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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继续下行到地下停车场,直到坐进车里,陆酒酒还在捧着手机魂不守舍,输入栏里的再见早就删了,又写写删删了许多别的,可最终依旧空白一片。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从出口的陡坡缓缓爬上来,陆酒酒坐在靠窗的位置,经过门诊大楼前的时候,忍不住放下手机朝门诊楼张望。    其实也没奢望能看到什么,只是知道他此刻就在这栋楼里,而她就要离开,于是怎么也克制不住不去回头看的冲动。    她靠向车窗,一双眼睛隔着玻璃贪婪而痴迷,不过一座混凝土筑成的冰冷高楼,竟也能让她产生浓厚兴趣,一眼不错地细细搜寻。    医院门口人多车多,陆修远把车子开得很慢,好不容易从西边温吞吞地蹭到东边,趴在车窗上的陆酒酒突然发现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随即吼了一声:“老爸快停车!”    陆修远还以为是车后要碰到什么人或者东西,当即踩了刹车,等停好,他和一旁的汪家珍都不明所以地往后看,却只见自家闺女一脸兴奋激动地狂按手机。    拨通那人的号,一接通,她欢喜雀跃的心情仿佛能从这头直接窜到电话那头。    “你是不是在找我?”她咧着嘴问。    握着手机的任平生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陆酒酒异常开心的道:“你站在门诊大楼的四楼走廊对不对,我看到你了。”    此话犹如迎面袭来一拳,吓得任平生差点没拿稳手机,人也下意识从栏杆边‘咻’一声退到拐角处,嘴里还强自镇定地抵死狡辩:“没有,我在门诊办公室里,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四楼这么高,她没那么好的视力能把人五官都看清楚,估计也仅仅是从一个模糊熟悉的轮廓里得来的猜测。    他点点头,慌乱惶恐的心得到安慰,假装很忙的样子:“有个老大爷进来看病了,不跟你说……”    “可我给你拨号的时候那个人也正好把手机放在耳边。”陆酒酒打断他的表演,根本不信他的片面之词。    任平生咽了咽嗓子,依旧嗓音淡定的反驳:“医院人流量大,巧合而已!”    说完为了让她信服,也为了尽快挂掉这通电话,又升华了一下演技,将手机拿开一点,对着旁边虚无的空气说:“嗯嗯,好,大爷您是膝关节疼是吧?”然后又将手机拿回来:“我有病人,真的不能跟你说了。”    “任医生你别装了!”    那边的人,比他还要淡定,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地抛出最后一道铁证--    “身形轮廓能巧合,接电话也能巧合,但是穿着白大褂,左边额角受伤贴了块纱布的好像只有你了吧?”    “……”    任医生忽然咬住了舌头,没了声音……    而那边还在继续洋洋得意:“我就是凭着白大褂和额头显眼的白纱布认出你的!”顿了顿,又小心试探的问:“任医生,你找什么?是找我吗?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故事的最后,任医生感觉自己的颜面受到了扫地般的侮辱,恼羞成怒,啪叽一声,狠狠挂了电话!    --    他们回来,姥姥早就做好了丰盛的午餐在家等着,陆酒酒进门前,姥姥还颇为迷信的准备了一枝柳条,围着她轻轻抽打了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整得陆酒酒有点懵。    陆修远立刻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去去晦气罢了,图个心安。”    总归是长辈的一种关心,陆酒酒虽不以为然,却也温顺乖巧地张开手臂坦然受之。    在医院一共不过待了短短五天,乍进家门,竟然有种恍惚的陌生感和微妙的不习惯。吃罢午饭,她在自己房间窝了一下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总也睡不得劲儿。    之前在医院,总是人声嘈杂,仿佛遥远的哭喊声以及近在耳畔的说话声日夜不绝于耳,刚开始实在难以忍受,后来几日渐渐习惯,不知不觉就自动忽略了这种喧嚣,如今从吵闹的环境里又回归安静,反倒也有些浑身难受。    实在无趣得紧,她摸过手机,突发奇想地打开任平生的微信朋友圈,想探索一下私下里的任医生会不会有她不知道的另一面。    结果--    第一条:转发《骨折康复后多吃豆类蔬菜,否则……》    第二条:辟谣《震惊!!不吃早餐,你的肠道会自动从粪便中汲取营养……》    第三条:转发《惊!!这样的父母不是人,看哭了……》    第四条:辟谣《可怕!!