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梓彻敲了两记门,听到那声清冷的“进来”,心跳乱了节拍。 真是没出息,他暗暗鄙视自己。 整理了心情,推门进去。豪华大理石办公桌后那个娇小的身影此刻正诧异地瞪着他。 诧异的表情只一瞬就恢复了平静,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冰山脸的boss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本身年纪太小,长得又太过娇美的原因,他发现她总在无时无刻不强调着身为集团boss的威严——用表情,神态,衣着等等。 也幸好是这样,不然每次开高层会议的时候,效率一定很低。 骆梓彻微微垂下眼,掩饰住自己刚才有些忘形的目光。 真是敏感啊……刚刚只不过自己盯着她的目光专注了一些,她的眼神就起了微妙的变化…… 跟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充满了厌恶和冷意的眼神…… 可他这次却能从中看出深藏的不安和戒备来。 他每向她迈进一步,那双猫瞳中隐藏的不安和戒备就增进一分。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几乎除了冷淡没有额外表情。 可那越抿越紧的唇瓣和那紧握到泛白的手指泄露了这一切。 好像一只遇到天敌就炸毛的猫咪。 好……好可爱…… 男神骆梓彻生平第一次做了这个不华丽的动作——他摸了摸鼻子下方,确定没有鼻血流下来。 然后默默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属性原来是痴汉…… 他第一次发觉。 他走到她那张办公台前二十厘米处,站定。 建筑系毕业的骆梓彻,对距离一向敏感。 据目测,他俩之间的距离,正好是一米。 而面前的女孩的情绪,也紧张到了极点,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你来干什么?!” 她虽极力克制,力持镇静,声线里还是透露了一丝尖锐。 男子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落地窗,阳光晕染了他的轮廓,却将他的容貌掩藏在阴影里。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似被他高大的身躯投射下的黑影禁锢住了一般,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慢慢往前倾的上半身,慢慢,慢慢抬起的手臂,慢慢,慢慢缩短的距离…… 一丝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味道飘进她的鼻腔……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头脑里嗡嗡作响,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堵住似的,额头有冷汗沁出…… 她知道自己的病又要发作了……每次发作,至少要吐上半小时,似乎不把身体里的液体排尽就无法罢休似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呕吐出来的瞬间,一丝新鲜空气扑面而来,驱离了刚才令她难受的气味。 笼罩住她的阴影也不见了,温暖的,明亮的阳光又重新包围了她,刚才令她难受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深吸了两口清新空气,拭了下额头的冷汗,才向周围打量。 落地窗前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倚在打开的窗前,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原来,刚刚就在她要发病的瞬间,他快速赶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才缓解了她的症状。 “刚刚,我只是在捡地上的那张文件纸。”骆梓彻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地板上,静静躺着的那一页文件,解释他刚才旳逾越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 刚刚看到地上的那张纸时,他脑中瞬间起了念头,想要试探一下她的男性恐惧症到了何种地步,难道那一米的距离真的是个禁区? 结果比他想的还要糟。 自己刚刚不过是借弯腰的姿势,头部倾入了“禁区”范围,她居然就难受得要呕吐。 “鄢总,这些,是殷助理要我拿进来的急件,需要你的签字批复。”骆梓彻扬扬手中的文件夹,声音和态度忽然变得公事公办。 她蹙起了眉头:“殷助理人呢?这些都是她的工作。” 他眼神闪了闪,只一瞬间,白皙的俊脸上又浮现了那种跟殷助理胡说八道时的神情——看起来特诚恳特一本正经。 “殷助理身体不太舒服,恰好我又很闲,所以就帮了个忙。” “哦?她身体不舒服?”