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很简单,在圣堂里一间小小的内室举行,只有女王与莱昂两人入内,其他人都在大厅内等候。房间呈方形,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石头祭坛,四壁由未经修饰的石块构成,与整座圣堂的华丽外表大相径庭。
莱昂单膝跪下——这次实在不可能再跪错对象,女王从祭坛上拿起一柄生锈的长剑,庄重地平摊在他右肩上。“莱昂·米利安,在诸神的见证下,”长剑转到左肩,“请你在我,塞尔兹王国的女王,全境守护者,信仰的保护者,神圣同盟的参加者,塔罗恩家族的安薇娜面前发誓,”剑又转回右肩,“忠于我,忠于我的继承人,忠于塞尔兹王国,”剑再度轻轻拍在左肩上,“无论前途如何艰难、如何卑微、如何危险,始终如一地英勇奋战,不辱使命。”
“我发誓,陛下。”
语毕,莱昂起身,从女巫手中接过象征身份的星辰徽章,整个仪式就算完成,而他也正式成为了星辰卫士的一员。
如此好事,自然少不了好好庆祝一番。在蓝宝石塔内和薇妮两人安顿下来后,亚伦的侍从安柏来通知他,今晚在珍珠厅有一场宴会专为他而设,其他的星辰卫士将在宴会上与他见面,请他务必出席。
向来守时的莱昂准点出席。他穿上了与亚伦同样制式的白色铠甲,配上星辰卫士的专属纹章,从蓝宝石塔到珍珠厅的一路上好好享受了各色人等的崇敬与恭维。他们很热情,甚至热情得有点过头,他在短短半里路中至少婉拒了五十次献花、拥抱和共进晚餐的邀请。
到达目的地,他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件事又做错了一件事。想错的是,他原以为会见到全部其他六位卫士兄弟,可到场的只有亚伦与下午见过的、高大无比的伊戈爵士。做错的则是带上了薇妮,另外两人都是单独前来的,侍从一个也没来。
“我还是在外面等候,”薇妮见状主动提出,“不打搅诸位大人了。”
“哦不,”伊戈爵士当即反对,“别走,千万别,否则就真应了那个笑话:该来的没来,不该走的又走了。这位小姐,你难道忍心看着三个男人一起吃晚饭吗?队长大人,你也是这个意思吧?”
亚伦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请留下来。我很抱歉,陛下拜托我照顾好你,可我一直都不知道卢卡斯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没关心过你的饮食起居。”
“没那回事,大人,您已经对我相当关照了,饮食起居什么的怎能让您来操心。”
“就是有那回事,”莱昂毫不留情地指出,连小女王在内,他大概是全国上下唯一会当面说亚伦不是的人,“那个卢卡斯是都城守备队的教头,说起来也是你手下吧?就算照顾不到薇妮,至少该管教好他们啊。”之前的达欧也是,他不禁疑心只有黑心的坏东西才能担任都城守备队的教头一职。
“说的是,”亚伦的笑容发苦,认下了他的指摘,“所以才要把你找来。”
“您错怪亚伦大人了,”薇妮分辩道,“他实在太忙碌——”
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话,维阿·普利出现在门口。龙堡总管送上了一份卷轴:“亚伦大人,斯坦利大人请您立刻去参加御前会议,重臣们都在等候。”
与莱昂和伊戈分别对望了一眼,亚伦无奈地从餐桌边起身。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葡萄酒,端在手里却不喝,面容纠结好似一团黏土,莱昂觉得他似乎比下午见面时还要憔悴。总管并不催促,就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最后亚伦只抿了一小口,把铺满整张桌子的美酒佳肴留给面面相觑的两名卫士加一名侍从。
说到今晚的宴席,没人会怠慢星辰卫士。餐桌上摆放着七副餐具,吃的有烤野牛腿,塞满胡萝卜、填满培根和蘑菇的鹿肉,涂了蜂蜜和丁香的羊排,用豌豆和黄油煮熟的鸭子,胡椒野猪肉,烤天鹅,烤鹌鹑、烤鸡串和鸽子串,大麦墩牛肉,白鲑,螃蟹,牡蛎,鲱鱼,鳕鱼,鲑鱼,龙虾和七鳃鳗。四处都是黑面包、蜂蜜蛋糕和炖甜菜,还有烤苹果,柠檬蛋糕,霜糖饼干和黑白巧克力制成的城堡、战车与骑士。
莱昂从未见过如此丰盛的宴席,无论是北地的矮人还是德拉帕斯的精灵都能从这样一张餐桌上尽享美食的乐趣。可眼下,他们关注的重点显然与食物没什么关系。
“不该走的真走了。”伊戈道。咔嗒一声,银制的餐叉被高大的星辰卫士拗成两截,薇妮投去崇拜的眼神。以银子的柔软质地与延展性,扳弯不难,如他这般用两根手指头一下弄断就很不容易了。
来到普拉哈才两天,斯坦利大人就已经第二次把亚伦叫走,莱昂觉得这比喝酒时有怪声更叫人恶心。“那斯坦利大人,”他抓过一根喷香的羊腿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莱昂大人,”薇妮惶急地叫嚷起来,“斯坦利·格因茨大人是先王米海尔·塔罗恩的首相,王后蕾尔·塔罗恩的亲哥哥,女王的舅舅,如今的摄政王啊。在龙堡之内,”她紧张地四下张望,珍珠厅的宴会厅内有数扇门窗,“谈过的任何话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摄政王的眼睛,人们常说连池塘里的青蛙都是他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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