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听到声,抬头看过来,扫了眼他,没理,视线又落在那本硬皮厚书上。 雷虎:“你出家呢?” 陈夏动了动手指,纸张在手中翻页,他说:“钎子你给我洗的?” “齐静吧,她早上待了会才走,走的时候脸色很臭。” 陈夏脸色淡淡的,“我猜也不是你。” 雷虎嘿了声,他取走他手里的书。 《中国近现代史纲要》 雷虎实则愣了下,“嚯,你这到底要干嘛啊?” 陈夏长腿一伸,靠在身后的靠椅上懒懒的看着他,“看书。” “不是,你看这干嘛啊?” “学习。” 雷虎懵了,反应了好一会,他想到什么,恍然,“你不会真要去报名那个什么成人自考本科吧?” 陈夏挑挑眉,答:“已经报了。” 雷虎搬了把椅子坐在桌前,“这玩意有用吗?什么时候考试?” “明年六月考。” “嚯,你可真能搞。”雷虎把书扔桌上,满脸探究的看着他。 陈夏捡起桌上的书,随意翻了翻,“现在外面找工作学历是门槛,我一个大专文凭拿不出手,有空就看看呗,也不费时间。” 雷虎不理解,“你又不着急用钱,最近怎么这么拼?” “瞎忙。” “说起这个,你不回老家了?” 陈夏看他一眼,放下书,“我等我爸出来,回不回平城都一样。” 雷虎沉默一会,才说,“你有空去看看齐静,那丫头最近心思就不在工作上,不行给送回老家去,反正跟着你也没名没分的。” 陈夏:“她自己跟来的关我屁事。” “话是这么说,但人跟你出来你就应该知道她是怎么个意思和心思。” 陈夏冷下脸:“没戏。”他停了几秒,又说,“我跟她没戏。” 雷虎站起来,拍了片他的肩,“你这你得跟她妈妈说去,人一家子估计都指望你呢。” 陈夏掀起眼皮盯着他,沉默半响,起身往外走。 “喂,你去哪儿?” 陈夏:“找齐静。”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中国现代文学,老师在台上分析沈从文作品《边城》。 韩燕低头做笔记,身后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肩,韩燕回头。 白川露出他脸上特有的酒窝,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钥匙掉了。” 韩燕看到熟悉的挂链,反应过来,伸手去接,“啊谢谢你,我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掉的。” 白川笑,“没事,就在你脚下,碰巧看到了。” 韩燕:“谢谢。” 白川低声:“听余生说你晚上要去买手机?” 韩燕没料到余生会给白川会说这事儿,她点头,“嗯,手机坏了。” 白川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没敢说,半天白冒出句‘好吧’。 韩燕轻声提醒,“听课吧。”扭过头,视线重新回到课本上。 坐在她后排的白川,盯着她的后脑勺,愣愣看了一会,直到被讲台上的老师发现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韩燕下课回宿舍换衣服,宿舍没人,她掏钥匙打开宿舍门,一进门就感觉到房间里一股沉闷的气息,让人很烦躁。 韩燕找到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打开,无意看到挂在阳台上陈夏的衣服不见了。 她愣住,跑去打开推拉门,那件棒球服皱巴巴的躺在地上,上面还带着几个脚印。 脏的。 韩燕深吸一口气,她回头,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心里大概猜到了是谁,但又没法确定,韩燕回过头,弯腰把那件衣服捡了起来。 宿舍门被人从门外推开,余生站在门口敲门探头,“燕子,天要黑了,我们快走吧,早去早回?” 韩燕拎着湿衣服走进洗手间,“你等等我,我把衣服洗了,十分钟。” 余生跟进来,视线落在她手上,“你怎么又在洗这件衣服?” 韩燕觉得没必要把宿舍这样的小矛盾讲给余生听,她把衣服扔盆里,问余生:“你知道学校附近有租房子的地方吗?” 余生:“有啊,学校附近的小区不是一直有租房小广告吗,挺多的。” 韩燕点头,“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余生把手里的手机丢过去,韩燕接到手里,“你先在外面坐会,我们一会就走。” “好。” 韩燕坐在马桶盖上,拨了母亲的电话。 “喂燕子?有事?” “妈妈,你忙吗?” “有事就说。” 韩燕轻咬着嘴唇,脑子里响了好几套说辞,斟酌一会,说:“我想搬出去住。” “你说什么?” 韩燕重复道:“我想搬出去住,我不想再学校住了。” “不是才给你换过宿舍?出什么事了?” 韩燕紧攥着拳头,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答:“我室友不喜欢我。”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半响,韩燕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换了一个更加安静的空间,女人耐心劝说,“燕子,你已经成年了,大学并非是真正的象牙塔,宿舍是一个小集体,而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你哥哥已经毕业了,现在在大学里,已经没有人可以护着你保护你,你不能像以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胡来,也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逃避,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你知道吗?” 