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画已消失,在下次探索之前没有任何事可做,而夜已很深,所以他们各自回舱室睡觉。成天待在阴暗的船舱里没法离开,精神难免紧张,人人都急需休息。
莱昂才醒来不久,他以为这回肯定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了。事实证明,他又一次低估了自己。回到先前选中的房间,几乎在地板上坐下的同一时刻,无梦的睡眠便光顾了他。
也许是昨夜女巫那句“明天这个词总是意味着希望”的作用,醒来时,他精力充沛,心满意足。可走出舱室,等待他的却是个坏消息——早上的食物没有送来。
人人表情凝重,德斯弗默不作声,伊芙琳和布蕾也不再下棋。甚至就连吉内尼斯,在和莱昂互相问候过早安之后也难得地闭上了嘴,整个上午一言不发。“说话是很消耗体力的,”它说,“而我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所以……”
后面的部分被黑龙直接省略掉,莱昂就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吉内尼斯的信心不像它昨晚宣称的那么足。
事情糟糕透顶。由于先前食物的供应一直很充足,甚至在他们几个加入后,送来的食物还一度有所增加,所以谁也没有想到要为这种情况留下储备。仅有的一点剩余还是薇妮吃不完留下的,而且也早已进了莱昂的胃。
另一个问题比食物更严重,他们同样也没有饮料和酒。不吃东西,还能有许多天可以支撑,没有水的话……
一天,至多两天,他下了结论。正是一年中天气正热的时候,无论如何坚持不满三天。现在,沙漏里的沙子比白龙的鳞片更宝贵,想起吉内尼斯所说,黏糊的冷汗布满莱昂额头。
要不是黑龙那自以为是的把戏,自己怎么会来到这艘见了鬼的船上?他忍不住在心里痛骂了它好几句。
怨恨来得快,去得也快,吉内尼斯也是受害者,这件事怪不到它头上。埋怨毫无益处,尤其眼下,指望全在黑龙身上。
船舱里的光线始终昏沉,不随太阳升起落下有何不同,很难感知时间的流逝。他偶尔听到布蕾在对吉内尼斯说话,始终是同一句——没有吃的送来。
这种感觉就叫做坐以待毙吧。儿时听过的故事浮上心头,被困在无人废墟中的冒险者断了粮,为了活下去而自相残杀,像野兽一样抢食同伴的尸体……
我们几个会沦落到那般丑恶的地步吗?他找不到答案。即便现在告诉自己不会,也没有任何意义。言语很容易作伪,而行动很难,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又想起教头的话。当饥饿与干渴无休无止,活下去的欲望占据意识的全部,我们还能记得自己是人,不是野兽吗?
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去啃食伊芙琳,薇妮,还是德斯弗?
他打了个寒颤。不对,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黑龙身上,要想想自己能够帮到些什么。难说拿着剑朝舱门走就一定是正确的,那只是种尝试。而且,需要的是统治者的血,并不需要流着统治者之血的人亲自上阵吧?
某个念头忽然窜了出来。从头到尾,只有伊芙琳一人能读懂那种文字,万一,只是万一,她欺骗了我们……
他急忙用力甩了甩头,把这念头赶出脑海。不可能,她不会对自己怀有恶意,他固执地认定。
只是想到文字,怪异的熟悉感蓦地浮上心头,怎样也无法释怀。那些文字具有许多精灵文的特征,而精灵文字自己虽然说不上精通,读写和正常交流都没问题。熟悉感是来自于此吗?
轻声的呼唤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一次睡着了。我未免也太能睡了,他揉揉眼睛,这地方果然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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