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实习那会儿任仲齐带过一段时间,因他悟性不错,人也机灵,很得任仲齐赏识,顾谦也对他敬重有加,一直以老师相称。 他后来定岗骨科没几年任平生也来了骨科,两人年纪差不了几岁,又有任仲齐这层关系,这感情就慢慢处铁了。 任平生只顾剥虾,也不答话,顾谦当他默认,又问:“为了什么?” 剥虾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着顾谦,没好气的责备:“你说为什么,就你早上在群里连续@我三次,惊动了他老人家,你装什么装?” “我怎么知道他在群里?”顾谦无辜地耸耸肩,指尖捻起一粒花生米,耐心地褪掉表面暗红色的薄皮,扔进嘴里,然后又一脸八卦地凑过来,边嚼边问:“这次又是个什么样儿的,我看群里的评论不错。” 提到陆酒酒,他又想起赵静怡汪家珍合伙将她丢给自己的打算,两道浓眉紧了紧,不耐道:“就一没长开的小丫头,不靠谱!” “多大年纪,什么名字?”顾谦继续问。 “二十四,名字……”他视线瞥到手边的啤酒瓶,忽地笑了下:“名字都带着一股子不靠谱的气息,听上去醉醺醺的。” 顾谦眼神新奇的亮了下:“还有这么神奇的名字?” 任平生在啤酒瓶上弹了一下,发出轻微‘当’地一声,说:“叫陆酒酒,啤酒的酒。” “噗--”顾谦也忍不住笑起来,点头认同他刚才的形容,但又说:“二十四不小了,可以谈。” 任平生摇摇头:“见我第一天就说要追我,性格看起来也是没心没肺,毛毛躁躁,估计连喜欢是怎么回事都没弄明白就信口开河。”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究其原因,不过是她表达得太急躁,完全看不出深思熟虑。在他的概念里,感情不是儿戏,况且到了他这个年纪,一旦恋爱,就是冲着结婚,冲着一辈子去的,那么轻易说出口的,总让他觉得轻率。 不可信! 他将剥好的虾肉一个一个整齐地摆放在面前的铁盘子里,觉得够吃了,然后才摘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沾点酱料喂进嘴里。 顾谦拿起筷子也想从他盘子里捞一个,被他一筷子敲开:“自己没手?” 看他一口一个吃得带劲儿,顾谦突然笑起来,指着盘子里如同排着队伍的虾肉说:“你这吃虾的怪癖看着让人来气。” 任平生只顾吃,眼皮都不抬一下:“你这是嫉妒,看人享受成果来气,我辛苦剥虾的时候不见你废话。” 他放下筷子稍作休息,喝了一口啤酒,仿佛由这个话题想起什么,半敛下眉眼,遮住几分深沉,说:“而且,我这叫先苦后甜,和恋爱一样,得看准了人,花心思摸清了品性再动心,前期多一点磨练考验肯定能让后期受益,能让感情走得更长久。” 那语气里掩藏不住的落寞,任谁都能听出来,顾谦凝眉看了看他,眼里掠过一抹复杂,出口的话却带着调侃:“你这是一朝被人踹,十年怕恋爱!” 任平生阴森森的甩了个眼刀。 顾谦视而不见,紧追不舍:“你不会是真的忘不了谭嘉雨吧?” 任平生沉默半晌,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重重磕在桌上,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句:“一脚之仇,不共戴天,岂能轻忘?” 顾谦有点方,亏他刚才复杂的情绪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所以……你真的仅仅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不出声以作默认。 顾谦提醒:“可人家在美国。” “负我真心者,虽远必诛!”他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说得半真半假。 顾谦拜服地点头:“可以的,这很任平生!” … 其实很多时候,任平生都在想,他一直对谭嘉雨耿耿于怀到底是因为什么? 爱情,初恋情怀,还是仇恨…… 在一众自己罗列的原因里,他首先排除的就是爱情。 他这个人,虽然气量小心眼小,连他自己都知道有个心胸狭窄的毛病,但在感情上,向来还是拎得清的。想好了在一起,就真心实意的对人家,哪天分开了,也就挥一挥衣袖,相忘于江湖的事儿。 当年谭嘉雨甩他,若真只是从感情方面出发,觉得他不够好,满足不了她对爱情及婚姻的幻想,甚至坦率的一句‘我不爱你了’,他都可以不含一丝怨恨的接受。 毕竟自己不好就只能怪自己,不用牵扯别人。 可偏偏,谭嘉雨没把事情这么简单处理-- 而是在他遭受恩师枉死的极大打击时,在他事先没有得到一丁点消息通知时,突然跑过来告诉他:“平生,去美国留学的名额我瞒着你申请了,并且院方已经批准通过,明天就出发!” 他还以为她在开玩笑逗他,想说‘我现在真没心情听笑话。’ 结果她又说:“你担心老师,留学的事不考虑,但是我很渴望这个机会,所以……” 说到一半她笑了,然后又开始哭:“你这小肚鸡肠的性子怕是不会原谅我了,我虽然爱你,却不得不准备好失去你。” 任平生气到咬牙! 知道他小肚鸡肠还来这么一招? 其实不用这么不地道,也没必要去做一个背叛者,更无需在他伤口撒盐补刀。你有理想,有抱负,直接明说,谁还能扼住你翅膀不让你飞是怎地? 明明可以心平气和的好聚好散,为什么非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给人不痛快? 最后,他没能原谅她,亦不过是如她所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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