以后这9类东西再也不敢吃了……》    陆酒酒不死心地一直往下翻,企图在清一色的转发、辟谣、转发中能找到一条,哪怕一条关于他私事的说说。    然而很可惜,当真是一条都没有。    最后,她把他转发的,辟谣的,那些流传于朋友圈的神奇文章看了看,坚持到第四条就扛不住了,朦胧的睡意缓缓爬了上来--    松开手机,她掩嘴打了个哈欠,视线漂浮向正前方的小阳台上。    透明玻璃的推拉门朝两边敞开着,午后凉爽的夏风掀起白色的薄纱窗帘,一飘一荡,像那人某个转身的瞬间,恣意飞扬的衣摆,也如海浪一般,以温柔的姿态,实则强劲霸道地迎面袭来。    半眯起眼,她惬意悠然地看着阳光下舞动的窗帘,亦或实际上看在眼里的,其实是那身纯白制服,虚幻迷离,恍惚朦胧,仿佛他近在咫尺。    “你朋友圈…太…催眠了…”她含糊不清地抱怨了句。    他居然没有生气,似乎还笑了笑。    收敛了刻薄乖张,泯灭了不屑轻狂,逆光之下他一脸柔情似水,唇畔温凉,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刚好印在泛黄的夕阳里。    沉溺的人久久不能回神,恍恍惚惚,最后终于满意睡去……    这一觉,因着旖旎美梦作伴,直接睡到夜幕深沉,华灯阑珊。    一家子体谅她这几天在医院没有休息好,回来好不容易睡了,不舍得打扰,甚至晚饭都是单独给她留着也并没来叫醒。    或许是躺得多了运动少,她醒过来倒也不觉得饿,也懒得挪出去麻烦姥姥再给她热饭菜,索性拄着拐杖去卫生间洗漱。    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现在只要给她两个拐杖,熟练运用,也能在没有旁人帮助之下很好的完成生活琐碎。    她骄傲,就算没有人能时时刻刻陪伴左右又怎样,能靠自己的事,她不需要别人也能做得很好。    洗漱完毕,她顶着湿漉漉的长发挪到阳台,从旁边的晾衣架上取了块干毛巾擦头发。    夜风一阵一阵徐徐吹来,她穿了件背心式睡裙,半干的发丝偶尔撩过手臂,带来丝丝沁凉。下午睡得太饱,此时神清气爽全无半点睡意,于是擦完头发也没急着进去,而是兴之所至,凭栏远眺。    夜幕之下,这座城市里的灯火辉煌璀璨,如细碎的星辉洒满各个角落,看着温馨却也浮华,沾染着滚滚红尘的烟火气。    ‘迎江市第二人民医院’九个通红耀眼的大字静静耸立在漆黑的夜空,在一众凌乱闪耀的灯火里显得鹤立鸡群,超然肃穆,如灯塔般引人注目。    明明那么遥远,她一伸手,红色的灯光便透过指缝穿过来,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陆酒酒想起午后梦里那个眉眼温柔的人,心潮无端澎湃起来,脸上也微微发烫,可那种期待憧憬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像是心口有一滩岩浆在烧灼,温度逐渐升高,沸腾,最后会压抑不住喷薄而出。    如果这样,她也就痛快了!    于是果断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与他的对话框,开始编辑:【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很遗憾我不是护士或者医生,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可以尽最大努力不给你带来麻烦,如果你很忙,没时间见面,只要你想我了,哪怕是半夜在被窝里,我也会爬起来去见你,没关系,反正我很闲;我的工作没有危险性,生活上也小心翼翼,基本不会出现需要你放下工作赶过来的情况,如果有,也没关系,我会主动跑到你面前,然后扑进你怀里求安慰;等结婚、有孩子了,你就安心去忙你的,把家庭交给我,我可以照顾好孩子,陪伴父母,甚至养好猫猫狗狗。】    【这是生活,是你我细水流长的人生,并不是委屈,所以任平生,即便我不是医生护士,即使会打乱你原本的计划,对不起,我依旧不想放弃喜欢你!】    这一长串文字,她一气呵成打完,没过多考虑,立即就点击发送了,为防止自己后悔撤回,发送过去就跟扔烫手山芋似的将手机自阳台扔进了屋内的床上。    冲动之后,犹如虚脱一般撑着身体靠在栏杆上,又经微凉的夜风一吹,她渐渐平静下来,理智也稍稍回笼,再把刚才那段深情告白回想了一遍,忽然一个激灵,发现了不妥之处!    不对不对,不应该那么写,他们连手都没碰过就说到结婚生孩子,这太特么不矜持了。    她慌慌张张,都来不及用拐杖,连滚带爬地折腾进房间,根本忘了自己还有一条腿是好的,等匍匐蹭到床边,伸手捞过手机要撤回,结果低头一看……    任平生居然回复了!    呃……就两个高贵冷艳的大字--    【已阅!】    陆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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