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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掩映的窗棂闪现过黑影,鬼新娘不动,静静蛰伏,她知道这是探路的小兵。耳边仔细分辨着穿越树梢的山风和黑衣人掠过带起的轻风。  来者兵分两路,一路直奔庙门,一路待在窗棂。    凌厉的红绸带着劲风撕破静谧的夜,鬼新娘在黑衣人的剑气直破庙门时,果断出手。  左手红绸似灵活的长蛇钻出窗棂,紧紧缠绕住黑衣人咽喉往里一拽,扔向门口。  手腕一翻,黑衣人急速翻滚着,迎着剑气,砸向庙门。一具从额间延绵至下被撕成两半的尸体,躺在粉碎的庙门上。    庙门外的黑衣人似快速地判断出鬼新娘藏匿的位置,左右两路破墙而入,向上夹击。红绸游走在鬼新娘身侧,剑气并未伤其半分。鬼新娘旋身纵上,红色衣裙像暗夜里怒放的曼珠沙华,冲破庙脊。四个黑衣人仗剑紧随其后。    然不料庙旁松树上还埋伏着黑影。五柄剑汇集成星,齐力压制逼迫鬼新娘退回庙中。右手红绸如铁铸,往星心处一顶,震得握剑人虎口发麻。  红绸“唰——”的一下又长蛇再现,攥紧了星心随着下坠的身形往庙里拖,快落地时半空中旋了个身,脚背勾住横木,稳住身子。    五剑剑尖点地,弯曲的剑身弹送它们的主人向上继续围剿。  右手红绸握住冲上来的剑,另一手红绸直击对手心口。强行夺过的剑瞬间刺穿身后企图偷袭的黑衣人脖颈。    鬼新娘右手抽回剑。  “噗——”一片血雾喷溅而出,染得不停舞动的红绸更显得生动,富有生命力。    染血的剑尖直指顿了一下又勇猛而上的黑衣人。红绸横扫对向,像张鱼网扑向胶着的鱼群。功夫好的鱼儿跃起,身后是齐声的闷哼。    死里逃生的鱼儿稳住身形一看,心中一泠。红绸死死拽住三名黑衣人的右足,一柄剑横穿落网小鱼们的右腿。剑柄末端还在微微颤抖,似乎它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饮到主人的鲜血。    “哈哈哈,这不是肉串么?”    领头的黑衣人很不愿承认此时的下风,但鬼新娘确实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处处压制得他们剑阵都无法施展。  看了眼西垂的半月,黑衣人面巾下因长久的纠战已经变得汗意津津。一咬牙,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拇指弹开筒塞,顺手掷出。  黑衣人们看见头领出手,紧接着纷纷掷出竹筒,撞在残垣断壁上,跌在乱梁破瓦间。  鬼新娘凤眼微眯,甩起红绸,拖起黑衣人肉串挡在身前。什么液体撒了出来,一股桐油味道散出。  一个火星照亮了破庙,落在茅草间,大火顺风骤起。  鬼新娘嗤声一笑,笑得邪魅,眼里盛满了不屑一顾。反手将黑衣人肉串摔向火起处,逆着大火的起势,横拖着肉串。黑衣人的哀嚎声,伴随着肉类烧烤的味道在破庙中弥漫开来。  “嗯~真香~再加点料肯定味道更好~”  鬼新娘起了乐趣,一边翻转着烤串,一边招架蜂拥的剑锋,俨然一副乐在其中烧烤的架势,就差没再哼个小曲了。    忽然感觉耳后风向突变,鬼新娘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烤串三人左右臂互相勾着,翻滚呈火球奋力砸向来不及收起满目得瑟的鬼新娘。鬼新娘全心对付逼上来的剑锋,全然未料到她觉得早成定局的烤串居然有抱死同亡的生命力。    忙不迭闪退,硬对上涌上来的如雨剑芒。  剑芒齐齐斩断红绸,刺中曼陀罗花。曼陀罗花握住剑身,鲜红的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  “你们!你们!”鬼新娘怒目而视,银牙紧咬,字从齿缝间迸出,带着如火的怒意。  “你们竟敢断我秀发!”    黑衣人顿了下,不明白这女人的关注点不应该在中剑的腰身上吗?  乌黑的头发飘飘荡荡落在剑身,滑落在红色的裙摆边。借着火光,鬼新娘看着雪亮的剑身上映出她的倩影。一半断至肩头的乌发显得有点滑稽可笑。    乌发红裙无风自动,似来自地狱的烈焰喷发。血迹斑驳的双手握紧插入腰间的剑身,蛮腰一扭。  “嘭——”  剑身生生被鬼新娘握断,黑衣人带着断剑被强大的内力震开,弹在墙上。    “斩铁断钢手。”领头的黑衣人擦去唇边的血,这才体会到生挖人心肝的那双手有怎样的威力。  “呸!”鬼新娘啐了口血,“你们这群臭男人取的什么臭名字!老娘十指芊芊,如玉如脂。破铜烂铁如何配得上老娘!”    