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怜心道当初猜测倒也没错,这应该确实是个特殊的法器。 不过……其他人去哪儿了? 她一转头,就对上一张俊脸。 这脸近在咫尺,吓得她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距离一远,就更奇怪了。 这少年……有点面善。不过样貌着实太好,艳丽到超越性别,特别是那双桃花眼,水波潋滟活色生香,让她多看两眼都觉得有些顶不住,更奇怪的是他穿了一身归鹤宗的制服,归鹤宗有这样的弟子? 等一下……她记得她应当是在神龛里才对。当时属于归鹤宗的只有…… 少年上前一步,一把抱起闻怜转了个圈,笑吟吟喊道:“师父!” 晴天霹雳了! 这竟然是姬辞?! ……看起来是长大了些。 可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奶气的声音带着怒气道:“疼死爷了!” 闻怜从姬辞肩头看过去,就见地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奶娃,一身壬极门制服,正皱着眉头抱怨。 旁边还有个蓝衣服的奶娃正揉着脑袋。 闻怜的不妙预感终于成真,她缓慢地低头,终于看见了自己短小的身体短小的胳膊和短小的腿儿。 …… 一阵兵荒马乱,众人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变小了!真的变小了! 闻怜木着脸被姬辞抱在怀里,他喜滋滋地脸蛋在闻怜脸上蹭,闻怜想推都推不开,只好道:“这是怎么回事?” 俞恒坐在她对面,盘腿沉吟道:“应该是天地虚空。” 左思池面色不耐道:“我知道是天地虚空!” 天地虚空是个神奇的仙器,内里可颠倒时间。 ……但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颠法。 俞恒看了左思池一眼,问道:“那你怎么不提前说我们会变小?” “……”左思池憋红了脸,道,“我不知道天地虚空在这里。” 闻怜问道:“你要劈的是什么结界?” 左思池立刻拔地而起,整个人精神抖擞道:“就那个!” 他抬手指着的,是浮游道人手上的油灯。 闻怜没看见有结界,只好问道:“这是什么?” 左思池道:“这是锁魂灯,是浮游道人的法器。” 俞恒沉吟道:“锁魂灯是用来召唤灵魂的,据传可以把逝去之人的魂魄从幽冥拉回来。” 可以打破三界规则,看来这法器确实强大,难怪要藏在这种地方。 闻怜奇怪地看着左思池:“你要召唤逝去之人?” 左思池面无表情道:“你管我,你帮我劈就是了。” “拿什么劈?”手? 俞恒道:“我记得这似乎不能用一般刀刃劈……” “还用你说!”左思池不耐烦地掏出一把长刀,扔到地上,那把刀锈迹斑斑,像被什么腐蚀过一般,且刀锋暗淡,隐隐约约有黑色的鬼气缠绕,实在是……不祥,太不祥了。 闻怜更奇怪了,刚要问话,就感觉耳朵一痒,像是被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舔过,惊得她几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连忙跳开,捂着耳朵看向姬辞。 姬辞却眨眨眼睛,疑惑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多心了?闻怜屈膝坐下,又问左思池道:“你从哪里找到鬼气这么重的刀?” 刚问完,姬辞长臂一伸,将闻怜又抱进怀里,笑吟吟道:“师父,弟子抱着师父吧。” 闻怜刚想说“不必”,又听左思池道:“我把这把锻炼出来的法器拿到悬天秘境的释迦圣池浸泡了一甲子。” “……” 左思池真是活该被磐乙道君扇脸。 悬天秘境里的释迦圣池,名字神圣,却是扎满了冤鬼怨鬼,这些冤鬼怨鬼被禁锢在释迦圣池,无法投胎往生,年年相复,怨气愈重,数量一多,左思池完全有可能招架不住。 被鬼缠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俞恒又道:“锁魂灯的结界似乎需要百鬼怨灵凝结成的凶邪之器才能劈开。” 左思池烦躁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闻怜把目光落到那把锈迹斑斑的刀上:“这就是你的凶邪之器?” 左思池被说得脸皮一红,大声嚷道:“那池子里百鬼都不止,万鬼了吧!万鬼!肯定可以的!” 