韩燕眼圈微微泛红,“我以前很好,在美院过的也很好,可现在,是你逼我的,逼我调剂到我不喜欢的中文专业,逼我来到我不喜欢的环境,我非常讨厌这里,一点也不喜欢!” “燕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来看是你哥平时太骄纵你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这样的性格以后在社会上是会吃亏的!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你这一遇到事情就啼啼哭哭,像什么样子!” 韩燕想要辩解几句,韩母却不给她机会,“室友之间这点矛盾都解决不了,搬出去住这件事你更想都不要想!” 韩母说完就撂了电话。 “燕燕她还小,你就别太为难她,她受委屈你心里也不好受。” 韩父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家门,站在她身后劝说。 韩母揉揉额头,指控他:“都是你跟你儿子两人把这小孩惯得,现在变得娇气任性,谁也说不得,一遇到事不是想着解决,而是逃避,也不知是随了谁。” “你看,你也说燕燕是小孩,你就别对她要求太高了,小孩子长大也需要个过程。” “她都二十了!也该懂事了!你看她现在被她哥宠的惯得,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出门也没有一技之长,性格又自我,我看啊,以后找男朋友都困难。” “嘿,你这话就不对了,燕燕有多少追求者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说没有一技之长,会画画也挺好的,再说了,我女儿以后是嫁人,又不是嫁保姆,不需要会什么,我只希望能找个宠她照顾她的人,别的不求。” 韩母看了他一眼,“算了,说不过你,你就跟你儿子好好惯着她吧,我看这方面她不吃点亏,这辈子都不会长大!” 韩燕洗完衣服从洗手间出来,余生正捧着她的平板正在看视频。 韩燕双手红彤彤的,她拎着衣服架子重新把衣服晾在阳台上,晾好衣服,韩燕去换了条裙子,整理好头发,她把余生的手机还给她,把那只坏手机找出来放进包里,说:“我们走吧。” 余生注意到她发红的手指,吓了一跳,拉过去瞧,“这怎么回事?” “我下午刚买的洗衣液,可能有点过敏了。” 余生:“那你有过敏药吗?”她把韩燕的袖子挽上去,看到手臂上也有星星点点的红点。“这里也有。” 韩燕这才想起来早上陈夏在诊所几支过敏药,“有。” “在哪儿?我给你抹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灯牌也随之亮了起来,陈夏沿着胡同往里走,走到头,倒数第二家。 这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三户租户,齐静就是其中一个。 环境一般,房租稍微比他的贵点。 陈夏扯着嗓子叫齐静的名字,却听见房间里有异样的声音,陈夏抬步往里走,声响越来越近,陈夏眼神一寒,他踹开那扇实木门。 齐静用力推开将她逼靠在墙边的男人,看到进来的人是陈夏,她眼眶里立刻冒出泪水,向他跑了过去,扑在了男人怀里。 “陈哥!” 陈夏不为所动,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盯着那个身材矮胖的陌生男人。 矮胖男人身上西装笔挺,满脸油光,对陈夏不屑一顾道,“你是谁?什么人,谁允许你随便就进来的?” “我是他哥,你是谁?” 矮胖男人听闻此言,眼里的敌意消减不少,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舅哥,找静静有事?快来坐。” 齐静双肩一抖,闻言猛地对这样陈夏摇头,“不是的,他是我公司老板,最近经常来家里骚扰我,你快赶他走!” 陈夏早已经看明,他推开齐静,让开路,冷冷看着着矮胖男人,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既然是领导应该工作很忙,就不留您了,您请回吧。” “小伙子,你很拽啊?” 陈夏拳头攥的咔咔响,“需要我动手请你吗?” * 韩远在北城大学没毕业前就提醒韩燕没事少来后街,说这里鱼龙混杂,女孩子来这边不安全容易出事,韩远的话韩燕多少会听,所以从没来过这里。 这还是第一次。 余生来过一两次,对这里的地形不是很熟,两人兜兜转转,人都转晕了。 “嘿,我朋友说那家手机专卖店大概就在这一片啊,不行,我打电话问问她。” 电话通了没说两句,余生挂掉电话,对韩燕说:“说是在一个成人用品店附近,我们找找。” 韩燕愣了半响,反应了好几秒后才缓缓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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