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还有一封遗书,详细记述了麦考利的生平和愿望,以及求死的原因。他拿起笔补充了几句话,再次检查有无遗漏。
麦考利生来没有魔力,但异常的想象力给了他某种关于计算的灵感,然而,所著的几本书并没有给他带来更优渥的生活。
他的大儿子觉醒了魔法的潜能,不愿继承他的学说,几番争吵,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从此杳无音讯。二儿子与小女儿为忙生计,跟一个神秘的佣兵团一起探险后神秘失踪,已经5年了。家人都已离去,朋友没半个,他连养活自己都困难重重。好在有药物,可以让他死得不那么痛苦。
现在,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正午太阳升至头顶,麦考利就可以饮下剧毒,结束充满遗憾的一生。
距离正午还有两个小时。麦考利把遗书摆正,笔一根根收好,然后……没事情做了。遗书上写的是他于这天正午服毒,又不太好提前自杀。
于是麦考利顺手拿起了希尔的手稿,准备打发一下时间。
手稿的一开始介绍了一种迥异的计数符号和计算符号,让他心生疑惑,发明新的计数符号干什么?但接下来的四则运算示例马上解答了他的疑惑,让他大开眼界。
这种计算方法比职业算师的方法还直观许多,一辈子研究计算的麦考利几乎一瞬间就被新的符号折服了。
竟然也有这么聪明的家伙读过他的书,造诣还很高,而且还是个魔法师!麦考利喃喃自语:“可惜啊……”
一切都太晚了。
只剩不到两个小时,勉强足够读一读手稿。
接下来又不对劲了。麦考利发现,这个人的思路极其开放,所有他了解的定理,手稿的证明都比他的简单,他不了解的定理,手稿给出的证明或解法都出乎他的意料,简单而优美,每一行字都令他拍案叫绝。
麦考利拜服了。手稿的主人不仅没有参考他的书,而且远远把他抛在了身后。那些代数与方程,让他忘却了时间,直到某页手稿的最底端,留下了一道问题,请他先尝试,再看后边的解答。手稿称此题为“巴塞尔问题”,需要精确计算所有平方数的倒数的和。
麦考利提起笔开始演算。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希尔摆了他一道,巴塞尔问题是那个世界的欧拉大神解决的,现在的麦考利去挑战……只能是想破头皮也解不出。
……
夕阳西下,麦考利不得不承认失败。饥饿的肚皮开始抗议,繁乱的思绪让他无法集中精神。他放下纸笔,一看窗外,时间早已过了正午,马上要天黑了。
麦考利拿起遗书,把它撕得粉碎,又把毒药倒掉。
早上为何要自杀来着?记不清了,也懒得想了。麦考利拿起一块干面包嚼着,准备接受手稿答案部分的洗礼。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又停住,看了看手里干面包,随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他走向灶台,十分罕见地做起了丰盛的晚餐。
不是他饿了,而是干面包配不上那份天才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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