只要没有跟男人靠的太近,她的思维和反应都切换到了boss模式。语气淡淡的,话语中有种隐含的威严和质疑:“她是要请假吗?怎么没有亲自跟我报备?” 他仍旧站在窗边,没有移动:“殷助理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即使不舒服,也没有想要请假。我刚刚路过走廊,看到她抱着文件,脸色苍白,快要昏倒的样子,就自告奋勇帮她送过来。”说着顿了顿,微带同情的口吻,“她似乎是最近太过劳累导致的。” 太过劳累?鄢蓝回想了一下,最近公司是挺忙的,她布置给殷助理的任务比平时多了些,加班的次数……昨天,前天,大前天……好像是稍微多了点…… 她略带一丝愧疚:“这样啊,那叫陈秘书帮她分担一些……” 还没说完,就被骆梓彻打断了:“陈秘书的工作也不少,如果再加上殷助理的,恐怕很快就会多一个人病倒了。” 话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女孩微皱着眉,神情很是不悦。 应该是讨厌自己这个“外人”胡乱插嘴吧。 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是会被讨厌,也要试一试。 试一试,这唯一接近她的机会。 ~~~~~~~~~~~~~~~~~~~~~~~~~~~~~~~~~ 到现在过了一个多月了,他仍旧感到不可思议。 那么讨厌男性的她,怎么那时竟会答应让自己分担殷助理的工作,堂而皇之的接近她? 这一个多月,对骆梓彻来说,像做梦一样。 每天都有无数的机会去接近她。 每天迫不及待地投入工作,绞尽脑汁找各种借口去她办公室,连帮上司泡咖啡,订午餐这些杂事都乐不思蜀地抢来做。加班都是抱着一种甜蜜的心情进行。 殷助理看他的目光,一天比一天古怪。 大概自己痴汉的本质都要掩饰不住了吧…… 到了今天,进展也不过是一厘米而已。 可是这一厘米却给了他希望和勇气。 她应该有一点点习惯自己了吧?…… 他忍不住想象,如果自己继续这样呆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有一天完全接受自己的存在。 可是,就连这样的想象都成了奢望。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2016年11月30日,今天整好满了三个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手上的工作已经交接好了。他的那间小办公室里,还有一堆等着他收拾打包的杂物,今天已经是能呆在她身边的最后一天。 从今以后,不能在为她送咖啡的时候偷偷注视她,不能再听到每次被她那双猫瞳盯着时,自己胸膛里噗通噗通的心跳,更不能在她睡着时,为她披一件衣服…… 因为,他竟然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可以再接近她。 老爷子似乎也不抱希望了,每天都用“你怎么这么不成器好好的孙媳妇都追不到枉费我老人家为了你绞尽脑汁你怎么对得起我”的眼神怨念地盯着他。 骆梓彻抬起左手,食指上一枚银色男戒古拙大气。 戒指上没有任何宝石装饰,只有一圈镂空的文字。文字古老而神秘,有点像梵文,却不是梵文。他翻过很多古籍,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种文字的记录。 这枚戒指是家传的。老爷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送给了他,并且半开玩笑地说这是一枚会实现愿望的戒指。 小时候他信以为真,可是当他许了几个愿望却并没实现后,这个戒指就被他雪藏了。 戒指虽然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但是还是有一个神奇的地方——无论多粗或多细的手指,这个戒指都能自动调节成合适的大小。 小时候他戴着正好,现在仍然戴着正好。 当他前几天无意中翻到这枚戒指时,毫不犹豫戴上了。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他有个无论如何都想实现的愿望…… 骆梓彻低下头,右手轻轻抚在那枚戒指上,长睫掩下,桃花眼中水波流动,似醉非醉。 今天晚上她又要加班,她有个重要的越洋会议要开。按理说最后一天,他可以不用参加。 可是最后一个可以接近她的机会,他又怎么会不去。 就是今晚吧,不能再拖了。 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 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装潢豪华的办公室里,鄢蓝正在接听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电话里这个声音,她只在两年前听过一次。因此足足愣了5秒才反应过来。 “鄢小姐,很抱歉,有个遗憾的消息告诉你,你的父亲鄢启正一个星期前从我们这儿逃走了。”一窜地道的美式英语从手机里传出。 “怎么回事?”剪水猫瞳极速收缩,愤怒和不安从声音中泄露出来:“你们那儿不是号称全世界防卫最严密的监狱吗?