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心里有些怒，口中的话还没开始居然就被堵了回去，不过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皇叔请讲。”
陈柏：“寡人尝读《诗》《书》，每每读至《小雅》常抚掌而叹。‘岂伊异人，兄弟匪他’‘岂伊异人，兄弟俱来’，诚哉是言！我大周太祖以降，历代天子皆分封兄弟叔伯为诸侯，为周羽翼！然，寡人听闻，朝廷有意削藩，国家大政，寡人愚钝，不甚了了，因而求教陛下，这削藩是好还是坏？望不吝赐教！”
陈柏这一问刚一出口，顿时原本安静的大殿变得喧哗了起来，无数人交头接耳。
坐在御座上的天子更是将手掌都握的紧紧的，手指都快掐进肉了。
天子自然是怒不可谒的，但偏偏，他还发作不了，甚至没法子责怪陈柏。
大周历来讲究法不诛心，只要法律没有明文禁止的，就可以随意讨论。。
更何况作为天子，作为统御四海的诸侯共主，陈庆也是要脸皮的。至少在诸侯宗室面前，他再怎么暴怒也只能摆出一副圣主仁君的模样。
只是在心里道：“待朕削平了吴楚，再来与你算今日之帐！”
不怪陈庆暴怒，实在是陈柏的问题太过刁钻。
以诗经为据，反问朝廷削藩对错。若赞成削藩，那么置朝廷几十年来宣传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于何地？这大周江山还怎么维系？
若反对削藩，那就是公然的打朝廷的脸皮了。等到削藩命令一下，难保不被诸侯们拿来做文章。
陈庆心中大怒，陈柏却是心里颇为得意。天子想逼他表态，他就反将一军，逼天子表态。
你要削藩，我不反对，但起码得解释一下为何要削他们这些兄弟手足的藩吧。至于天子发怒将他扣押在洛阳？若在没问这个问题前他确实担心，但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他就不担心了。
众目睽睽之下，若天子再以其他理由扣押他，自有诸侯为他抱不平。保不定，这现在的扣押会成就他将来的名声与名望，甚至帮助他夺得大位！
当年，周文王不也是被商朝扣押在朝歌吗？只是以如今天子的性格是做不出那么愚蠢的事情的。
“陛下！”刘瑞看着哑口无言的陈庆，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他出列说道：“在陛下回答梁王殿下之前，臣有问题请教梁王殿下。不知梁王殿下能否为臣解惑？”
陈庆看着刘瑞出列，心中舒了一口气。然后对陈柏问道：“皇叔，你看如何？”
陈柏自恃有理，便不怕刘瑞为难。于是点了点头说：“既然是刘卫尉有疑惑，那寡人倒乐意为刘卫尉解惑。”
刘瑞：“多谢殿下！”说完上前几步，与陈柏并立。着刘将庐，拱手问道：“臣斗胆！敢问殿下有几子？”
陈柏本没料到刘瑞的脑洞开的这么大，上一秒还在说削藩，下一秒就跳跃到了他的子嗣问题之上。
只是陈柏，在场诸侯与外戚大员也弄不清楚刘瑞问这个做什么。
陈柏稍稍一愣后答道：“寡人膝下十一子！”
刘瑞又问道：“敢问殿下，十一位王子可都还孝顺守礼，为人秉性是否都还良善？”
陈柏有些弄不清楚刘瑞问这些做什么，虽然他那十一个儿子中起码有四五个他觉得都是草包，不怎么喜爱，但家丑不可外扬，再考虑到当着天子与诸侯的面，也要留些余地，于是道：“都还算孝顺懂礼……”
刘瑞问道：“敢问殿下，太子何人？”
“长子陈殷！”这个问题陈柏想都不想就回答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刘瑞的就是这个，他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感叹道：“殿下何其刻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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