黑衣人们不接话,浑身散发愈战愈勇的气势,举起断剑,再次纵身向前。  鬼新娘手向腰间探去。一个晶莹剔透的物件自手中飞跃而出,落向燃烧的茅草中。黑衣人们立即调转方向,惊恐地向火堆中掠去,唯恐落后一步。  “这朵破花老娘不要了!”  随着消失的残音,还有鲜红的身影。    黑衣人捏住沁雪莲,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着这无世珍宝,看似完好无缺后,胸腔的狂跳才平静下来。轻呼一口气,将沁雪莲装好:“撤!”  黑影几下跃起隐入无边夜色,只余被大火吞噬殆尽的破庙。    “噗——”  湖边,鬼新娘气喘吁吁,血腥味又涌上喉头,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焚烧,两眼看着景物忽明忽暗。  “老娘一辈子惊涛骇浪,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栽在几只小兔崽子手里!妈的,这场子老娘一定要要找回来!”  借着湖边的柳树支撑起身体,鲜血从捂住腰间手掌的指缝中流出。    “老天妒红颜,想让老娘芳华早逝,滚你娘的蛋!”鬼新娘抬头望着远处几重灯火,再次咬紧了银牙,趁着夜色掩护跃起。    这貌似是寻常大家院落。楼台水榭,幽树曲径,甚是别致。  鬼新娘身受重伤,身手不复轻巧,但极力稳住气息,从树梢间穿过。树上瞌睡的鸟儿稀松地啄顺了羽毛,又重新把脑袋塞回翅膀下面。    “咦,有些古怪。”鬼新娘忽然放慢了手脚,她觉得眼前这株桂花树,她已经见过三次了,“难道我又绕回来了?”  警惕心顿时提起,寻常人家后花园哪里会用草木布下阵法。  鬼新娘纵身上树,扶着树干远眺。  一边是池水深深,荷叶田田,一边是一座亮着灯火的楼阁。鬼新娘犹豫了片刻,转身朝楼阁飞去。    楼阁里有人声。鬼新娘飞身上屋脊,小心地揭开瓦片。  “老娘被逼得听墙根。这笔账记着。”可怜的黑衣人们又被鬼新娘在心中记上一笔。    楼阁里灯火通明,摆件倒是很少,不像是日常居所。  “还是不说么?”一声悦耳的年轻姑娘声音响起,鬼新娘模糊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忙压低了身子,想再看清楚些。    屋内身形看似豆蔻年华的姑娘捻起袖子,起身,在墙上挂着的几件刀剑中徘徊了会,挑了把匕首在手中掂了掂,朝屋子另一侧走去。  鬼新娘顺着她的步伐看过去,才发现另一个用铁链捆绑的中年汉子跪在地上,手脚、脖颈被制住,动弹不得。中年汉子面露抗拒,却仍不言语。    小姑娘轻轻拉出匕首,匕首嗡鸣声在周遭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小姑娘什么话也没说,右手握住匕首,直接插入中年汉子左肋。    中年汉子痛苦地低哼了声,身子却还是没有丝毫动弹。鬼新娘这才发现,中年汉子大概被扎针点穴,除了嘴能动,身体其他部位都被禁锢住。    姑娘像没听见中年汉子的疼痛声,缓缓扭转着匕首。原本痛苦的低哼变成哀嚎。  “哎呀,卡住了。”姑娘似是惊奇了一下,匕首应是卡在两根肋骨之间。  姑娘再覆上一只手在匕首上,两下使劲,只听咯嘣了下。  “啧,断了。”姑娘的语气有些可惜。    中年汉子面孔扭曲了:“我说,我说,当时是我见钱眼开,是我告诉他们庄里的情况,但他们全身黑布蒙着,只露两只眼睛,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后面会做出那种事。”    姑娘拿过白布巾覆在匕首上,缓缓拔出,血喷涌出来浸湿了布巾。姑娘换过干净的布巾擦干匕首上的鲜血,在灯下照了照,检查刀身有没损伤,像似有些庆幸:“还好匕首没断,要不然得被念死。”    确认完好后,言语甚是温柔:“好好说话多好,搞成这样多不好看。”    鬼新娘忍不住惊叹,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下手可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真对自己胃口。如果不是现下时机不对,还真想好好结识一番。    还没惊叹完,冷不防见到小姑娘回身归置匕首,面容显现在灯火下。  鬼新娘着实惊了半天。  这不是天音阁那位,娇娇弱弱坐在角落里弹筝的青筝姑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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