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身手普通,体格一般,枪械也只限于玩玩而已,你如今却告诉我这样一个人从世界著名的魔鬼岛监狱越狱了?”她缓了缓情绪,冷笑道:“难道今天是愚人节吗?” “鄢小姐,这不是玩笑,他并非是一个人越狱的。事实上是狱中的一位S级罪犯策划了这场逃狱,鄢启正不过是被附带上的一个幸运的小喽啰罢了。” 真是该死的幸运呢……连被扔到那种地方,都能走了狗、屎运逃出来,不愧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一生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鄢家大少爷…… 尽管极力掩饰,猫瞳中的冰冷还是满得快要溢出来。 “我要他们逃狱时的监控视频。” “鄢小姐,这不合规定……” “规定?”她的声音骤然下降了好几度,明媚的猫瞳流泻出赤果果的讽意,BOSS的气场全开:“你不愿意给视频也行。当初你们收受我的巨额贿赂,将罪犯以外的无辜人士关进魔鬼岛监狱时,我有私下录音和摄像。如果一小时内我看不到越狱的全程监控视频,我手上的录音和视频,就会出现在网上和有关当局的桌案上。你自己考虑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黑人狱警面色铁青地瞪着被挂断的电话,骂骂咧咧道:“MD,臭女人!居然敢威胁我!” 本来还想好心提醒一下,那个S级罪犯可是一位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生化学家,曾经制造出恐怖的生化武器,让M国一个小镇化为人间地狱,全镇的人都成了人形怪物。 这位疯子科学家已被列为国际最高级别通缉犯。各国都出动了专案小组搜查。而M国和Z国因为是通缉犯最可能停留和进驻的国家,搜查的人数特别多。 据监控显示,那个科学疯子似乎和鄢启正达成了什么协议。 而现在,当初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把鄢启正关进魔鬼岛监狱的鄢蓝,就成了处境最危险的人。 哼!他才不会提醒那个傲慢的臭女人! MD,就让那个女人见鬼去好了!最好被那两个人联手弄死! 与此同时,骆梓彻正在一边思考着晚上告白的事,一边下楼准备出去找个地方吃晚餐。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女神现在随时会有生命威胁。 路过一楼前台时,他被一个细细怯怯的声音叫住了。 “……骆…骆特助……” 骆梓彻回头,发现是前台小妹。能做前台接待这个工作的,长得都不会太差,眼前这位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清秀可人的小佳人一枚。 “有事?” “……骆特助,我想请问您,鄢总今晚是不是要加班?”前台小妹脸上满是羞涩忸怩,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想看又不敢直视心目中的男神,扑闪个不停。 “是的。”骆梓彻目光从面前女孩身上扫过,冷淡地说:“还有事吗?” 若是两个月前,他别有目地,还有耐心应付一下公司里的小女生。现在他满腹心思都在那个命中克星身上,哪里耐烦理她们。 小女生大概被男神的冷淡吓到了,唯唯诺诺不敢回话。 骆梓彻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在意背后的炽热目光。 前台小妹对着男神的背影留恋地注视了一路。 真羡慕鄢总啊……现在全公司没有人不知道骆特助爱慕鄢总的事了…… 骆特助之前还对她们这些女员工客客气气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一个多月来,却变得越来越高冷…… 这样的骆特助人气反而更高了。 她想起今天中午遇到的那个男人。 同样是男神级别,不同于骆特助的年轻,那是一个风度翩翩,成熟俊美的中年男人。 他的举手投足透出优雅和性感,令人目眩神迷。 他自我介绍说是鄢总的父亲,还拿出了户口本来证明他的身份。其实不需要户口本,光看脸也能看出两人的父女关系来。 这两人虽然性别不同,长得却有三分相似。 他先是向她询问鄢总的工作安排。当她告诉他鄢总今天好像有加班的计划之后,他言辞恳切地说自己在国外呆了两年都没和女儿团聚过,十分想念她,今天又正好是女儿的生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希望她能帮忙让他晚上悄悄进入公司。 而她当时折服在中年美大叔的魅力之下,红着脸答应了。 这也是做好事吧?……等鄢总晚上见到许久不见的父亲,应该会很惊喜很感动吧?说不定自己还能因此得到鄢总的青睐…… 真羡慕鄢总啊,颜值家世都好到爆表不说,其追求者俊美非凡,连父亲都俊帅有型。 将来若能有这样一个白马王子爱慕自己的话,死也无憾了吧…… 小女生红扑扑的脸上,盈盈水眸闪烁着梦幻憧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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