闻怜觉得这刀估计没用,但架不住左思池自信满满,遂过去将刀捡起来,缠绕着刀身的鬼气迅速朝闻怜身上袭来,又忽的散开。 左思池:“咦?” 闻怜抬头看向油灯:“砍灯就行了吧?” 左思池:“对!” “恩。”闻怜应了声,瞄准那油灯,一跃而起,却忽然感觉身体一沉,啪叽一下摔倒在地上。 “师父!!!” “日!!!” 闻怜被姬辞慌里慌张扶起来,那张俊美艳丽的脸上满是担忧,她刚想开口告诉姬辞没事,两道鼻血哗啦一冲而下。 姬辞眼泪夺眶而出:“师父!!!” 闻怜:“……” 她捂着鼻子飞快退开几步,脸颊发烫——在小徒弟面前丢人了。 闻怜看向左思池,却见左思池正原地蹦跶,一边蹦跶一边黑着脸骂道:“日!灵力没了!” 俞恒:“……不是灵力没了,是我们的时间回去了。” 左思池:“你多嘴不多嘴!” 左思池蹦累了,小胖手扶着柱子喘气:“完了,我们的灵力没了,这要怎么砍?” 闻怜避开姬辞的手,无视他委屈的眼神,往俞恒身边挪,瓮声道:“恕我无能为力了。” 姬辞又凑过来,捏着闻怜的下巴,嗓音低柔地道:“师父,弟子帮你看看伤口啊。” 他嗓音微哑,像玉珠碰撞,却又是哄小孩的口吻,闻怜微微一愣,莫名感到羞耻,又往俞恒身后挪了挪,避开姬辞的手。 左思池灵机一动,抬手一指:“对了!你可以劈!” 他指的正是姬辞。 姬辞微微一顿,微笑着垂眸看着闻怜道:“我不行的,我只有筑基。” “这可是天地虚空!时间早都颠倒了!” 俞恒:“他原本就是筑基,你让他如何颠倒?” 左思池:“你烦人你烦人!” 闻怜叹了口气,两个奶娃吵架吵得她也头疼,便要开口劝和,却一下被姬辞捧住了脸,他温柔含笑道:“师父,弟子帮你止血。” 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底星子浮动,闻怜面无表情转开脸:“既然这样,阿辞去试试能不能劈吧。” 姬辞轻笑了一下,嗓音莫名勾人:“好。” 他握着那把刀起身,朝油灯跑过去,刚跃起来,又迅速落下,随后转身含笑道:“我不行啊。” 看起来只是原地跳了一下。 “……” “……” “……”闻怜点头,扭头对左思池道,“阿辞不行。” 左思池一脸心如死灰,跪坐在地上,喃喃道:“不行吗?真的不行吗?我真的……失败了吗?” 俞恒看了他一眼,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行!”左思池豁然起身,夺过姬辞手中的刀,眼里似燃烧着烈火,一字一顿道,“我不信!我一定要劈开它!” 说完就冲着油灯跑去,然而结果和闻怜一样,最多也只能原地蹦一下便摔倒在地上——三四岁的娃,连平衡也掌握不大好。 闻怜刚开始以为左思池试了几下就会放弃,却没想到左思池一直坚持不懈地要往油灯上跳,即使摔得鼻青脸肿,也喃喃道:“我一定要劈!一定要!” 闻怜微微凝神,左思池的领口已经沾上了血污。 轰—— 他再一次摔倒,爬起来捂着脸,哽咽道:“为什么不行,都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行啊!” 她凝视左思池许久,扭头问俞恒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左思池每一步都是险棋,却不知是运气还是毅力走到这一步,她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俞恒大概也想不到左思池竟然要做到这一步,面上无奈又微微凝重道:“是……为了萩螟道君。” “那是谁?” 俞恒轻轻叹了口气:“萩螟道君是一名散修,不知何故损伤了修为,被磐乙道君所邀,进入了壬极门。”顿了顿,他又低声道,“你可知道左思池的母亲是谁?” “谁?”闻怜自进入归鹤宗,沉迷修炼,从来不关心这些八卦。 “这位元君……也是被万象琴所伤,在左思池幼年时陨落,左思池认为是磐乙道君不作为导致他的母亲陨落。同样是被万象琴所伤,华月元君就撑到了现在,两厢一对比……”俞恒话未尽,又道,“所以,左思池和磐乙道君关系极差,但那个时候,磐乙道君还沉迷修道,并没有在意。” 这话可见,现在磐乙道君是在意了,可惜似乎有点晚了。 “不过我入壬极门时,萩螟道君已经陨落了。” 闻怜有些惊讶:“但你似乎对壬极门的往事知道得格外清楚?” 俞恒垂眸,微微一笑:“婉清……话比较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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