后再为凌苍苍介绍:“苍苍,小荧就是我说的那位常驻在这里的研究员。”  萧荧从小就不爱面对媒体和公众,长大后为了治好哥哥的病潜心研究倒也很有可能。  凌苍苍笑着又跟她握了握手,算是在各自的工作领域又重新认识了。  凌苍苍又跟萧荧叙旧说了一些童年趣事,一边说着,她心里却又有了新的判断。  萧焕对她隐瞒了自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做血液透析的间隔也越来越短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考虑,但他是十四岁被下蛊的,到现在过去了十一年,十一年间他进行血液透析的间隔缩短了一倍。按照乐观的情况估计,十一年后他的情况也会恶化到非常严重的地步……还不一定能坚持十一年,因为很有可能越到后期毒素积累得越多,情况会恶化得更快。  再过十一年,萧焕也才三十六岁,现代人的寿命已经被高超的医疗科技延长了很多,七八十岁的时候也可以保持青壮年的身体状况。  联邦的平均寿命是一百零三岁,三十多岁在很多人看来还是人生刚刚开始的年纪,很多人在这个年龄都还忙着纵情享乐。  这么看来找到解药对萧焕来说不仅是保证生存质量的手段,还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一想到萧焕有可能在三十多岁就英年早逝,凌苍苍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她根本不愿去面对这种可能,这对于一个见惯了生死的重案组警探来说太不寻常了。    过了会儿他们一起回到了地面,萧焕让萧荧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就对从刚才起脸色就阴沉下来的凌苍苍笑了笑说:“抱歉,我并非有意隐瞒。”  凌苍苍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久久不肯散去,对他的故意示好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我记得重大疾病配偶是有一定知情权的。”  面对她的怒气,萧焕倒还继续温和微笑着再次道歉:“对不起,这种状况牵涉到的事情太多……”  凌苍苍不知为何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满心烦躁,没听他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反正我不会等着做皇帝的遗孀,到时候再想结婚都会被舆论不停指责,在那之前我们必须结束婚姻关系。”  萧焕微愣了下,接着就笑了:“十年都不够凌警官破掉这个案子吗?”  他倒还真反应迅速地绕了回来,他们原本就约定好了破掉这个案子后就解除婚姻关系,凌苍苍这么说,等同于她没有自信破案。  原本她就冒火,被这一句堵回来,更是火上浇油,立刻就站起身冷冷地俯视着他:“十年都不够?我马上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破案率第一的警探的实力!”  说完她干脆就不想再看着萧焕的脸,等着被他更气人的话堵回来,转身就走掉了,去找另一个房间待着冷静一下。  等她怒气冲冲的身影消失,萧焕才抬手按住了胸口,一时间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要跌倒在地,闭着眼睛休息了片刻才有力气从旁边的茶几上扯下两张纸巾。  用纸巾堵住口吐了两口血出来,满口都是带有毒素的血液那种微苦的味道,他也顾不上再漱口,就从口袋中摸出随身的药盒,倒了两粒应急用的药片吞了下去。  眼前还是一片昏黑,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等药效发挥作用,他从来都不是容易被别人影响情绪的人,但她却是不同的。  刚才听到她说出的那些冷冽的话语,虽然理智告诉他,她很有可能只是在宣泄被隐瞒情况的愤怒,然而那一刻他还是觉得心脏都被整个冰冻了一般痛苦,假如不是长久以来他的自制力和反应能力都还算不错,很有可能就会在她面前当场失态。  坐了一阵,等稍微好了些,他还是不想忍受嘴里的苦味,撑着沙发勉强站起来,走去了不远处的洗漱室。  把手中攥着沾了血的纸巾丢到马桶里冲走,又接水漱了口,他抬起头看了看面前镜子的自己。  脸色苍白无比,唇上更是都微微泛了青紫,他这个样子无论被谁看到,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个身患重病的人。  对着镜子做了个微笑的表情,他告诉自己,有那么多人还在为了延续他的生命做着各种努力。  留在实验室里足不出户的妹妹,在外奔波寻找一切可能药方的父母,还有同样殚精竭虑做着研究和实验的郦先生。  他也正是为了他们,才选择了隐瞒身体状况,尽量拖延着推迟去做血液透析。  这些年因为心疼,只要观察到他稍有不适,家人就会要求缩短血液透析的间隔时间,这么一年年下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是医生,知道可以慢慢培养身体对□□的耐药性,太娇贵小心地对待身体,并不完全是好事。  想着这些事情,他眼前又浮现出了刚才她离开前的冰冷目光,胸口重新涌上了熟悉的痛楚,他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了下去。  苍苍……原本应该是只用念着她的名字就可以被那种烈火一样的活力感染的存在,为何又会变成这样。  他用手撑着身体,闭目等待这一阵眩晕过去,有些无奈地想,回头要在观察笔记里添上:情绪起伏也对毒发的程度和频率有较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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